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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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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她的还是那白色魔窟,改变的是她。她杀过人。
身后风声徘徊,她同上次一般朝前小跑。果不其然,那些白色的东西很快尾随,她原地不动,身后的物体也慢吞吞地跟进。无声叹了口气,选择大跨步前进。
还是心有余悸的。
能够简单地就将深恶痛绝的人们切成两半,被啃噬掉的时间也不会回来。那些加注在身的暴戾是毒雾,已经没入骨髓的每一个气孔,成了一生一世无法痊愈的顽疾。
不论如何都无法原谅。
尝到了征服的快感,她甚至不想放弃舀起敌人温热血液的机会。嗜命的同时割撒自己的灵魂。纯真依在,良知依在,投入恶魔的门下成为它的子嗣。
停下脚步歪头思考。
那该做些什么,拿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头目的血祭祀无辜者的灵魂。不坏,可是远远不够。
干脆拿所有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灵魂当供品好了。
为自己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而欣喜,她自豪地双手合掌,在掂量自己能否完成这项重大使命时垮下了脸。
“在想什么?”
咦?……
“这,里。”
她向左看去,梳着凤梨头发型的小男孩朝她走来,戏谑的明眸里多了一种淡淡的青涩,右眼鲜红,沉淀着那永不磨灭的黑色的印记。
“クフフフ。”
因为是梦,他才会出现?大脑有些混乱,她表情奇怪地打量这个和骸一模一样的孩子。
骸的笑意义不明,“我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
“……”
骗人的吧。
滴——滴——滴——滴——
她在白色方块中醒来,梦魇潜入她的神志给她恶魔的一吻,夺取她的气力。
干净的房间,所有的布置都是白色,这是间摆设齐全的病房,对她而言可谓前所未有的奢侈,矮柜上的玻璃杯里插了两枝色彩鲜艳的花,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颜色。
连窗外的空气都是那么清新,嗅不到一丁点腐臭的气味。她刹那间失神,仿佛刻在身上的一切痛楚灰飞烟灭。
躺在柔软的床铺中对着两瓶点滴轻晃出的圆形水纹发呆。
干净的绷带……。
敲门声,门被拉开,一个白衣的女人出现在门缝外,梦魇中的场景从眼前闪过。
她当机立断揭掉氧气罩,拔掉身上的输液管和仪器头,抓紧床单包裹自己奔往窗户下的墙角,露出一只手对准那个女人。女人不明所以地放下消毒盘朝她走来,她还未使力,女人就被喝住。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大叔对着女人说了什么,她拿起消毒盘迟疑地在门口候着,房间里留下大叔与她对视。
“咳咳,小妹妹,先回床上休息吧。”
她仇视地注视他。
要把她送回研究所?或者交给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誓死都要逃出去。
半小时后,眼镜大叔无奈地擦汗,他实在是应付不来这个小鬼,好话说尽她油盐不进,始终一言不发瞪着他,像极了一只发怒的小狮子,一不小心就会有被咬伤的危险。上了年纪所以哄不来小孩了么,大叔很纠结。
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雨中见到的金发少年。
“BOSS。”
金发少年对眼镜大叔点头,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脸傻笑。
她皱眉:这个人在那时候也看到了,自己只要转一圈就能结果八个成年人的性命,现在是要做什么。猜不透他和那个大叔的目的。
那时候的少年有着非常强烈不可逆的气场,那是站在顶端的人才会有的庄严风范,若不是在那种窘境说不定她的注意力也会被吸引。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有点蠢。
“那个…没事吧?你受了非~常严重的伤,都昏迷了两个多礼拜了。”
“……”
他在说什么。
“看来医生说的没错,你回复得超快的,已经可以下地了啊。”
“……”
“呃……啊哈哈,哈,那个,我叫迪诺……你叫什么名字?”
“……”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从刚开始就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不是大人所以认为自己比较好沟通吗?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完全没有杀伤力。她开始怀疑他和那时候的少年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自觉地收回手。
最重要的是他的傻笑很碍眼。
迪诺好心地伸过手:“总之先躺下吧,你的伤还没好。”
“……!”
她反射性地收肩,怒视迪诺。结果他只是将手掌按在她的脑袋上,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你有想要做的事吧?在此之前不是该先把身体养好么?”
啊……
这个人也会拍自己的脑袋。
不想承认,可是他说的没错,只靠现在的状态她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排斥,还是乖乖爬上了床。护士将新的点滴套在支架上,摸索她干瘦的手臂,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准确地戳进血管,“……好可怜……”护士怜悯地摸摸她的额头,将针管插进脚踝的血脉中。
她漠然地看向打扮素净的护士——这个人,应该不是那里的家伙,她的脸上没有戾气,没有血的味道,可是她是大人。
“……这里是哪里。”
护士说:“这里是医院。”
医院又是什么地方……一样的药水味,一样冰冷的温度,只是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一个牢笼,什么都没有改变。
算了,是哪里都无所谓,是谁都和她无关,现在她只需要入眠。
要尽快恢复,离开这让她别扭的地方。
她在无垢的白地上画圈圈,眼睛偷瞄一脸健康的小男孩,犹似那些令人发指的煎熬和他绝缘。
即使今次不再是迷幻世界的初遇,她还是不太相信起死回生的天方夜谭,只因这是她的梦境,梦展现的都该是她埋没于心的幻觉。但,梦境欺骗了存在者本身,连同她的“心”意一并扭曲,骸在她脑中的形象已大相径庭。
这个骸真的是初识的骸?
“怎么可能……”
沉息中还出现这么重的幻象,她休息的不够。
“又说这种话,这么不希望我复活?”骸在暗示她为自己抢回眼睛的事,提及之时泄露满足欣喜的语气,批判她逃避自己袒露过的真实。
更正,应该是他没有隐藏那份雀跃。
不惜让他打破封印的心之城墙,那只眼睛堪比通天塔的地位让她暗叹不已。归根究底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是将他想的太深刻还是他的伪装太完美,可能本人都没有掂量这之间的平衡。
不明白。
无语地埋头画圈圈。不见到诺亚方舟她不会肯定创世纪的存在,固执着一切只是幻影。
骸耸肩表示无谓,看着她手指运动,漂亮的眼睛眯起:“那……”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