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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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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文七紧跟了出来。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通州的热闹,一大早就开始了,我站在街中央,慌乱急切地寻找着,却没有那红衣女子,病弱少年,还有山羊胡的踪影,方才的一番争斗,并不曾传到街上,连食肆的楼下都没有人在意。我飞身上了街上两边的店铺屋顶,踏着青瓦,一路飞奔,两眼一瞬不眨地盯着脚下的大街小巷,却还是了无踪迹。
我极力狂奔,内心愤懑,一时找不见人影,顿时大感颓然,在一处房檐宽阔的屋顶沉沉坐下不住地喘气。
文七方才也一直跟着我,此刻在我身旁坐下:“那女人就是当年下毒高风堡,万杰庄的仇姥姥?”
八年前两大门派一夕之间几百余人尽被毒尽,仇姥姥自称一报三十年前折辱之仇,认下了这两笔血债,三十年的事情我只在长辈中听来,恍惚什么青尾燕毒针云云,八年前我不过稚龄小童。那女人容颜未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不到,就算保养再好,也不可能经过近四十年前的事情,她八年前自称报三十年前的仇,又从何说起?
“仇姥姥,仇姥姥!”我切齿,找得你好苦:“是她!”
但是我要找她并不为那毒害两大门派,只是因为裘远异,却被她走脱了,我不禁恨恨。
等等,远异!我猛然起身,发足向方才的食肆掠去。
果然!虞梦之已经不在了。这个王八蛋!
“驾!驾——”两乘快骑往西南疾行,八个马蹄如影交错,风吹过耳边的鬓发,甩打着耳朵生疼,可是我已经全不在意了,眼里迸发出愤怒的火光,指节握着缰绳发白。
虞梦之啊虞梦之,老娘逮到你非把你剥皮拆骨!
文七紧随其后,却是一脸的担心,他见我在食肆没找到虞梦之,发了狂地奔到街上抢了匹马就跑出城,只好也抢过边上一个胡商的马,扔下一袋银子追着我出来。我们已经奔行了一天了,没有吃喝,没有休息,一路上却也没有看见虞梦之的影子。
“吁——”我突然拉下缰绳,在官道的岔路口停下,文七不及我骤停,没拉住马,差点相撞。
他哭丧的脸叫道:“老二!停下也说一声!”
我说道:“文七,不对!”
“怎么啦?”
“姓虞的不会跑回苍南山的!”
“苍南山?”
“他是极乐观的观主,可是这会他不可能跑回老窝的,我在找他,书尘玉也在找他!”
“不错,他现在不敢回去。”文七皱眉道。
他不回苍南山,又会去哪里呢?到手了半本的契书,以他坑蒙拐骗的行事,他会做些什么?我一心想要他的药,被冲昏了脑子,上了他一个大当。
哼哼,我轻笑!
拉着马拐向了另一条西去的道路。
“洛阳!”入夜,远离官道的小径,没有漏液赶路的行人,火红的篝火映着文七的面容,笔直的鼻梁投下一小簇的阴影:“虞梦之既然知道了另外半本契书不是你拿走的,定然会回洛阳寻线索。”
“对,所以我们不急着赶路,反正他也不会这么快有头绪的,去早了反而惊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种隐隐的不安,这样不安让我故意在这山间慢吞吞的徘徊,在等什么呢?
契书?前朝的宝藏,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虞梦之不会这么坦白的告诉我这个大秘密的,他隐瞒了什么?书尘玉与朝廷勾结,他又与谁勾结?又为什么算计毫不知情的文七?这事我已经牵扯了,必不可推卸,可是文七……
我看着文七,道:“老七!咱们相交于江湖,因为我的一句话,你便陪我赴险,如今……”
他一脸的坚定:“我知道你怕连累了我,可是你也明白,这不仅仅是你我义气,虞梦之说出书尘玉之事,你反正也知道了我的底细,我也不瞒你了,这件事于公于私我都不可一走了之。”
我笑:“如此,甚好!”
文七见我笑,一时盯着烧得热烈的火发愣,突然又道:“老二,我出身深宫大院,见惯权力倾轧,所以,待一成年就逃开那个人吃人的地方,江湖广大,我放浪形骸,恣意潇洒,又结识许多义气之交,想来,活这么多年,最快活的还是这些日子,你……”
我真诚地看着他:“在我眼中,你是一个为朋友不惜赴汤蹈火的江湖好男儿,其他的不重要,不管是王爷还是乞儿,文七就是文七!”
他也笑了,笑地十分得开心,这几日的愁怀都放开一般。我却心思沉重起来,他实在是个真诚坦荡的朋友,可是我却不是。
如果说两个朋友,都心怀着秘密,虽然彼此都知道,但谁也不会过于愧疚,因为会觉得君子之交在于心,假如其中一人的秘密变地不是秘密了,另一个人就会觉得不安,因为朋友之义在乎诚,我不诚,所以心虚了。我不敢再注目眼前光明的篝火闪烁,只转眼看着这一片无月的夜色。
你相信世间有鬼吗?不信!真的不信?如果今夜之前有人同我说,他真真见到过鬼,说的活灵活现的,我先要确定他有没有喝醉,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解忧,可以助兴,可是喝多了也会出些问题。
我们没有喝酒,也不会疑心生暗鬼,因为鬼就在眼前!
他(她),身穿白裙,裙摆随风飞起,看上去也是身姿妖娆,动作妩媚,可他(她)确确实实是鬼,或者说像鬼的人,因为他(她)没有脸,一张被毁掉的脸,不能称作脸了,除了两只慑人的眼睛,其他的全部都不在应有的位置,嘴巴,鼻子,都烂掉或歪斜一旁,余下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好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肉疤,直像一个地狱来的鬼魅。
这两天我遇见过太多的鬼,所以我不会害怕。文七也面不改色地拨弄火堆。
“二位公子,小女子夜深行路,山风急寒,不知可否借火一坐?”他是个男人,烂掉的嘴巴没有在动,是腹语,一个会腹语的鬼。
男人,讲出女人的话语,声音娇柔,可还是个男人。
我对上他的眼睛,刚才的慑人厉光马上变得风情万种起来,一个面目恐怖的男人,竟然有一双媚人的双眸,诡异却又可笑。
我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他问,语气却没有好奇。
“老七,你瞧他的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合身!”我对文七道。
“的确,上面过窄,却不显女子的特色,下身过长,太过累赘,没有灵动之巧!”文七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低头弄火。
“哦?这是奴家新做的衣衫,奴家还以为公子会喜欢。”他有些伤情地说。
“模样么,也不怎么样。”我又道。
“是难看地很……”
他更加神伤:“奴家认为,二位公子必不是浅薄之人,那知也是贪恋俗世的一副臭皮囊!”
说完,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问道:“你哭什么?”
“奴家以为公子心思聪颖,哪知也是个愚钝之人,想来世人的说都是不可信的!”
“的确,世人都喜欢传些奇巧虚妄之言。”
“公子当真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奴家这是在戴孝哭丧。”他目露凄苦之色,真放佛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一般。
我也作一副同情之色,道:“在下只好劝阁下节哀了。”
“唉——”他又带出失望的神情:“公子当真不知吗?我是为二位戴孝哀哭啊!”
夜色漆黑,一堆篝火燃地“哔啵”响动,却也照不亮无处不在黑暗,眼前的鬼一双眼睛露出嗜血的光芒。
文七呲笑:“老二,想不到,这荒山野岭还有有人如此记挂你。”
我叹气:“难道不是你哪里惹来的桃花债么?”
“假如我瞎了眼睛,倒还说得过去!”
“看来,注定是要辜负阁下的一片好心了。”我笑着对那鬼说。
“不会!”随着话音,两丝红线逼我们二人而来,文七扬起一根燃地正旺的木柴,红线颓然而断。
那鬼射出丝线之时,身体已退几丈之外,见文七打掉他的红线,又自怜起来:“奴家不过是想为二位公子绣一对红梅,下地府之后,也好念着奴家的好处,哪知这般无情!”
文七站起身懒懒地伸个懒腰:“阁下的情意,在下消受不起,还是另觅良人吧。”
我心里无奈得很,这年头,女人喜欢做男人的打扮,男人却穿上裙装娇滴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