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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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纪小萌坐在马车里瞌睡了一路，最终抵达时，夜色已沉沉降临。
他揉着眼睛掀开车帘，一只目测二十层楼高的七彩蘑菇赫然眼前。
“欢迎光临，今日由我来担任您的值班宾馆。请问是否有预定？对了，在此之前，您可以礼貌地跟我打声招呼——【驻守东方的蘑菇先生您好～！】……哈哈，开玩笑的。本店目前推出皇冠蜜月套房折价套餐……”
“……=_=。”纪小萌猛地把帘子挂了回去。
冷静、冷静。一定是他的打开方式不对。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探出头去。
“欢迎光临，这里是东大陆首级情趣宾馆……”
“……”不是幻觉！！！
可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家会自言自语的宾馆吗！！！
纪小萌胆战心惊地躲在马车里，继续偷偷观察。
“啊，是我这过于庞大的体积吓着了您吗？”巨型蘑菇略显抱歉地弯下身体：“请让我把您送到登记台前。我保证不会对您造成任何伤害。”
“……”
沉默片刻，不见大蘑菇有退缩之意。现在让独角兽回头狂奔显然是不靠谱的，纪小萌踌躇不安，进退两难。
算了，老子见的怪事还少吗？
于是他咬了咬牙，忿然走出车厢。
“欢迎欢迎。”
大蘑菇从身后伸出只嫩白的手掌，无限伸长，将地面上小小的人类捧进手心。
“啊，原来阁下竟是人类的试验体！”——它惊呼，又一次鞠躬，这次简直是标准九十度——“难得一见！我们这里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来过人类啦！”
就在大蘑菇惊叹的间隙，各客房的窗子纷纷打开，从里面砸出许多瓶瓶罐罐——
“嘿兄弟！悠着点儿吧，我都要给你晃吐了！”
“请记得你只是实习的值班宾馆！小心我在意见评价回函上写满C-！”
“拜托你不要每来一个新人都他妈的鞠躬……”
“天呐，我的旅行箱又漏到下一层去了！”
大蘑菇的脸部稍微呈现出囧字，片刻回复原状。
“付了钱的客人们都好大火气啊。”
它声音压得极低，长叹一声，将手心里的人类塞进肚子里。
纪小萌总算安全着陆。
还没站稳，便听有人温柔地问：“您好。请问可以开始抵押了吗？”
“呃……抵押？”他愣了愣，眼前一个长相秀美的猫耳少年，正微笑地注视着这边。
“住店期间，您需要抵押一样特别物品。”少年用尾巴钩过一串钥匙，放上柜台：“近来逃避房租的客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请见谅。”他顿了顿，补充道：“什么东西都可以，我们保证安全退还。”
“营养液可以么？”纪小萌随手从口袋里拿出弗伦瑟送来的药水。
说起来，打婚礼结束之后，他就换了一种在喝。味道倒是不错，只是那鲜黄的颜色叫人看了不大舒服。
少年笑着收下：“谢谢。您的房间是左手边第三道门。这里是钥匙。”
他点点头走掉，身后的少年噗通一下瘫软在柜台上。
“……好浓郁的荷尔蒙……”
方才柔顺的尾巴直直地竖立起来，猫耳少年拍案而起——
“路卡！路卡！”
“又怎么啦！？”里间有人不耐：“现在是你站台的时间，给我好好工作！”
“救我！！！！！”一个饿猫扑食闪进房……：“快！跟我交尾！”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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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天空中星光璀璨，树丛的暗色里，几辆皇家马车陆续停在了蘑菇宾馆门前。
“弗伦瑟，这地方真的安全吗？”
有人淡淡地在车厢里发问。
“放心，陛下。这是东大陆最权威的宾馆。关于情趣宾馆的选择，您信我准没有错。”
戴着斗篷的雄猫首先从马车里跳下身来，接着便是亲卫队的骑士……低调装扮的法师……最后才是我们的皇帝陛下闪亮登场。
“听说教你药剂学的导师常年住在这里？”夏尔仿似不经意地提起。
“嗯……恩师也强烈推荐此地喔。”
“我该说你不愧是他的学生吗？”
“哈哈，陛下……”弗伦瑟忍不住大笑：“他老了，没那精力教我怎么风流。”
一行人谢绝了蘑菇送客的好意。自行进宾馆登记，又各自领到了钥匙。
“陛下，一路劳顿。今日早些歇息。”恭谨地冲夏尔弯腰，弗伦瑟拉下斗篷的帽子：“我还要去拜访恩师，请各位先回房吧。”
商榷一日国事，猫们也确实累了，他们一一对夏尔行了晚安礼，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弗伦瑟站上一朵伸展的花蕊，不消几秒便到了宾馆顶层。
与底层不同，顶层住的尽是长期在此养老的客人。走廊里静悄悄的，想是都已早早睡下。
弗伦瑟走到正中央一扇门前，礼貌地按下门铃。
里面不意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愣了一愣。
“老师？”
咳嗽声渐歇，有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进来。”
弗伦瑟小心地推开门。摇椅上坐着的老者正闭目养神。
已是初夏的季节，老人却依然燃着壁炉，火之妖精的舌头毕剥毕剥地舔.弄着炉子里的燃料，整个房间都被灼人的火光映得通红。
弗伦瑟伸手扇了扇风：“老师，您不觉得热吗？”
“尸体都是冷的。”老者淡淡地说，睁开一线眼睛，目光锐利：“何况，我就要死了。”
“……”
弗伦瑟没有反驳，他的恩师一向说话很直接，从不容许别人质疑。
长处一口气，他在老者对面坐下。
“十几年不见，您要对我说的就只是这些吗？”
“是吗？原来已有十几年。”老者前后摇晃着躺椅，神态依旧平和泰然：“你跟着我的那阵子还是个小鬼头，把配药弄错的慌张样子，好像仍在昨日。……只不过我从来没有称赞过你，你心里一定憋了很多抱怨吧。”
“怎么会。老师是出了名的要求严格……”
“……哦？你真是这么想的？”老者停下摇动，微微一笑：“记得你小时候哭着质问过我无数次……那时反而坦率得多么。”
“咳咳。”弗伦瑟有些尴尬：“您也说了，那时我是个小鬼头嘛。”
老者扬起长长的白眉，咳嗽两声——
“我不肯认同于你，不过是怕你自视太高……但现在我却要说了，因为我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弗伦瑟，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你可以继承我的遗愿，拯救整个种族……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对你无比放心。”
“老师。”难得听他说了这么长的一段，弗伦瑟却苦笑起来：“您认同的不是我，而是您早已定下的大计。”
“不，我认同的是你！”老人目光矍铄地坐起身来：“我认同的是我的学生。告诉我，你能办到我所要求的一切。”
“……”弗伦瑟沉默了一下，黯然闭了闭眼：“我向您保证。”
他的恩师这才舒出一口气，满意地靠回椅背上。
“祭品完成度有多少了？”
“83%……”弗伦瑟淡金的眼瞳稍微游离：“达到98%时，便可将母体细胞和陛下的体.液移入十月花中培植。如果繁衍成功，将会生成特殊生命体。外表型为猫耳族，却生来即带有特殊魔法，可以将一部分雄性转变为雌性……”*（这里还是注一个吧= =：是把他人，也就是国民中的一部分，从雄猫变成雌猫的能力）
“【神曲】。”老者露出一个冷淡的微笑，似乎陶醉在这个生命体不俗的名称之中：“它是真正的【神曲】，可拯救这个失去雌性的种族！我这一生钻研于理论，至于完成它，却只能靠你了……弗伦瑟。”
不同于老人的欣喜，弗伦瑟带着花纹的猫耳缓缓垂下。
“老师，我们必须要这么残忍，不但将远古的人类100%改造，还要拿他去当做王妃的祭品么？”
“你想表达什么？对外族的同情？认为低等的生物也有选择生存的机会？”老者凌厉地看向他，语气生硬：“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真正的皇家药剂师，只忠于他独一无二的统治者。”
“不。正是因为如此……”弗伦瑟忙摆手解释：“陛下他……真的很喜欢那个祭品——”
不光是陛下，其实他也并不忍心……
想到走廊上那个对他倾吐一切的人类，瞬间流露出的脆弱和无助……
那个弱小的人类，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
在这陌生而无依靠的帝国里，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陛下会怪罪于我……”他唯有喃喃地一遍遍重复。
“不必让陛下降罪的办法那么多。用得着我一样样教你吗？”老者冷哼一声，强迫他纷乱的回忆终止：“你还是忠诚的。等试验体生下【神曲】，就让陛下忘了他吧。”
“可是老师——”
“为了种族。”
“……”
这四个字让弗伦瑟矛盾地抬起金眸，潋滟的火光一闪而逝，让他的脸容显得那样痛苦。
“您背叛过别人吗，老师？”
老者闭着眼，微微勾起唇角：“你是指……试验体么？”
“……”他不置可否。
“自然背叛过。而且很多。”
片刻之后，他听到这样的回答。
……为了种族？
“是的，为了种族。”
仿佛猜到他下一句要问的话，老者顿了一顿，又将那四个重逾千斤的字眼放到他面前。
“……”他沉默不语，心底百感交集。
“没有办法的事，弗伦瑟。”老者睁开眼睛，举起手中魔杖，碰了碰他的膝盖：“我也曾经疑惑过。可是现在想来，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
“他们只是试验体而已。而我们是帝国顶尖的药剂师。”
老者叹息了一声，自己撂下的话语对眼前的学生来说，也许太过沉重。
“你还年轻着呢，弗伦瑟。”表情柔和了一些，老人用长辈特有的嗓音安抚道：“回去吧，让他继续对你信任，平安地生下【神曲】……就算痛苦，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室内无比炎热，火之精灵一直在燃烧。
有一种生吞了熔岩的窒息感从胸腔里泛上。直到走出房间，那感觉也完全没有从弗伦瑟身上离去。
“……对不起。”他低声说。却不知在跟谁道歉。
因为他背负的词语，名叫“种族”。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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