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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赢家4 ...

  •   胤禩跌跌撞撞回到家中,把自己锁在书房之内,饭也不吃,人也不见,丫头奴才们连书院都近不得。晋晴难得见他发如此大的火,心中甚是担忧,晚膳时只得让乌兰图雅进去给他送膳。乌兰图雅只在门外怯怯地叫了声阿玛,便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瓷器被摔碎的声音,胤禩待她向来都和风细雨,和蔼可亲,便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她以为是自己哪里犯了错儿,竟惹得连阿玛都生了气,吓得她丢了膳盘子呜咽的跑开了。

      晋晴一见连乌兰图雅都无功而返,气的真是没辙了。其实她更想自己亲自进去送膳,可又怕被胤禩轰出来,丢不起那脸儿。这些日子她隐约觉得要出什么大事了,偏偏看不透猜不着,胤禩今日从外面匆匆回来,心里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偏偏乌兰图雅还在一旁小声的抽泣,她越听越烦,竟甩手将桌上的茶杯朝她砸去。

      “哥哥!”乌兰图娅被弘汪抱在怀中,茶杯砸在了弘旺的背上,浸湿了一片,好在不是刚沏的新茶,倒也不烫,但乌兰图娅还是被晋晴这突如其来的一怒给惊吓到了,缩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弘旺背上有些吃痛,他勉强压下痛楚,抽了口气,回身狠狠地瞪了晋晴一眼,拉起乌兰图娅走了出去,任由晋晴在身后大骂,他也没有迟疑停下步子,倒是乌兰图娅有些害怕的握紧了他的手,小声地叫道:“哥哥,额娘说咱们若是出来了就不许再回去!”

      弘旺没答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咕噜,一脸不屑道:“她不是咱们的额娘!”

      弘旺本是好意想要安慰她,可偏偏乌兰图娅是最听不得这句话的。如今她也是十多岁的姑娘了,早不像从前那般不懂世事。从前还小,听得丫环奴才们暗地里说她不是福晋的亲女儿,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额娘阿玛宠她爱她便是好的;如今长大了,算是明白哪怕不宠不爱也好过不亲,她不过是额娘从寺里捡回的野孩子,哪里配的上爱新觉罗这个姓氏。隐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即便胤禩再疼她,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说话做事也分外小心,深怕惹得晋晴不高兴。所以一听弘旺说出那句话,乌兰图娅觉得当初她掘地三尺掩埋下去的秘密又被人轻易的挖了出来,而这个人还是她最爱的哥哥弘旺,她觉得羞恼至极,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甩开弘旺的手,想要逃回自己的屋子,一个人躲起来。

      到底是姑娘家,又踩着花盆底,跑了没几步,便被弘旺拉住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向前栽去,幸亏弘旺眼明手快,将她拦腰抱住。宽松的旗服下纤细腰肢的盈盈一握,泪雨滂沱的脸蛋看得弘旺的心嗖的一紧,怀中的小丫头仿佛变成了一只娇小的猫儿,需要被宠溺疼惜地爱怜呵护着,如珠如宝。他忽然想起三岁时候第一次在额娘的怀中看到那个瘦弱的女婴,白嫩嫩的脸蛋因为之前不住地哭泣,涨的有些发紫,樱桃般大小的嘴唇微微瘪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也奇怪,这娃儿被他从额娘的怀里抢了过来,倒也不抽泣了,直盯着他瞧,最后竟咧嘴笑了出来。她的哭、她的笑都那么轻轻的,像是只小猫发出的嗫嚅。倘若能够拽住时间的脚步,他怎希望她永远是躺在他怀中轻笑的猫儿。

      乌兰图娅被他看得发秫,只觉得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勒的她快窒息,以为他也怒了,只得讨饶道:“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弘旺一惊,待她站稳忙松开了手,任她逃开了,也不再去追,只望着她娇弱的身影低喃道:“幸好你不是我妹妹!”

      八阿哥一反常态的事儿早有人传到了九阿哥胤禟那儿。胤禟来了精神头儿,第二日起了个早来到八府的花园,一边悠闲地赏花,一边想着心事。撞见府上的太监陈福,问道八阿哥还起了。陈福愁眉不展道:“从昨儿个,爷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谁都不见,这会儿是睡着还是起了,奴才们也不知道。”

      胤禟心中好笑,看来老十四这一招棋还真把八哥狠狠将住了。他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对陈福道:“带路,我去瞅瞅你家爷犯了什么疑难杂症。”

      书房外静悄悄的一片,奴才们都不敢靠近,胤禟推门而进,见老八站在窗边出神。他嘿嘿笑了两声,显得有些阴阳怪气。胤禩只拿眼斜斜的瞥着他,冰冷着声音道:“为何把不相干的人拉进这趟浑水里?”

      胤禟一口便顶了回来:“她又怎会是不相干的人?当年皇阿玛看重她,十三十四缠着她,你和四哥若不是碍于身份,只怕会争个头破血流,她又怎么会是个外人?”

      胤禩听他提及旧事,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胤禟又道:“八哥,你怎么遇上她就犯起糊涂来了?你不让咱们动她,好,做兄弟的我也就睁一支眼闭一只眼,让你把她藏着,可倘若我要找,又岂会找不到?你以为你真能带着她一走了之,不问这天下世事?如今情势不明,虽说十四弟被皇阿玛封了大将军王,率军西征,可皇阿玛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指不定就明儿将让三哥四哥当了皇帝。三哥当了皇帝还好说,若是四哥,能轻易让你拐了他的王妃?倘若他真对玲珑不闻不问,她失踪这么些年,他大可找个替身对外宣称病逝了,又何必煞费苦心隐瞒真相?”

      胤禩心一沉,只掌心重重的敲打在窗棱上。

      胤禟见他这般,上前拍着他的肩头道:“你也别怪十四弟,他这不也是替你着想,晓得你这些年对她念念不忘,如今这一招儿虽下作了些,可说到底不过是圆了你的梦罢了。”

      胤禩拂开他的手,皱着眉道:“别说了,这事儿只许烂在肚里!”

      胤禟会意一笑,道:“当然当然!八哥吩咐的岂敢不听!”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冬季过早的降临。塞北的寒风呼啸着从枯木荒草、马鬃盔缨、大旗枪尖上掠过,像一个疯婆娘发出阵阵似哭似笑的怪声。本在南苑围场狩猎的康熙因身体偶感不适,提前返回了京城郊外的畅春园。

      九日康熙命晃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赴天坛斋所致斋,准备恭代康熙举行十五日冬至的南郊大祀。

      “嗻!”胤禛红顶子一揖到地,谢恩领旨。而后,他满腹狐疑,略略抬起头,窥测康熙神色。康熙面现病容,可目光依旧锐利如鹰。此刻,这如鹰的锐利目光,正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胤禛脊背一阵发凉,仓皇收回目光,重又俯伏在地。

      “嗯?”康熙道。

      胤禛几乎是垂下泪来,哽咽道:“皇阿玛!皇阿玛龙体欠安,儿臣不欲远离膝下一步,斗胆叩请皇阿玛恩准儿臣侍奉左右……”

      康熙盯着胤禛,眼中现出一种十分复杂奇怪的表情,似火似冰,似爱似恨,似讥诮似赞许。半晌,康熙皱了皱眉,慢慢道:“跪安罢。”

      “遵旨。”胤禛在心中重重谈了口气,叩首,而后屏住气息,小心站起来,躬身缓缓退出。

      待到他离开后,康熙缓缓走到屏风后,看着一眼坐在椅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玲珑,问道:“民间百姓过的可好?”

      玲珑一惊,显然才发现康熙的到来,急忙从椅上站起欲给他行礼。康熙招呼她坐了下来,笑道:“不会是好些年不见,听不出方才是谁再说话吧!”

      玲珑尴尬一笑,还有些回不过神,竟没有答话,好在康熙并不追求。
      想了片刻,玲珑回答道:“大清盛世自皇上始,百姓安乐、漕运通达、四海归心,皇上呕心沥血勤政于民,百姓们都称皇上为千古明君。”

      康熙笑出声来,指了指玲珑,道:“数年不见,没想到你也学会了阿谀奉承。”

      玲珑稳了稳声调,辩解道:“玲珑不敢,说的都是实话。皇上风霜雨雪南征北战,开拓疆土统一国家,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百姓们看在眼里,铭记于心,便是街边的孩童见了皇上也会这么说。皇上从前不是说过,只有孩子敢于说真话嘛!”

      康熙饮了李德全端进的茶水,喃喃道:“明君,明君……可惜众人都道朕年老昏庸,成日奏请立储!”

      一提及立储之事,玲珑的心也悬了起来,只得道:“古人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们离皇上太近了,御前当差时时刻刻都想揣摩皇上的心思,可无论心思再细密,终归是他们揣摩出来的,而不是皇上所想的。如此一来,倒不如寻常百姓看得清楚!”

      康熙站起身,在金砖上踱着步子,缓缓问道:“百姓们看出了什么?”

      玲珑回道:“明君。百姓们看出皇上为他们煞费苦心,找寻一个明君。”

      “你倒是看得清楚!”康熙背对着玲珑,看不见此刻他的神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玲珑从来只希望个旁观者。”玲珑顾不得金砖的冰冷寒意,伏下身道。

      康熙转身只是凝视她片刻,温言说:“可惜,可惜……”

      “不,皇上,只要您金口一开,玲珑便又能回到从前的生活!”玲珑抬起头咬着牙道。窗外寒风瑟瑟,吹打着窗户,听得玲珑心生寒意,殿堂里回响着自鸣钟敲击的声响。

      康熙忽然眉间舒展,笑道:“弘历那娃儿的轮廓真是像极了你!”

      玲珑听闻又垂下头去。

      “下去吧,自有人会告诉你该去什么地方。”康熙又凝视窗外阴沉的天空,想来要有一场大雪了。

      “皇上,那秀儿?”玲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两人已分开了数十天,不知她如今何处。
      侯在外面的李德全已进来,示意玲珑。玲珑眼巴巴地瞅着康熙的背影,“皇上……”

      “福晋就放心吧!”李德全小心凑到她耳边悄声道。

      玲珑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靡不振,这一去不知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再说胤禛每日在天坛斋所,食不下咽不眠。夜深人静之时,仍可见那烛光摇曳,屋内传出他来回踱步的声音。

      康熙仅仅给群臣留下了一个许诺、一个安慰:“朕躬如有不讳,朕难道敢不慎重祖宗弘业,置之磐石之安吗?待到那时,尔等自治有所依赖。”现在,这个时候到了。康熙属意的是谁?他从未透露给任何人。自翰林院编修朱天保等奏请立储遭处斩,大学士王炎等遭痛斥,便再也无人敢触及他的这块心病。没有人知道康熙心中真正的打算。

      前些个月耿氏入宫时打探到的消息,却凑巧在园子里遇见和妃。和妃瓜尔佳氏入宫较晚,却是后妃之中较为得宠之人。

      胤禛退朝回府,坐在屋子里一声不吭,想着心事,耿氏、年氏见状,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十分关切的注视着他,胤禛发觉,将思绪收回,说:“坐吧,不必站着。”两人问胤禛为何事烦恼,胤禛心中郁闷,便也同她们略略说了。

      耿氏听后微微笑道:““我上午入宫见和妃了,打听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这几年皇上为太子废立之事伤透脑筋,一直患得患失,不敢轻易立太子。前段时间与和妃聊天时说,说太子人选已经大体确立了。”

      胤禛听到这里,不由得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继续听下去。

      “和妃得知已有太子人选,很想马上探问出来。但她深知作妃子的本分,因此不敢多问。不料皇上那天似乎很想找个人讲讲心里话,和妃不问,他自己倒说了出来。他说她要选的人必定是一个知道轻重,办事稳重的皇子。还说此皇子必以孝为本,既能够保全骨肉,又能够治理好国家。和妃见皇上把他当贴心人看待,便乘机多问几句。她说:‘三阿哥知书达理,十分孝顺,是不是够资格?’皇上摇摇头。和妃又问:‘八阿哥办事稳重,听说很多人都支持他呢!’皇上再次摇头,还很生气地说:‘休要提他。’和妃后来终于不露痕迹的提到王爷,她问:‘四阿哥孝顺,办事能力又强,与兄弟们相处也融洽,是不是他呀?’皇上依旧摇头。”

      “皇上仍摇头?!”听到这儿,年氏首先沉不住气,喊了出来。

      “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来。皇上虽然摇头,但这一次不同于前两次,接着他便不让和妃再问了,然后说他不会再立太子了,他要秘密立储。”

      “秘密立储?”胤禛听到这儿,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

      如今,康熙“静摄园中”对于一切请安之人,照例由一名老太监毫无表情地以空洞尖细的嗓音重复千篇一律的上谕:“朕体稍愈……”

      朕体稍愈?不可捉摸。

      雾,遮住了月。忽然,窗外掠过一阵疾风。

      门窗开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胤禛的身后。

      “爷!”那人叩首请安。

      “可有什么消息?”胤禛并不回头看他。

      “据赵昌说,今儿在畅春园似乎看见了福晋的身影!”

      “你说什么?”胤禛惊得转过身来,不可质疑地望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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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赢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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