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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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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充满献祭味道的亲吻,是一个满含绝望味道的亲吻。那些肝肠寸断的眷恋,那些撕心裂肺的柔情,那些不顾一切的决绝,那些义无反顾的勇气都渗透在了这个漫长的亲吻里。
抛弃了理智抛弃了克制才终于换来的勇气,狱寺隼人不愿意去想是否要用他的世界才能支付得起如此庞大的代价。
狱寺隼人狂乱地亲吻他的十代目。泽田纲吉柔软的带着酒液香气的唇,他蓬松干净的头发,他被夜风吹凉的脸。他的十代目又瘦了,肩膀处只剩下硌人的骨头,那样单薄的身体却要担负一整个家族的重担,甚至赔上了年华,赔上了未来,赔上了自由。
狱寺隼人在亵渎他的神明,却不再愿意退后一步。压抑了十年之久的无望爱意,在今夜呼啸西风的催化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强烈的罪恶感和无法抑制的欢欣如同利刃一般切割着狱寺隼人的神经,他背后由那场残酷战争留下的伤口疼痛起来,经由脊柱,到达四肢百骸,到达灵魂的深处,像冰川的冻结又像是火焰的炙烤,完全相反地感觉流窜在他的身体里,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十代目拥抱的再紧一点,再多汲取一些他香甜的气息。
狱寺隼人感觉到了他们紧紧相拥的胸口之间,那块坚硬的石头。
送给十代目的琥珀石项链,他竟然带着。
这像是一场陆离梦境,他甚至不愿意相信这是真实。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亲吻,也许也是最后一个亲吻,充满了血液沸腾般的灼热,香甜却又残忍的气息。发生的原因不详,亦不知结果如何。
有什么感情开始发酵,不,不,应该说是有什么积聚了许久力量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带着雷霆般不可阻挡之势,疯狂的抽出藤蔓,将狱寺隼人和泽田纲吉密密包裹起来,包裹成一个四面荆棘的牢笼。
好似是一场电影中截取下的一帧,清晰,激烈,仓促,且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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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泽田纲吉感到身上缠绕的万重枷锁堪堪虚化,那好似要背负终生的沉重感消退,那种令人战栗的粘腻感蒸发的无影无踪。
他从头到尾在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戏码里显得过于平静,没有丝毫震惊,一切都理所应当似的,他脸上的安宁透露出一点落寞的虚幻来,像一尊精致的假人,世间所有都无法侵犯她,无论是带着湿气的西风,还是灼热流淌的岩浆。
泽田纲吉在漫长的亲吻里凝视着这个总是显得偏执却又格外温柔的男人,他银色的冰凉的头发有一点落在他的颈间,感觉有点痒,他身上有常年不散的烟草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他连呼吸都吞吐着那么多年来奔流而去的过往,他的怀抱和吉萨废墟里的一样,带着硫磺味道的温暖和无法比拟的安宁。
他的岚守像是他永远不会崩塌的堡垒。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敢说这是爱情,到现在他仍旧是不敢。他是那么的害怕,泽田纲吉这样的想着,却慢慢闭上了用眼睛,把自己埋入这个由狱寺隼人带给他的陆离的梦境。他伸出一直垂在身边的双手,慢慢的,慢慢的抱住他的岚守,隔着黑色西装厚重的像吸满鲜血的衣料,抚摸着那道他闭上眼睛也能准确找到的,差点就要了岚之守护者命的狰狞伤口,然后全心全意的沉迷在这带着血腥香气的亲吻里。
好累啊,所以就一会儿……就放纵这一会儿。
我还是会继续走下去。
狱寺隼人被大力地推开,随后的一秒里,他的梦境终于消散。脸颊上残存着尖锐到麻木的疼痛感,他的十代目还保持着挥手的姿态,然后慢慢的站直,挺起了脊梁,这时候的彭格列十世像是一把出鞘的细身剑,带着从中世纪滚滚而来的无言的苍凉。
十代目直视着他,眼里带着的是全然陌生的冷漠与防备。
“狱寺隼人。”十代目也从来没用这样的口吻来称呼过他的名字。
“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十代目的身体因为愤怒我颤抖着,消瘦的身体在包裹在黑色的衬衫里显得更加的单薄。
“是。”那样的高大的人略微弯下了一点腰就会立刻显示出岁月侵蚀的痕迹,更何况是枪林弹雨里行走多年的岚之守护者,即使事实是他还是这么的年轻。他碧绿色的眼睛在收回停留在十代目脸上的视线之后,就像是被风吹灭的烛火一般倏地暗下来,眼眶一圈晕开的红色,浓的化不开的伤心,慢慢跌落在尘埃里。狱寺隼人还是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出去,像是要走出他向往已久的世界。
可那些不断的颤抖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无法抑制的,即将失去什么却无法挽留的,无力又深刻的哀恸。
泽田纲吉看着他岚守的背影,方才堆砌起的冷漠与防备全然破碎,那样的表情他只能维持一秒,他固执地咬着嘴唇,血顺着嘴角留下来,用指甲掐进手心,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喊他的名字。
这一刻,在海上吹来的冷冽的西风里,拥有黑手党最强战力的年轻教父,四百年荣光的继承者,金红时代的缔造者,彭格列十世——DecimoVongola,泽田纲吉,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被海潮淹没的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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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看见伊莲娜站在门口微笑着注视着他,他美丽的金发未婚妻脸上尽是俄罗斯冬季堆积的冰雪一般晶莹剔透的骄傲笑意。她耳后被卷曲金发遮住的地方,一只凤凰的纹样闪现出呼吸般明灭的光亮来。
而泽田纲吉只是安静地盯着她,用手背擦掉唇上的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万众瞩目期待的戏码,正一点点拉开暗红色厚重的帷幕,你……想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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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隼人从车厢里走出来,背后的伤口把他生生剖析开来,他想那里面到底是存在着怎样恶质的东西,才能让他做出这样无法理解的事情来。他沉默地站在山崖公路边,脚下就是不断拍击岩壁的泛着灰色泡沫的海浪。
天空发出沉重的悲鸣,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样的下起雨来,阴冷猛烈的风裹挟着雨滴,像迎面而来的铁砂一样打在脸上,带来细密的疼痛并且无处可避。狱寺隼人呆立着一动不动,目光像是迷失航道的桅船。
他看见几分钟之前还明晰的,散发着引航光亮的灯塔,现在,已经彻底埋葬在了重重雨幕里了。
再也没有光芒了。
他心里只有这句话,孤寂的浮现出来。那张冷漠的面容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就是无论是只要见过了就一定会觉得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