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如幻》殷芷

3、03

　　与孟依认识了半个月，幻乔依然记得初见时她的模样。虽然那只是她其中一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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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幻灵坐在露天咖啡店里，放下了手中的书，呷一下黑咖啡。看人群由左至右或右至左流动。来了一批又去了一批，不停的更迭，什么也留不住。

　　然后她看见了孟依。

　　孟依素脸朝天，她的细长的眼睛在阳光照射下眯起了，显得慵懒。鼻子穿了一个银色圆珠的鼻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穿着长及脚眼的民族风长裙，缓慢地走着。像一只刚睡饱的猫。

　　突然一名男子撞向孟依。她的身子歪倒了一边，右手戴的彩于手链散落一地。她松容地俯下身，一粒一粒的捡。幻乔几乎没有想过，放下了手中的一切。走去帮她捡。

　　幻乔拿出一块渐变色的紫色丝巾，把彩珠包裹住，然后给她。孟依这时才招头，礼貌地微笑，说，「谢谢。丝巾我收下了。如果你想取回，晚上可以到Lounge找我。我叫孟依。」

　　幻乔看着孟依离去。她感觉孟依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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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乔回到家，看见信箱里有一个白色信封。

　　她大概猜到这是渡边或父母的信。一看信封上有力的字体，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原来渡边找遍自己的朋友，才打听出自己的住址。她早料到他会来信。只是迟或早。渡边开门见山，要她回去。说她玩够了，不能再这么任性。如果有什么不快，都已经散够心了，家里才是最好的庇护。

　　幻乔扯出苦笑。他不懂，她却不能让他懂。她所能说的言语都非她真心，他亦不能谅解。就像她在写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那她就算说了，也是徒劳吧。

　　于是她回信，只写了两个字。

　　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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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在她十五岁的那年，渡边要去四天三夜宿营。她一想到有四天不能看见渡边，便央求渡边不要去，还唬他营地闹鬼。

　　但妈妈跟她说，不要任性了，你在十二岁和十三岁的那年，都这样央求过他，所以他才放弃了宿营的机会。现在你长大了，所以也要尊重一下渡边好吗？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放开渡边的手。

　　但自从渡边出发后，她便哭得好惨。不断地问，他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迷路。会不会回不回。会不会扔下我们。

　　在第三天，幻乔收到渡边的信。渡边说一切安好，没有受伤。明天下午三时左右便回来了。要她乖，不许哭闹。日期是第一天宿营的日子。幻乔知道渡边在入营后也惦挂自己，心里欢喜。于是也写了一封信给渡边。诉说她的想念，要渡边平平安安。等等。写了满满两张纸。

　　可是渡边没有收到那封信。因为那封信是在渡边离开后的一天才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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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灌了数公升的水，却不能排出。堆在肚子里，胀胀的。

　　一星期后，她的情绪，始终找不到出口。每次浑噩过着。偶然出现幻听，听见渡边唤她的名字。

　　她打开电脑，找渡边。

　　然后看见渡边在昨天凌晨一点留下的讯息。

　　渡边：为什么是救赎和爱？

　　幻乔灌下一大口水。水在喉咙流动的声音在宁静中默得突兀。她轻轻敲着黑色的键盘。

　　寂：因为爱唯一的救赎是逃离与流浪。
　　渡边：你说的话太深奥。
　　寂：逃离一个城市，其实是想逃离一些事，一些人。好让自己不再沉沦。
　　渡边：我依然想不通。
　　寂：那你好好想想。再见。

　　你知道吗。最终的谜底，是不能揭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