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一笑嫣然(44)》春风晓

81、公主

　　皇上一回来，行宫立刻热闹起来，皇太后这里更是每天从早起就不断人，毕竟每日请安是妃嫔皇子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康熙一向推崇以孝治国，自己更是带头孝顺皇太后。康熙虽然不是皇太后亲生，但是顺治的皇后，康熙对嫡母尊崇有加，只要在宫中每日必会来请安。

　　我端着刚做好的奶冻进到正殿，康熙正与皇太后讲述草原的情况。我将点心交给碧玉，跪下给康熙磕头。

　　“起吧！听说你救了太子的庶福晋，还病了一场，好了吗？”

　　“回皇上，已经好了。”

　　康熙点点头，“嗯，很好。有你先祖的风范。”

　　我有些疑惑，我连我爹的面儿都没见过，先祖就更不用提了，“奴婢先祖是谁？”

　　“鄂尔都没跟你说过？”皇太后问道。

　　原来是说我外公的先人，我摇头。我的确是不知道，外公外婆从未提起过，我也是进宫才知道外公原是康熙的侍卫。鄂尔都是外公原来的满族名字。只因外公娶了汉人为妻被逐出宗籍，这些年也没和宗族有过来往，一直以汉人身份行走江湖。

　　“额亦都你知道吗？”

　　我摇头。

　　康熙一笑，“那遏必隆你可听说过？”

　　遏必隆，遏必隆，好像历史课上听过这个名字，我脑子飞快的转动，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试探的回答：“是康熙初年的四个辅政大臣之一？”

　　“那你外公是和你说起过了，你应该知道他和你外公的关系。”

　　“回皇上，不是，是奴婢听别人说的。外公没说过。”

　　康熙大手一拍自己的大腿，大笑道：“这个鄂尔都，连亲爹都不认了。”

　　“唉，说起来也怨不得他，哀家听你说遏必隆病重时鄂尔都回来着，是遏必隆不见他。遏必隆死后鄂尔都要进府磕头，他两个弟弟死拦住不让进府，连清儿劝说都没用。”

　　原来如此，清朝初期严禁满汉通婚还是真的，外公还真是了不起，敢抛弃满洲贵族身份娶汉人为妻。

　　“钱笑，不如朕下旨把你过继到你外公的弟弟尹德之子速朗名下。”

　　可恶的身份，什么满汉一体全都是骗人的，“皇上，奴婢不愿，奴婢外公也不会愿意，既然奴婢外公已逐出宗籍，奴婢就更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奴婢认为外公娶我外婆并没有错，种族地位在相爱的人面前都是子虚乌有。奴婢只是外公和外婆的孙女，其他人就是名义上的奴婢也不能接受。”

　　“呵呵，和你外公一样骨头又臭又硬。你可想清楚了，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若不愿意，你随老四回去至多只能是格格。”

　　“皇上能宽宥奴婢，奴婢已经感恩不尽了。皇家的规矩奴婢不敢置喙，也非是奴婢不知好歹，奴婢母亲早逝，外公外婆已是伤心不已，奴婢若为一己私利，认他人为亲实是对长辈不孝。”

　　“钱笑，你可想好了，朕也是为你好。”

　　“皇上，这事奴婢不用想。”

　　门外有太监进来，对太后道：“太后端敏公主和柔慧格格来给您请安。”

　　“好呀！让她们快进来！皇上，这事再让钱笑好好想想。”

　　“也好！此事先放下不谈，让端敏进来吧。”

　　我退到一旁，不大会儿，一个气质高贵的中年贵妇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进来，女孩面色红润一双灵动的杏眼说不出的天真活泼。

　　贵妇上前福身道：“端敏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然后又面向康熙要给康熙请安“端敏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行了，这是在皇额娘宫中还如此多礼快起来。”太后笑道，然后指着端敏公主身后的女孩道：“这就是柔慧？”

　　公主对女孩道：“还不快给外祖母和舅舅请安。”

　　女孩听话的上前请安，只是汉话说得有些生硬。原来这就是随康熙回来的蒙古公主。

　　“上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

　　女孩很是大方，也不认生，很快就和太后谈笑风生，讲述家中的情况。和草原的景色。皇太后也是从蒙古科尔沁草原嫁到皇家的，这许多年没能回故乡，今日见到草原的亲人，自是格外亲切。

　　“外祖母，孙女的汉话说得不好，孙女能不能和您说蒙古话呀？”柔慧道。这蒙古公主讲汉语听起来的确很好笑，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不大会儿就忍不住了，向太后请求说蒙语。

　　“好，这宫里平日也没个人陪哀家说家乡的话，你来了就好了。”说完就已经变成叽里咕噜我听不懂的蒙语了。康熙和端敏公主也附和太后说起蒙语，我彻底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

　　我像傻子一样站在那儿，不一会儿已昏昏入睡，学一门实用的外语真的很重要。

　　突然有人轻轻碰我，我激灵一下回过神来，我竟然在站着打盹儿，我睁开眼茫然的看看眼前的人，柔慧格格笑眯着眼，正伸开五指在我眼前晃，见我突然睁眼，她好像被吓倒一般，后退一步，“你好厉害，站着都能睡觉。”

　　我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两声，“太后皇上，奴婢是闭目养神，没睡觉。”

　　“钱笑一定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无聊到犯困。”太后善解人意地道。

　　端敏公主注意到我的法式和身上的衣服不是宫女的打扮，有些诧异得道：“皇额娘这位是……

　　“是老四家的格格，在宫里和我做个伴儿。”太后道。

　　“噢！我知道了！你是巧巧格格的娘，小十七说你几年前从四哥府上偷偷逃跑，现在是被皇上舅舅从南边抓回来的，让你在宫里做宫女受罚。”

　　果然是好事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刚来没几天的人都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吧，也就是在这里，好像我有多不守妇道似的，这要是在三百年后受舆论谴责的绝对不是我。我虽然心里在翻白眼，但表面上还要装出点儿囧态。

　　只听康熙笑道：“钱笑的外公可是皇姐的故人。”

　　太后嗔道：“皇上，过去这么多年了，可不要再拿这事寻你皇姐开心。”

　　“我只是想看看皇姐记性好不好？”康熙有些孩子气的冲端敏公主眨眨眼。

　　公主有些疑惑，不明所以的看看康熙又看看皇太后然后又站起身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道：“你外公叫什么名字？”只是问话中带有微微的怒意。

　　我心道，不会是外公的对头吧，公主怎么好像生气的样子。

　　“钱——钱唯英。”

　　公主皱皱眉头，转头对康熙道：“三弟，你胡说什么，我可不认识什么姓钱的汉人。”

　　“他出京之后改名换姓，连我这么多年也才在今年南巡时找到他。他原来的名字叫——”康熙故意拉长了声音。

　　“叫什么？”公主追问。

　　“叫——鄂——尔——都。”康熙一字一顿的道，满脸戏谑的笑容。

　　公主突然变了脸色，阴沉着脸道：“是钮钴禄•鄂尔都？”

　　康熙道：“皇额娘，您看！我说什么？皇姐果然还记得他。”

　　“哼！”端敏公主冷哼一声，迈着优雅的步子围着我上下打量了两圈，“你就是鄂尔都的外孙女？果然有几分像他。”我小心的站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这公主的气势的确摄人，我感觉她的目光冰冷得可以把我冻起来。天哪！这公主一看就不好惹，外公您不会和她有什么过节吧？

　　好一会儿公主才坐回她的座位，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漂浮的茶叶，浅浅啜了两口才慢慢对康熙道：“皇上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他又如何，忘了他又如何？都是一大把年纪了，想他做什么？不过他这个外孙女看起来很一般嘛！老四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呃！这个老太婆太气人了，我一般？姑奶奶虽称不上绝色，但怎么说也算智慧与美貌并重，有知识有事业的女性，岂是尔等庸脂俗粉可比。

　　我暗自运气，就听康熙道：“可见皇姐对当年之事仍是耿耿于怀。”

　　只见公主抬头眼光狠厉地扫了我一眼，勾起嘴角含笑道：“皇额娘，您看皇弟。儿臣大老远从科尔沁草原回来看您，净说些儿臣不爱听的。”语气中竟加上两分撒娇的意思。

　　“皇上！别老逗端敏了。”

　　“好，皇额娘和皇姐好生叙聊，朕还有奏折要批，就先回去了。”

　　“皇上注意休息。”

　　“儿臣知道。”

　　“钱笑去把你做的点心装食盒里，让李德全给皇上带回去。”

　　我下去装点心，交给李德全，福身恭送康熙出了松鹤斋。想想端敏公主不友善的眼神，我自是不会在这时候再进前殿。

　　端敏公主此番带着柔慧格格来北京主要就是为了让皇上给小格格指门好亲事，听雍郡王说这端敏公主并非是顺治亲生，而是从顺治皇帝的堂兄简亲王济度那儿过继来的。端敏公主是济度的嫡女，生母博尔济吉特氏，是现今的皇太后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由于血缘相近的关系端敏公主自进宫就一直由皇太后教养，感情自是非常深厚。

　　端敏公主生母是简亲王济度的嫡妻，养母是顺治的中宫皇后，在这个讲究嫡庶之别的时代端敏公主的血统简直是正统的不能再正统了。公主自幼就养成高傲刁蛮的个性，就是康熙在未继位之前也是被这个皇姐瞧不起的，毕竟康熙不是顺治的正宫娘娘所出只是个庶子，所以少时没少被这个皇姐欺负，姐弟关系不算太好。端敏公主十几岁时少女怀春喜欢上给康熙做侍卫的外公，求孝庄太皇太后指婚，遭到我外公的拒绝，骄傲的公主一气之下自请远嫁科尔沁。初恋的失败一直是端敏公主心中的伤痛，而康熙总是喜欢拿这事打击端敏公主。今日正好我在，康熙自是不能放过打击的机会，借着皇太后介绍我又揭公主的伤疤，即使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儿孙满堂，可公主仍旧有些失态。想起刚才端敏公主看我的那凶狠的眼神我现在都直打哆嗦。

　　端敏公主每天都会来给太后请安，通常母女二人一呆就是大半天，也难怪，端敏公主与太后很久没见面，自是有聊不完的话题。鉴于端敏公主对外公当年拒婚一事仍不能释怀，见到我总是没有好脸色，于是在公主来请安时我就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除非太后指名叫我。当然知女莫过母，太后也是尽量在公主在时不叫我随侍。

　　自从皇上回到热河，宫里小孩子也多起来，年幼的皇子，各府的小阿哥为数不少，巧巧有了不少玩伴，每天缠我的时间已经很少。

　　无聊之中我便寄情于厨房，制作各种我记忆中的甜点，有些食材这个时代没有我就尝试用各种替代品，试验大多能够成功，很多美味的点心都被我一一制作出来，每一种点心新鲜出炉都会让我有恍如隔世之感。毕竟这西式糕点在大清能做出如此多花样来的，我绝对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女人和小孩永远都是各种甜食的拥趸，我做再多都不怕消灭不了。刚开始还好没有谁强求过我，觉得每日做些东西既能打发时间又能拍皇太后和后宫妃嫔及各府福晋的马屁，还是很合算的。但慢慢的爱好变成了负担，究其原因，那就是我的身份，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看似我什么都不用做，可是是个人对我提点儿要求我都不能拒绝。

　　我每天不仅要给太后皇上做点心，连妃嫔贵人答应大小皇子福晋都会很委婉的要求我做他们喜欢的点心。原来的兴致所至，慢慢变成了每天必做的任务。原来的厨房太小，现在内务府给我升级换代，御膳房还专门给我送来两个助手帮忙，可是我一心想着有朝一日开西饼店舍不得将配料做法全数教给别人，所以大部分活都是我自己干，我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厨娘。

　　我穿着围裙，头顶厨师帽，手里用搅拌器狠狠地搅拌着奶油，奶油打发的确是个力气活，我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已是满头大汗。突然呼啦啦一群人进到厨房，巧巧领着几个小阿哥进来。

　　“娘！你看！十三叔送我的小兔子”巧巧踮着脚尖把手中的小兔子努力地伸到我眼前。

　　我下意识的端起盆子远离她，小丫头紧追我道：“娘！你好好看看嘛，多好看！”

　　我一边躲着她道：“小祖宗，离我远点，兔子毛都掉进来了。”

　　“钱格格你在做什么？”十八阿哥好奇的看着盆里已经打发的雪白的奶油。

　　巧巧不知把兔子放到什么地方又回到我身边，伸手快速地从盆里沾了一指头奶油，伸到嘴里用舌头舔着手指，“好香的奶油，娘你要做奶油蛋糕吗？”舔完手指巧巧又伸手想沾奶油，我眼疾手快地拍开她的小爪子，疼得她在一旁一边呼呼的吹手一边嘴里嘟囔我小气。

　　“你这个馋嘴的小疯丫头，看你这副没规矩的样子，只会让你这些叔叔兄弟们笑话你。”

　　巧巧不服气地翻翻白眼：“他们才不会笑话我呢，没有我他们天天吃到好吃的点心？”

　　这时候是小阿哥们下午放学的时间，巧巧又领着他们过来打秋风。这丫头每天用点心勾引这些馋嘴小阿哥陪她玩。

　　我招呼助手去冰库取我做好的冰淇凌，我也是意外发现御厨房的下面竟然是行宫的冰窖，里面储存着大量的冰，温度保持在零下。夏天实在是太热，那些冰碗，酸梅汤什么的对我来说不能完全消除暑热，于是我试着做冰淇凌，放到冰窖里冷冻，虽然冰窖没有冰箱那么好使，冷冻速度极慢。但是好歹也算是制作成功。不一会儿冰淇凌取来，一群小孩子一拥而上转眼就所剩无几，吃完人也跑光了。我收拾干净桌子也盛了个冰淇凌球放到碗里坐到一旁边吃边歇息。

　　“呵呵，一个人在这里吃独食。”十三阿哥悠然的迈步进来。回京后虽然经常见到他，但是他从没私下找过我，每回见到也只是点个头笑一下算是打招呼。我忙拿个小碗把剩下的冰淇凌盛给他，递给他一把银勺。

　　“这是什么？”他问。

　　我笑道：“雪，你尝尝。”

　　“你当我是十七弟十八弟那样的小孩子，这是什么点心？”

　　“我骗你做什么，我用牛奶和糖造的雪。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用小勺刮下一点放到嘴里，“别说还真是像雪，比冰碗好吃多了，”

　　“这叫什么？”

　　“冰淇凌。”

　　“原来冰淇凌就是这种味道。”他喃喃自语，抬头看着我道：“记得我额娘说你们那里一到夏天都吃这东西解暑。只是我额娘不会做这些。”

　　“那是！我们那里夏天还有电扇空调冰箱，就是在北京城里呆着也比这里凉快。”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现代的生活了，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这个时代的人，从衣着到言谈甚至是思想。

　　十三几口消灭掉冰淇凌，把碗递给我，“再来点儿。”

　　“你来晚了，你刚才吃的是最后一个，要吃明天早点儿预订”

　　十三阿哥一把拿下我头上的厨师帽，我塞在帽子里的头发都散了下来。看着我的样子他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看你的样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厨子了。”

　　我忙把头发挽起来束到头顶，从他手上抢过帽子戴好，“那有什么办法，主子们要吃，我就只好做了。”我捶捶肩，这两天还真有点儿累。

　　“钱笑，我想了很久了，今天找你是我想问你个问题。”十三阿哥突然很严肃的说。

　　“瞧你！还想了很久了。”我一拍他的肩膀，“想问就问呗，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问。”他突然趴到我耳边悄声道：“皇阿玛百年后，二哥是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