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梦

87、第八十六章 黄泉非水

　　无尘落水后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眼睛生疼却闭不上眼，这种感觉和当初瞎眼时候一样，不一样的是那时候是因为白光刺激，现在却是黑暗侵袭。
　　最奇怪的是，无尘并没有溺水的感觉，呼吸自然顺畅……只是身体不断的下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仿佛永无止境的下坠，伸手抓去只有水流过的感觉，手心空空，脑中也仿佛渐渐被抽空，放抗这种无力感觉的意识都渐渐消失……
　　想要抓住什么的手无力垂下……无尘昏沉无力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溢出一声呼唤，“师父……”……
　　铃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越来越近……一道红光渐渐明晰……
　　“罢了……”
　　“师……父？”无尘蹙着眉头，声音是她。
　　铃声愈加近了，仿佛就在耳边，无尘听到喃喃絮语，清澈的声音飘忽回荡，宛若遥远又似乎就在耳边，“彼岸无花，黄泉非水！仙路无恨，鬼道非仁。”
　　无尘明明看不见，但朦朦胧胧的看到红色的火焰……“师父……”无尘无意地伸手抓向那一团火红，浑身一个冷颤……
　　“少宫主……”
　　无尘听到了声音，浑身的知觉瞬间回来了，感觉有人扶着自己，但一时间还是没反应过来。
　　“少宫主，你怎么样？”
　　无尘好不容易才想起是绿娆，“我没事，绿娆。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尘只记得自己落在了水中，人就昏昏沉沉的，不断下坠，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河突然消失了。”绿娆也有些不敢相信，“少宫主掉进河里，奴婢也是，但是后来跟着，突然河流就不见了。”
　　“不见了。”无尘还坐在地上，手摸到的是雪。那时候的感觉虽然怪异，能够呼吸，但感觉到流过的应该是水才对……“彼岸无花，黄泉非水……”
　　“少宫主？”绿娆有些担心无尘自言自语的失神模样。
　　“没事。”无尘起身，“我们走吧。”无尘不再多想和绿娆继续前行，与其空想，不如顺其自然。
　　一般而言横穿大漠需要至少半个月，还是在有骆驼的前提下，而无尘和绿娆只是两个人，不过两天时间，无尘闻到了桃花香味，沙漠中不可能有桃花，更何况，如今还不是桃花的时节。
　　“我们到哪儿了？”无尘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一座荒城……但是……”绿娆有些不解地望向隔着河流而已的巍峨城墙，桃花就是从城内飞出来的。“奴婢不记得这儿有座城啊。”
　　“或许是海市蜃楼。”虽然无尘这么说，但是手中握着花瓣，无尘心底清楚，就算是海市蜃楼，也不该有真的桃花花瓣。
　　琴声突然传来，声声高旷，如同凤鸣……啪啪的声音，一只白鸟突然飞来，盘旋在无尘和绿娆头顶，久久不愿离去……
　　“白霜？”无尘试探的猜测道。
　　啪嗒，白鸟落在无尘肩上，真是白霜。“咕咕……”算是回应。
　　“这叫声倒是像鸽子。”无尘笑道，“师父在这儿，是吗？”无尘心头有些奇怪，但表情未变，伸出手指弹了下白霜的脑袋。
　　“咕咕……”白霜偏了下头，似乎很不喜欢无尘的招呼方式，但还是眷念在无尘肩头不愿离去。
　　“少宫主……”绿娆有些怀疑无尘无缘无故和鸟说话，是不是有点问题。
　　无尘似乎没听见绿娆的话，依旧轻轻弹了下白霜的脑袋，“你会保护师父，为师父做任何事是吗？”
　　“咕咕……”
　　“那就好好照顾师父。”无尘依旧是轻浅温柔的笑着，仿佛媚了桃花，春风陶醉。
　　绿娆看见无尘的模样，越来越胆战心惊，以为无尘有些疯了。
　　琴声依旧没有停，旷古高远，潺潺如流水般飞来，随着微风送来微微桃花的香味，醉了红尘，却不带走丝毫俗世卑微……
　　“少宫主……河又……又消失了。”绿娆吓得不轻的样子。
　　哗哗轻巧的声音随风而动，一袭白衣翩然飞落，立在无尘十步远的对面。映照着如雪般白色身影的暗黄城墙苍凉如垂老，和风送来的桃花染上了一股幽幽冷香，无尘看不见却识得那香味，瞬间几乎僵住笑脸，因为震惊而仿佛浑身都化为了磐石，开口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师……师父。”说不清是激动还是过分震惊而已。
　　“跟我来。”师芸姬只是丢下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转身往城门走去，白衣随风扫过桃花瓣，窈窕的身影宛如寂寥，又是绝世的孤傲。
　　“咕咕……”倒是白霜似乎在催促。
　　无尘犹豫了一下才做了决定，“绿娆。”
　　“奴婢在。”
　　“麻烦你稍等。”无尘吩咐完打算进城。
　　“让她到城墙下。”师芸姬的声音不容置疑的传来，冰冷而无情。
　　“是，师父。”无尘对绿娆吩咐了下去，跟着师芸姬到了城墙下。
　　“手给我。”师芸姬话落，手已经握住了无尘的手，根本没给无尘反应的时间，“成败听天由命吧！”说着拉着无尘纵身一跃飞起，离地十二三丈高。
　　“天门开，仙神路。”师芸姬手环上无尘的腰，无尘也下意识地抱住师芸姬的腰际，两人同时落地，桃花扑面。“桃源梦，归何处？仙幻桃源境——”
　　“师父……”无尘侧面望向师芸姬的脸，即便看不见，却还是知道她此刻是温柔的。
　　“我们要去个地方。”师芸姬松开了手，想离开，但无尘却没有，反而更加用力的把师芸姬带进怀中，不让她稍显冰冷的温软有丝毫的离去。
　　看不见，只有触摸到得才真实。“什么地方？”无尘问道。
　　“或许能治好你眼睛的地方。”
　　“不必！”无尘推开师芸姬，“师父……我说过我不在乎。”
　　“我在乎。”
　　无尘顿时有些词穷。
　　“我在乎我的对手比我差。”师芸姬冷哼一声，“我不喜欢我的对手敌人的你是个弱者。”
　　无尘沉默了许久，突然笑道，“师父以为，现在的我一定弱于师父？不如这样好了！如果三招内师父没能杀了我，师父对无尘的眼睛就作罢，如何？”
　　“看来你很享受看不见。”师芸姬冷笑，“还是现在太自傲？”
　　“师父可以试试。”无尘笑得温柔无害，看起来胸有成竹。
　　师芸姬盯着无尘的脸许久，突然说了句无关的话，“你的疤痕快消失了。”
　　无尘不自觉的摸向额头，似乎确实浅了些，点头笑道，“嗯。师父很关心无尘。”
　　“我关心我的对手太弱，会让我觉得毁灭起来没意思。”师芸姬瞥了眼无尘，“如果你能在十招以内碰到我的衣角，我就放你走……否则，就跟我去圣山。”
　　无尘没追究圣山是哪儿，颔首道，“好！那么……师父，得罪了。”无尘说着出手抓向师芸姬的方位。
　　师芸姬头一篇，身体一个回旋，避开，翻身飞离原地，“一。”
　　无尘不紧不慢，“师父好身手。”掌力扫向师芸姬所在地，虽然慢却似乎很凌厉，将地面的黄沙和桃花一带卷起。
　　师芸姬飞身而起，声音依旧冷冷清清的“二……”
　　无尘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一招接一招，招招都是慢条斯理，却也步步都是紧逼。
　　“三、四、五、六、七、八、九……”师芸姬落地，正巧在无尘身后，冷冷地道，“你还有一招。”
　　无尘刚要说话，“师……”突然哇的喷了一大口血……
　　“如卿。”师芸姬有些惊到，“怎么回事？”师芸姬上前扶住无尘。
　　无尘顺势抱住师芸姬的腰，“师父输了。”
　　“你使诈！”师芸姬的语气有些冷漠，却并没有愤怒，反而有赞叹，“不过……很好！好计谋！有这种觉悟，你才有稍稍资格和我争！”
　　无尘笑了笑，“师父，知道你关心我，无尘死而无怨。”
　　师芸姬瞥了眼无尘被鲜血染得嫣红而魅惑的嘴唇，突然伸手抱住无尘的脖子，往下拉来，仰头以粉舌轻轻的舔舐着两片柔软。
　　“师父？”无尘确定这不算是吻。
　　师芸姬舔完了嫣红的色泽，望着无尘迷惘的眼神，接着真实的吻了上去，蜻蜓点水而已，“看着你此刻的表情，真的让人很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无尘微微抵住师芸姬的肩，“这句话该由师父说来，无尘不得不满足师父了。”说完，无尘低头吻住了师芸姬微凉的两片唇。
　　师芸姬只是攀住无尘的肩，任由这种荒唐的乱.伦和不可饶恕的可耻欲求持续下去。最深的纠缠都有了，何必在意这点缠绵。
　　无尘的这个吻也并不深入，只是吸允着师芸姬的两片唇瓣，缓缓柔柔却一直持续着，一遍遍将小巧的柔美回味，好似似水长流，永远不会断绝了一半。
　　师芸姬不反抗推开也不接受，只是任由呼吸渐渐的紧了……一直持续到无尘觉得师芸姬的唇有些温热，大概是因为充了血，无尘才离开师芸姬柔软的唇。
　　想必此刻那般总是浅淡如水色桃花般的唇也必然因为嫣红微肿而愈发水嫩诱人，那般景象，此刻的无尘只能想象，手指轻划过师芸姬柔顺的长发，“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你不喜欢？我们……”
　　“你自己有答案。”师芸姬毫不留恋的推开无尘，见无尘真的蹙眉去想，又补充道“错又如何？最怕的是后悔莫及。”
　　无尘还未说话，师芸姬突兀的冷哼一声，“你的时间多，慕容于彦的命可并不长。”师芸姬说完飞上一株巨大的桃花树上，取下包在琴囊中琴抱在怀中再轻飘飘的落下。
　　“师父，你是为了报仇所以要搅乱天下吗？”无尘问道。
　　“你觉得呢？”师芸姬似是而非的语气让人摸不清，揭开琴囊上的结，将琴取出。
　　“慕容于彦是在师父手上？”无尘蹙眉，严肃的表情有着不同寻常的威严，“还有太上皇，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的是你自己要知道的，不是我该告诉你的。”师芸姬的语气冷冷淡淡的，既不敌对，也不见亲切，只有一种无关一般的漠然。苍白的五指轻柔的抚摸着刀剑痕迹斑驳的琴身，仿佛抚摸着最珍爱的人一般……
　　“那好，我换个问题，百晓生和沙姑娘是在师父手上吗？”
　　“……”师芸姬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才冷冷地丢下话，“不在。”
　　“我可以认为师父说的是真话吗？”
　　“由你。”
　　“最后一个问题，墨轩还好吗？”这确实是无尘最后一个问题。
　　“……”无言
　　“好，多谢师父。”
　　无尘话落，只感觉到一阵风过，花瓣扑面，“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冷香渐远，师芸姬已然如同白色的飞鹤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