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宛玉

30、被相亲

　　没过几天，茉莉放暑假回到了宛城的家中。女儿回来了，爸爸妈妈很高兴，爸爸赶忙进厨房做好吃的，妈妈拉着茉莉的手问这儿问那儿。
　　晚饭后，看着妈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茉莉心想：该来的总要来的。
　　“闺女，上次那事你想得怎么样了？你爸早就叫我问你，我怕影响你学习，电话里一直不敢问。”
　　怎么办呢？说我和乔淯还在一起吗？看着妈妈担忧的神情，茉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跟他都半年没有见了。”除了生日那天匆匆见的几分钟，这也算是大实话了。
　　妈妈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她喜笑颜开地说：“这就对了，这妈就放心了。”
　　看着妈妈的背影，茉莉心中的哀伤又涌了上来。

　　妈妈安排茉莉去宛城师范学院看表姨。
　　“去吧，表姨可想你了，老念叨你，小的时候老抱着你，你都忘了？”
　　茉莉上大学之后已经很少见表姨了，每次回来匆匆忙忙，妈妈也没催促过，茉莉觉得怪怪的，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去了。
　　表姨家不远，就在白河岸边的宛城师范学院，茉莉走着就到了。宛城师范学院以前是个专科院校，听说现在已经升成本科院校了。
　　表姨见到茉莉非常热情，又倒水，又拿水果，亲热地聊着茉莉小时候的事。茉莉觉得表姨像是在等什么人，不停地看看墙上的钟表。

　　忽听有人敲门，表姨迫不及待地过去开门。
　　进来了一个年轻人，岁数像是茉莉哥哥的年纪，穿着很整齐，大热天，正正规规地穿着白衬衣，打着深蓝色的领带，有点像东华街头遍地都是的推销员，茉莉心中暗乐。
　　“哎呀，是小郑啊，快请进！”表姨让着这个年轻人。
　　茉莉心想来客人了，自己是不是该走了呢？还没开口，只听表姨说：“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女夏茉莉，豫城师大的研究生，这是我们学院的郑刚老师，上班一年了。”
　　表姨介绍得可真详细！茉莉刚要开口，只见表姨一拍腿道：“呀！差点忘了，我得去鹏鹏奶奶家接鹏鹏了。”鹏鹏是表姨五岁的儿子。
　　不待茉莉反应，表姨说：“茉莉，你先帮表姨陪一下郑老师，我去去就回。”她拎起包就出门了。
　　屋里静静的，只剩下两个刚刚认识的人。

　　茉莉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是主，对方是宾，只好主动开口说：“您请坐，郑老师！”
　　让完了座，茉莉又忙着倒水，随后她才坐了下来。
　　好尴尬啊！说些什么呢？
　　茉莉想了想说：“我表姨一会就回来了，你别着急。”
　　那年轻人也很局促，“嗯嗯”地答应着，虽然屋里开着空调，他的脸上还都是汗。
　　“很热吗？”茉莉不待回答，站起来调低了空调。
　　也许是凉快了，半天，郑老师终于开口了：“你在豫城师大读书啊？”
　　“是啊。”
　　“我也是那里毕业的。”
　　“那我们是校友了？”
　　找到了共同话题，郑老师笑了笑说：“我是九二级的，你呢？”
　　“我晚了三届，那我进校时，你都要毕业了。”
　　“你怎么进了宛城师院？”茉莉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我后来又读了研究生，毕业后就进了宛城师院。”
　　“现在硕士还能进高校吗？听说都要博士的？”
　　“我们这小地方，博士都不来，还可以，要是在东华那样的大城市就难了。”
　　“啊……”茉莉沉默了。

　　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表姨怎么还不回来啊？茉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听郑老师问自己：“你读什么专业的？”
　　“植物学。”自己刚才问了对方那么多，现在总不能不回答吧。
　　“啊，我读的是数学。”
　　“数学好啊，学数学的人都是特别聪明的人。”茉莉垂着脑袋，有点心不在焉地说着。
　　“你看上去很聪明，数学也一定也很好吧？”
　　“哪里！我数学最差了，高三时经常不及格。”
　　郑老师没有想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茉莉也累了，不想说话了，正沉默着，表姨回来了，她赶紧站起身：“表姨，我妈还叫我买东西呢，我先走了！”
　　表姨乐呵呵地点点头，茉莉赶紧快步离开了。
　　从宛城师院出来，她回过味来，怎么感觉这么像相亲呢？心中立时烦忧起来。

　　茉莉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才回家去。
　　一进门，妈妈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怎么样，表姨家好不好玩？”
　　“根本就没说几句话，后来来了客人，表姨竟然还去接鹏鹏，害的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个傻孩子，快，跟妈说说，那个人怎么样？”
　　“妈，干嘛呀？”
　　“你这孩子，你岁数也不小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说说郑老师怎么样？”妈妈着急地问。
　　“你知道他是郑老师？”
　　茉莉全明白了，原来这真的是一场相亲，心中觉得既莫名其妙，又十分好笑，再转念一想，竟又悲伤起来。

　　见茉莉脸上的表情转了几转，妈妈催促着：“快说，你表姨好不容易帮你介绍，我还得回话呢。”
　　原来妈妈和表姨已经通了电话。
　　茉莉转转眼珠子问道：“表姨怎么说？”
　　为了让茉莉开口，妈妈只好说：“对方对你很满意，说你长得好看，又很懂事！”妈妈说完又自豪地加了句：“我的女儿，从小到大有谁不夸！”
　　“懂事？”茉莉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像在讽刺自己，自己就是太懂事了，永远都考虑别人的感受，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见妈妈拼命地捅自己，她只好说：“不好，太老了，长得也不好！”
　　“小祖宗！男的长那么好，好干什么？怎么老了，才大你三岁，正好让着你，将来不吵架。”
　　茉莉嘴里的缺点到妈妈那里都变成了优点。
　　“人那么呆板，一点意思都没有！”
　　“以后是要过日子的，过日子就是平平淡淡，还讲什么意思？我看嘴笨点好，人老实。”
　　“妈，你又没见过！”
　　“你表姨说的，我还不信她！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多好啊！职业也好，当个老师，安安稳稳的。”
　　茉莉突然喊道：“我讨厌数学！讨厌跟数学有关的人！”见说不过妈妈，她只好胡搅蛮缠了。
　　“哎！怎么是个学数学的呢？”妈妈知道茉莉对数学的恨，声音缓了下来，不说话了。

　　几天后，为了防止再次“被相亲”，茉莉推说学校任务紧，逃了似地回到了师大。
　　“丫头，回去玩得开心吗？”又听到了茉莉的声音，乔淯欣喜地问。
　　“不开心！”茉莉脱口而出。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该说什么呢？难道说父母安排相亲惹了自己？茉莉没有说话。
　　“不是我吧，我可没惹你！”乔淯小心翼翼地问。
　　“就是你，你惹了我！”茉莉干脆耍赖，往乔淯身上推。
　　“啊？冤枉啊！这一阵子，我既没见到你，也没跟你说话啊！”
　　“这就惹了我！”茉莉不讲理时挺毛赖的。
　　“这样啊，不是跟你商量了才不回去的吗？小心眼，现在后悔了又怪我。”乔淯倒不恼怒。
　　“你说你忙，我能拉住你回吗？”茉莉也有理。
　　“咳……又是我不对了。”乔淯又叹气了。
　　“这样吧，国庆节我去看你，我们好好玩几天，好不好？”
　　乔淯都这样了，茉莉不好再耍赖了，“那你要早点来？”
　　“知道了，挣点钱都交给铁路局了，不过千金难买丫头一笑，值！”
　　乔淯的话终于把茉莉给逗乐了。

　　日子又有了盼头，盼望着，盼望着，国庆快点来吧！
　　九月三十日的下午，茉莉从实验室往回走。因为第二天开始连放几天假，大家兴奋不已，早就没了做实验的心思，趁早开溜。没有了氛围，她想起床单该洗了，等乔淯一来哪还能顾上，于是也提前回去准备洗床单。
　　刚把一大堆床单、被罩泡上，茉莉听到有人喊她：“夏茉莉，楼下有人找！”
　　会是谁呢？乔淯来过，自己会上来的。
　　茉莉洗了手，走下楼去，近了，却见是郑老师站在楼门口，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提着一个袋子。

　　“夏茉莉，是我！”郑老师招招手。
　　“郑老师，你怎么来了？”茉莉微微笑着，礼貌地打着招呼。
　　“别叫郑老师了，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叫郑刚吧。”
　　郑老师比上次放松多了，说话也流利了许多，他穿着正式的深色西装套装，打着领带，看上去也还精神。
　　“我来师大开会，全省的教研会，你表姨叫我顺便看看你。”
　　这个表姨可真会安排，她自己肯定没来。
　　“可……要放假了？”
　　“啊，我已经来了几天了，会都开完了！”
　　那么他还不预备走？茉莉在心里迅速盘算着，会不会表姨叫他国庆陪着我？我的妈呀！茉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得赶紧打发他走。
　　“好啊，回去的票买了吗？几点的火车？”
　　“还没买，我……”郑老师欲言又止。
　　茉莉抬眼望去，忽见乔淯朝着宿舍楼走了过来。
　　乔淯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完了！已经晚了！他都看到了！
　　这时，郑老师终于说了出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不急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