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第五十二章 何事东风 ...

  •   凌统的五千人马很快在赤壁陷入了和虎豹骑的恶战之中。伤兵源源不断的从前线送至后方,我与几位医官也愈发的忙碌和焦虑起来。每日成直线上升的阵亡人数使吴军上下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整个军营即便是在白天也总是异常的安静。幸而赤壁是东吴的军事防御要地,深沟壁垒,易守难攻,曹军虽气势凶猛,却一时之间也强攻不下。

      吕范和吕蒙军在苦守数十日后已渐露疲态,重担不得不落在前去支援的凌统军肩上。从伤兵口中得知,自抵达赤壁的当日,凌统便不眠不休的奋战在第一线,英勇刚猛无人匹敌,令我对这个只在和甘宁斗嘴时才提起几分精神的慵懒少年生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敬意,所谓一诺千金,应当如是。

      凌统的身先士卒拼死守城终于在八日之后迎来了转机。另一路,周泰和甘宁克服了逆流而上的阻力,加速行军,只在十天之内便行进至陆口,迎面遇上为曹军运送粮草的荆州水兵。在与荆州水兵的对战中,东吴水师本就又心理优势,更得甘宁原为黄祖部下,知己知彼,直攻对方弱处,以近身相博的接舷战紧逼荆州军,使之不得不放弃陆口,退回长江北岸。

      而曹操是何等敏锐何等善战的人物?在官渡之战中,正是因为成功的阻断了袁绍的粮草,才扭转了败局,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此时,他又怎么会重蹈袁绍覆辙?是故在一听到周瑜派遣军队从水陆阻截后,立刻下令虎豹骑回撤,不至落得被东吴水陆两军包抄的后果。虎豹骑一撤军,便也解了凌统的赤壁之围。在长江之上,周泰和甘宁并没有乘胜追击,一来不知曹军虚实,二来怕有伏兵,只是远远的“目送”曹军退回乌林。至此,在首战“赤壁”后,曹军和吴军皆收兵观望,静静隔江对峙。

      在此期间,吴、会两地各大家族的部曲和兵马也奉命支援前线——其中就包括了吴郡大族顾、陆、朱、张等的军马——扩大了集结在长江南岸的东吴军。而周瑜,仍然只是按兵不动。

      如此时间一久,各种流言便如雪片纷飞,在紧张的战事中成为了将士们的谈资。最先的流传开来的是关于曹军大量士兵染上疟疾的消息,这个消息随着越来越多从北岸飘来的,因染疾而亡的浮尸而渐渐得到证实。与此同时,又有传右都督程普强烈建议趁此良机攻向乌林,却被左都督周瑜驳回。于是,军中关于两位都督不和的传言愈演愈烈。一说程普对自己年资长却位居周瑜之下一事而心有不甘,又说周瑜猜忌老将程普不愿让他夺去了战功。

      这让我想起在皖城之战中,我和孙权之间的种种绘声绘色的流言蜚语,当年孙权厉色杖罚了三个士兵,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而如今的周瑜,似乎对任何传闻都置之不理,放任谣言传播,倒让我颇有些费解。

      身为军中医师,我自也不用去理会那些纷纷扬扬的言语,一心想的只是在这难得的休战时期,如何让更多的伤员恢复健康以及如何去防治在北岸已经扩散开来的疟疾。

      这日黄昏,在与另几位军医研制出以菣草为主要成分的预防疟疾的药水后,我骑着闪电奔往周瑜的指挥营,向他请示在各个战船和军营中以此药水消毒预防疟疾一事。自在赤壁阻击了曹军之后,周瑜将大本营西移至陆口,设置在了长江之上,而后方的伤兵营却是在陆地上,两者之间有些路程。

      冬天的夕阳总是沉得特别快,到我上了周瑜战船的甲板时,青山绿水已如同浸泡了一回湛蓝色的染料。

      周瑜却在船舱之外,目光尾随着一叶渐渐驶离的轻舟。我跟着望去,见孤舟上负手站立着一人,仰首眺视着前方。寒风鼓起他浅色的粗布麻衣,却令他显得高而清瘦。奇怪的是,在肃整威严的战舰和将士的衬托下,本该多少都显得有点落魄的那人,却不知从哪里散发出一种傲气,这种傲气,仿佛沿着他挺直的脊背一路而上,扩散至全身。在两岸巍巍高山的环绕下,竟令我产生一种畏而远之的感觉。

      我连忙收回了视线,吸了口气,问向周瑜,“公瑾哥哥,这人是谁?”

      周瑜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微微启动了双唇,“刘备。”

      “刘备?!”我惊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在乱世中顶着“仁义”二字,到处投奔的刘备刘皇叔,此次赤壁之战东吴的盟友,孙仁今后的丈夫……可是,为何只是看了他背影一眼,就令我心凛凛?又想到大哥孙策的死,生父吕布的死,都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一时间,我对这个正一点一点在我眼前消失的人感到莫名的又恨又惧。

      “香香,你怎么看刘备?”周瑜回转过身问我。

      我极力撇去自己心中那些说不清的情绪,答道:“乱世的枭雄。”

      “呵呵,枭雄!”周瑜赞同的点了点头,“方才刘备只同我说了三件事,香香知道是哪三件吗?”

      见我茫然的摇了摇头,周瑜冷笑道:“第一件,问我有多少兵力。”

      “公瑾哥哥可有照实回答?”我问。

      周瑜“嗯”了一声后道:“我说三万,他说,‘恨少!’接着第二件,他问为何主公兵马应在五万以上,却只派我三万?”

      我暗暗沉思着刘备的这个问题,心中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他这么问,是纯粹的疑问,还是有意的试探,抑或是蓄意的……离间?我偷偷看了周瑜一眼,问道:“那公瑾哥哥如何回答?”

      “三万兵马足以破曹。”周瑜语调平静的说道。

      “答得好!”我忍不住击掌赞道,“那刘备第三件事又说了什么?”

      “刘备说,刘琦与他的兵马皆在樊口附近,他将赴樊口与他们汇合,等东吴水军起兵与曹操交战时,他也率领一万兵马由陆路沿北岸西进至乌林、南郡追击曹操。”

      我还未想明白此中含义时,周瑜叹道:“樊口,真是个好地方!”

      我这才想到,樊口位于彭蠡泽以东,远离曹操周瑜交战的陆口,若是周瑜胜,刘备可兴兵在北岸追截曹操,分得胜利的一杯羹;若是周瑜败,以樊口的地理位置,刘备逃跑求生必是绰绰有余。

      “原本是他刘备被曹操追的无处可逃,可如今倒好,他与我东吴结盟,我们反倒成为替他抵挡曹操的屏障,而他自己却躲在一边伺机而动,如此盟友,真是可恶至极。”我心中愤愤不平,语速也变得快了起来。

      周瑜的语气仍是平静,“若有可能,我何尝愿意动用刘备一兵一卒?然而曹操此次挥军南指,早已将刘备与江东绑于同条船上,况且,江东陆战兵马不足,确实也需要刘备的一万精兵。”周瑜轻轻一叹,补充道,“明知孙刘联盟后患不止,却也只能如此。”

      周瑜的最后一句话在我心里反复盘桓,人生的无奈,也许不是在于不知其结局,而是在于明知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也只能义无返顾,只因别无选择。我自嘲的想道,在这些无可奈何的面前,穿越的意义,显得那么渺小而可笑。

      我晃了晃头试图抛却这种无力感,有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我脑中,“既然吴侯有五万兵马,为何只给了公瑾哥哥三万?”

      正待周瑜回答,突感船身轻摇,我们望向船头,见一人手执羽扇,在站哨士兵的指引下,笑吟吟的缓步踏上了甲板。周瑜放下了与我正在谈论的话,微笑着迎了上去,“诸葛先生。”

      诸葛亮双手相抱,倾身施礼,饱满的额头在羽扇中稍隐又现,“周都督,亮即日随主公往樊口备战,特来向都督辞行。”

      “孔明客气,江上风高浪急,一路珍重。”周瑜的并不敢意外,但话中带有明显的遗憾,略作停顿,他又道,“可惜了舱中的陈年佳酿,看来今后只剩瑜一人把酒独酌,临风而歌了。”

      “公瑾此言差矣,”诸葛亮转过头望向江面,缓缓道,“来日……方长。”

      周瑜迎风而立,晚风吹得他有些疲惫,“只恐来日……”

      只恐来日再见,你我敌友难料。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无需将话说的太明。

      周瑜和诸葛亮是同类人,却各为其主。无论此刻如何惺惺相惜,他日阵营不同之时,定也是毫不留情。

      诸葛亮陡然增快了扇子摇动的频率,似在掩盖自己那一瞬而过的迷茫。再次开口时,却是刻意转开了话题,“近日天干物燥,风力迅猛,公瑾快要有所行动了吧?”

      “哦?”周瑜的眼睛亮了亮,“孔明以为,我该有何行动?”

      诸葛亮的羽扇恢复了一贯的小幅度晃动,伴随着他不快不慢的语速,“以水佐攻者强,以火佐攻者明。”他看了一眼周瑜,用羽扇在眼前的江水之上比划了一下,道:“水,可以隔绝敌人;而火,可以彻底击溃敌人!”

      周瑜凝视着诸葛亮许久,那目光,欣喜中透着些复杂,“孔明,你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彼此彼此。”诸葛亮仍以这句话回道。

      我在一旁心情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们所说的就是著名的火攻之计么?可是,时下正值冬季,盛行的是西北风,敌军在北,我军在南,若要火攻,势必引火自焚。难道诸葛亮真是神人,能向上天借到东南风?

      如此想着,我便忍不住插嘴问诸葛亮:“诸葛先生,眼下正是冬天,江上刮的是西北风,若果用火,岂不是烧了自己的军队?”

      诸葛亮不答我的问话,只是含笑和周瑜对视,两人相看良久后,默契的仰天而笑,却只是笑而不语。

      他们的笑声令我有些不知所云的尴尬起来,这种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感觉很不好,而这种不好的感觉,总是在见到诸葛亮时产生。我愤愤的看了诸葛亮一眼,他还是一脸“只可意会”的笑意。

      终是周瑜要与我来的亲近些,见我愤慨的望着诸葛亮,他善意的提醒我道:“可曾记得那一夜彭蠡泽上的旌旗?”

      “旌旗?”我努力开始回忆,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兴奋道,“所以……如今在北岸乌林的正是那条大鱼?”

      我还未来得及等到周瑜肯定的答案,就听到船的另一头忽然传来十分嘈杂的吵闹声,片刻,就有人来报:“禀周都督,右都督、黄将军、韩将军等要求见都督,态度……似乎不善。”

      周瑜听闻此言,脸上波澜不惊,应了侍从一声,转向诸葛亮道:“营中有事,瑜不能远送,孔明,来日……再见。”随即又吩咐我道:“代我送诸葛先生一程。”

      我虽不情愿,仍是点头应允,目送着周瑜进了船舱,我对着诸葛亮不冷不热道:“诸葛先生,请。”

      诸葛亮不以为忤,一边走着,一边颇感兴趣的问道:“小兄弟的棋艺可有进步?”

      见他又提起那日令我尴尬的事来,我反而镇静了下来,把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的抛向了他,“请问诸葛先生,你如何知道关于风向的问题?还有那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下棋。”

      若说周瑜是十年磨一剑,以十年的时间将长江沿岸的气象变化观测的滴水不漏,那这个隐居在南阳草庐的诸葛亮又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天气变化呢?

      诸葛亮习惯性的抬了抬眉,眯起眼笑笑,倒是耐心的跟我解释道:“亮好夜观星象,风起之日,月在箕、壁、翼、轸四宿,而《易》云:阴极则阳生,冬日极寒的几日中,气温会略有回升,此时风向也会在夜间的某些时辰发生变化。当然,一切只是依书而判,我并无十分把握,直到……今日见周都督决胜千里的神情,我方知道书中所言诚不欺我。”诸葛亮停下脚步,对着我又道:“察其言而观其色,小兄弟当日在看我摆棋局时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并不善此道。”

      当我还沉浸在诸葛亮这番长篇大论里时,他却拱手笑道:“小兄弟请止步,亮就此别过,况……”他望了周瑜船舱一眼,“那里还有场好戏上演,我想你也不愿错过,呵呵。”

      好戏?诸葛亮的话总是让我抓不住重点。见他的身影逐渐消失,我无奈的撇了撇嘴,又回了船舱,却是惊见一副杂乱无章的景象。

      几个士兵把还在破口大骂的黄盖架出了船舱,我看着一呆,同时又有些明白了发生的事情。不多时,从船尾传来了杖责声和黄盖的愤怒的叫骂着周瑜的声音。

      而船舱内,另几位将领在劝着周瑜。

      “大战在即,岂能内部生乱,周都督请饶过黄将军吧。”

      “黄将军虽口不择言,但请都督念在他年老体迈,又一片忠心的份上……”

      “好了!都不要说了!”周瑜却不顾众人的劝说,斩钉截铁道,“黄盖以下犯上,倚老卖老,杖责三十已是轻罚,谁也不要说情,都退下吧!”

      “周公瑾……”程普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拦住,拉出了船舱。一出舱门,听到了黄盖的怒骂声,程普心中更为愤懑,双手紧握成拳,发出令人胆寒的“咯咯”声,突然,程普的右拳狠狠的击打在舱门之上,整只传便跟着猛烈的摇晃了起来。身旁的韩当见状,立刻将他硬是拖下了船。

      我这才走进船舱,见周瑜正拿着青铜茶具轻啜了一口,漠然道:“茶水搁置太久,都凉了。”

      我取过炉上的热茶斟满一只空杯,递给周瑜,展开一个鼓励的微笑道:“公瑾哥哥真是用心良苦。”

      周瑜看了我一眼,却问了一句无关的话:“伤兵营附近是否有个‘翠雨亭’?”

      我先是一愣,旋即又点了点头。

      “走,香香陪我去那里弹琴!”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已是抄起案上的琴,先行跨出了船舱,口中大声吩咐道周围的士兵,“来人,备马!若是有人来找,便说我在‘翠雨亭’中奏琴。”

      在侍从的诺声中,我也只好不明所以的跟着周瑜上了岸,牵来了闪电,与他一同骑马奔向“翠雨亭”的方向。

      翠雨亭在陆口东面伤兵营的附近,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人迹罕至,我平时也只有在采草药时才会去到那里,此刻,却是不明白周瑜为何在晚上邀我去弹琴。

      我骑着闪电在前,将周瑜带至了亭边。栓好两匹马之后,周瑜竟是真的抱起琴,进入亭中坐下,慢慢的抚起琴来。他弹的是那日彭蠡泽畔与诸葛亮“高山”相呼应的“流水”。

      琴音自是极美的,流淌在今晚明镜般的上弦月倾泻而下的月光中也是极富意境的,然而因为是在这寒冷的野外,我油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公瑾哥哥?”周瑜一曲弹罢之后,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

      “香香,这首‘流水’,重在意境,弹奏时需静下心来,摒除杂念……”他同我讲起了琴技,“来,你来试试。”

      我心中疑惑更甚,此来翠雨亭,他断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教我弹琴。虽如此,我当下却也不多问,遵照他的指示坐了下来,拨动起琴弦。

      周瑜立于我身旁,每弹奏道关键之处,他细心的点拨讲解,令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菊园的听风亭。

      就在我渐渐放下疑问,投入到曲调中的时候,一阵急躁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使我指下的错音不断。

      “调整呼吸,琴曲的节奏需跟随呼吸而动,不以外界之变化而变化……”周瑜对那马蹄声似乎早有预料,并不为所动,仍是在说琴。

      终于,因骤停而发出凄厉马嘶的声音还是打断了我的琴声。借着月光,我看见马上跃下一人,怒气冲冲的走向亭中。我刚认出此人竟是程普时,他便不由分说的大手一挥,砸落了我面前的琴。

      我低呼一声,旋即起身,心中暗道:还好周瑜带的不是绿绮。

      程普的怒意未因琴身的落地而有半分消减,他喘着粗气大声呵斥道:“周瑜!眼下正是战局最关键的时刻,你迟迟不肯出兵也就罢了,今日还杖责了忠心直谏的黄将军,现在还有此等闲情在这里弹琴,我看公覆骂的一点没错,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既然是这样,你当初又何必主战?不如早早降了曹操!如今还白白断送了江东那么多将士的性命!”

      等程普说完,周瑜才缓缓道:“吴子曰: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阵;不和于阵,不可以进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胜……”

      “少废话,”程普不耐烦的打断了周瑜,“这不和于军,不和于阵,不和于战的人到底是谁?”

      程普情绪激动,周瑜只好换了话题说道:“德谋是北方人吧?”程普哼了一声未予作答,周瑜又道:“为何甘居南蛮之地而效力于江东?”

      “只因我敬破虏将军是条血性好汉,愿意追随他在乱世之中闯出个名堂,只是……谁都没料到文台竟死于黄祖这贼人之手。”情绪的起落竟使这硬汉的眼角闪烁出些晶莹的光芒。

      “听闻破虏将军身亡时,德谋单人匹马闯入敌营,身被数十刀依旧杀敌数百,为的只是找回破虏将军的尸首,瑜佩服!”周瑜抱起双拳道。

      程普却显得有些颓然:“可是如今……怕是连破虏将军的江东也要守不住了。”

      周瑜走近程普,低声道:“江东是主公的,也是破虏将军和讨逆将军的,德谋与破虏将军的主臣之谊正如同瑜当年对伯符的承诺。你我拼死要守的,也是这江东的土地,既然我们目标一致,谁
      主谁副又有何重要?”

      “可你今日……”

      周瑜见程普渐渐平静了下来,才道:“今日我与公覆……是一场苦肉之计。”

      “苦肉计?”程普不解。

      “曹操擅于用间,在我军中,他也安插了不少细作。今晚引德谋来此,也是为了避人耳目。而这场苦肉计,就是演给那些细作看的。再加上之前军中关于我与老将不合的传言,我想现在,曹操一定相信了江东内部的分裂,着必将使公覆的诈降得以顺利进行。”

      难怪周瑜对军中纷纷扰扰的传言置之不理,原来这一切都是铺垫。

      “诈降?”程普显然没有料到周瑜的计谋。

      “是!曹操大军虽无号称的八十万之多,但少说也有二十万,我江东兵少,若是硬战,并无把握,唯有用诈降计,使曹操掉以轻心。”

      接着,周瑜将火攻之计说与程普。程普也是行伍出身的老将,不多时,已全然明白了周瑜的谋略,从他表情的变化中,我看出了他对周瑜的态度从不屑慢慢转变成了钦佩。

      临走时,程普诚心道:“公瑾,这些日子来,我多有得罪,程普在此道歉。”

      望着程普骑马而去的背影,周瑜轻轻舒了口气。过了许久,他才转过身对我道:“香香,我们走吧。”

      “嗯。”我应道。

      正当我准备抱起被程普摔在一边的琴时,周瑜却忽然一把拉过了我,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仍是很配合的随他一起蹲了下来。翠雨亭周围的野草足有半人高,正是藏身的最佳地方。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屏气静听周围的声音,夜色中,除了风声之外,似乎还有很细的水声。又过了一会儿,这水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在水中渐渐游到了岸边。

      我透过草丛向岸边看去,果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水中迅速上岸,从动作上看,此人身手矫健,应是功夫不浅。待他站直身子,我竟觉得他的身影如此眼熟,却一时想不来在哪里见过。

      只见他将一物放于地上,正好落在我的视线范围,远远望去,那东西发出柔和的白光,料想是一块银牌。

      他又在岸边的草丛中拿出一包东西,然后开始极为快速的脱去身上湿淋淋的夜行衣。

      我脸微微红了红,侧过头来。没过多久,周瑜轻轻拍了拍我,我才又转过脸,看见他竟是穿了一身江东水师的普通士兵服。我心中不禁愕然,从他刚才上岸的地方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从北岸游来,如今又换成江东的士兵服,联想起刚刚周瑜的话,难道,他是曹操的细作?

      一切穿戴完毕之后,他拾起地上的银牌,从我和周瑜面前一跃而过,正是向着吴营而去。而就在他掠过我面前的一瞬,月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我瞬间一惊:怎么会是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二章 何事东风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