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立风飒

11、第十一章

　　11.纠缠（上）
　　被大力关上的门砰的一声，让人心惊肉跳，狂风大作的黑暗过道里，陆天努力站起身，理了理被拧皱的衣领，一瘸一拐地走下了楼。

　　他在小区门口茫茫然，呼啸而过的车子和奔跑起来的路人，让他有一瞬间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爱与恨都仿佛都是云烟，从爸爸用足了劲的那一脚起。

　　苏晗拼了命地播陆天的电话，铃声不停响起，陆天只是拿起来，看屏幕亮起又暗下，他不懂这种时候，苏晗还想说什么。
　　他像突然回过神来的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切，他发着狠，想去摁关机键，却因太慌乱手机摔在了地上，屏幕上还在不断闪烁的名字，陆天一脚使劲踩了过去。

　　他头也不回的开始往租住的地方里走，即使一瘸一拐，也使出了全部的能量，他脑子翻过的爸爸，妈妈，苏晗，同学，同事，却始终不愿意去想顾之恺。

　　顾之恺是他心里的最柔软，触碰一下，就要掉出泪来。

　　开始有大滴的雨往下落，他发了疯一样地往前冲，一丁点也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便会倒下，他毫无章法的步子，不断有快速驶过的出租车对他摁喇叭，有司机停下问，要搭车么先生，也有司机贴着他驶过，像是炫耀一样的速度溅了他一身水。

　　他无比狼狈，像极了多年前的夜，过往总在不断重复。

　　他满身湿淋淋地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家，却在楼下驻足，雨水模糊了他的眼，他抬头看自己黑漆漆的家，毫无生气的样子，他突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样。

　　他一鼓作气地力量在这一刻完全崩塌，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躲起来，这个地方已经到达的时候，他却觉得陌生而冷清，到底哪里才是他陆天的家。

　　“陆天”顾之恺从楼道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陆天。

　　像是做梦一样，顾之恺从天而降，他还在大雨里心疼地问他“怎么了，陆天”“陆天，你说话啊”

　　原本麻痹的疼痛，脸上的，腰上的，腿上的，全部清醒过来，他整个人在顾之恺的怀抱里，他箍得紧紧的，连同心也一起。

　　陆天没有回复他的短信起他就有点担心，心想生日玩的这么high，连短信也不回，后来在快到达车站的时候，给陆天播电话，却是关机，那时候天开始下大雨，原本想给陆天的惊喜，都在无法联络和大雨下被一冲而散，他去陆天家找他，发现他并没有在家，他焦躁地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直到陆天失魂落魄地出现在大雨里，原本所有的埋怨，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陆天一瘸一拐的样子，脸被打肿，眼睛无神的样子，抬头看天里，眼睛里找不到的光，让顾之恺的心疼的快要裂了。

　　顾之恺抵着他的头，温热的呼吸靠着他，是他在寒冷的雨夜里唯一的感知，他在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他以为他就要丢掉了全世界，包括顾之恺。

　　陆天才像回过劲来的，抬手抚上顾之恺的脸，几乎哽咽地叫了声名字，他不是在做梦，顾之恺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抱着他。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最绝望的时候。顾之恺这一次没有走。

　　他一把把陆天抱起来上了楼，用脚带上门，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又摸着黑去摁门口的灯。

　　陆天冰冷的手又抚上来，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肘，全身因为冷而在发抖。

　　顾之恺没有动，黑暗里只有陆天听起来像是哽咽了的呼吸声，他小声地问陆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天就凑上来了，鼻腔和呼出的气热乎乎的。

　　“没事，和爸爸吵架了而已”他的语气里满是疲惫，像是酝酿了好久的哽咽又硬生生地吞回去了。

　　“这样，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小傻瓜” 顾之恺借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光，摸索到陆天的脸，抬起手指亲亲在鼻梁上刮了一下。又接着说“爸爸一定是为了你好，我也想和爸爸拌嘴，但是好像也没这个机会，他们那么早就离了婚。”

　　“之恺，我…我就是心里难受。”陆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父亲之间的争吵，是要坦白说爸爸要我和女人结婚么，可明明幸福如此来之不易。

　　“嗯”顾之恺伸手去揽，轻轻地摸了摸陆天的头，却像是感应一样，“不用怕，有我在，嗯？”说着又低头虔诚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陆天很快安下心来，之前所有的委屈，难过，恨和怨，都在顾之恺从雨中冲出来一把抱住他低声叫他名字时，连同快要掉下来的泪，和扎了根的恨全部冲散，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伤害不了他，只要顾之恺在。

　　他像是只乖巧听话的小狗，在顾之恺的颈脖处蹭了蹭，算是回应，可顾之恺却心痒痒的。

　　“你怎么回来了，不说要一周么”陆天小声问着。

　　“恩，忙完了就回来了”顾之恺停顿了会，像是卖了关子，“还有就是…”

　　“什么？”陆天好奇地问。

　　“生日啊，傻瓜，想和陆天一起过生日，想你，每天都想，所以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顾之恺没带停的一连串说完，又吧唧一下亲了陆天的脸颊。

　　陆天噗的就笑了出来，太过甜蜜，心都要融化了。

　　“去洗个热水澡吧，淋了雨小心着凉。你回家我就放心了，我走了”顾之恺说完也没有立即动，发现两人还傻傻地站在黑暗里，就松开搂着陆天，就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摁门边的灯。

　　顾之恺靠近的温暖瞬间就消失了，全身湿透，陆天才感觉到有点冷。

　　“不要走好么？”黑暗里看不清陆天的表情。

　　他转过身，努力移了两步，以为顾之恺就要走，一把抓住他松开的手，又靠近些，从背后抱住，喃呢地重复了一句，“不要走，留下来，之恺”

　　长长瘦瘦的手臂从后面伸过来，隔着薄薄的湿透的衣衫传递过来的身体的温度，令顾之恺瞬间怔住了 ，脑子里的弦崩断了，陆天就站在他的身后，连心跳的频率都一致起来。

　　伸到一半门把处想要去摁灯的手收了回来，他回过身，一把把陆天抱紧，然后低头去寻陆天的唇，从额头到冰凉的鼻尖，然后是有些干燥的嘴唇，难以言喻的紧张，却依然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

　　陆天只是呆呆地任由顾之恺亲吻，顾之恺在得不到回应沮丧地想要告别时，陆天却又奇迹般地凑上来，笨拙地去追逐顾之恺的唇齿，不是第一次接吻，却比第一次来得更加紧张，在暧昧的气氛里，在下着大雨的夜，两人都清楚地明白接下去要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