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芳菲能几时》蓝君兰

5、第二章 1

　　第二章红颜终为祸
　　秋天，空气里弥漫着水果的气息。秋天的峪城，有吃不完的水果，不是过年，可峪城的人都分到了水果，苹果，香焦、葡萄一框一框地运进城里。再从城里运到每家每户。
　　这天，宋小瓷装了几个苹果到学校，走到教室才发现，很多人都用透明的塑料袋装了苹果，女生们用手提着，或者径直摆在桌上，男生们边走路边用手抛着，像接球一样。
　　同桌晓轻青，她从塑料袋里拿出苹果，仰着头，把苹果从鼻子慢慢地滑到嘴巴边，她轻轻地张嘴，咬了一口，嘴里发出咯蹦的脆响，她扭着头冲着宋小瓷说，你也带了一个啊，这蛇果比苹果就是好吃。
　　原来，这是蛇果，进口水果啊。宋小瓷手里拿着蛇果就愣在那里。在峪城，苹果算得了什么呢。倒底是不一样啊。就好像，她宋小瓷和峪城的人从来都不是一样的。顶多，她宋小瓷是一个苹果，在别人眼里普通，平常。而晓轻青她们是蛇果的，有丰富的营养和诱人的外表。是的，晓轻青曾无数次地炫耀过她的父母。她说，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会计师，将来她自己也想做个什么师的，晓轻青说着的时候，眼里满是幸福。宋小瓷听后黯然地垂下头,她羞愧自己没有理想，父母离异,她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将来对她来说，是件渺茫的事情。
　　晓轻青性格开朗，嘴里的话如破堤的洪水堵都堵不住。晓轻青喜欢和男生们打嘴仗。整天叽叽喳喳，热闹非凡。晓轻青这边吵吵嚷嚷，宋小瓷那边沉默寡言。男生们和晓轻青说笑的时候总会把目光对着宋小瓷瞟上两眼。这个古怪的女生好像开口说一句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样。她整天地托着腮，那么地安静。
　　怎么，注意上那块石头了，要知道，红颜终为祸。周富城刚坐到坐位上，冬羽生就把头凑过来问。
　　是啊，自古红颜祸水。你不觉得她挺怪吗。周富城把目光收回来，耸耸肩。
　　她是有点不正常，没准精神失常过。冬羽生说完嘴角浮出一个不意觉察的笑意。
　　我看你才是精神失常过周富城抱着蓝球冲出了教室。
　　体育课，同学们如脱僵的野马在操场上快乐地飞奔，而宋小瓷，她的目光在一本诗集上停留。随便的一本书就可以度过快乐的时光，这书本上的快乐远远超过一节体育课的快乐。
　　班上的人都走光了，只有宋小瓷一人人在教室里低头看书。她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在教室里的感觉，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感觉，总之，一个人独处，这些都是美好的。
　　晓轻青是回到教室里来拿水的。她看到宋小瓷一个人在看书，就拍拍她的肩说，走吧，别一个人呆着，和我们一起去操场上玩。她仰着头喝了一口水，再递给宋小瓷问，你要不要来一口。
　　宋小瓷抬头，心里掠过一丝感动，偌大的教室里，她却感觉分外地温暖了。她们不是一直孤立她吗？我不渴的，谢谢你。宋小瓷怔怔地看着晓轻青，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一块出去吧，走。晓轻青不用分说地拉了拉她的手。
　　那好。宋小瓷收了书本，站起来。原来，在宋小瓷的内心深处也渴望和同学们交流，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可以说说心里的苦闷和烦忧的朋友。你可以当着她的面去哭去笑的朋友。
　　两个人一蹦一跳地出了教室门。晓轻青穿短及膝盖的红裙子，上面是白底碎色的毛衫，颜色分外地打眼，她修长的腿在阳光下欢快地跳着，整个人无比明媚。宋小瓷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路，好像生怕踩到蚂蚁一样。晓轻青扭过头，冲着宋小瓷喊，快点啊，快点啊。宋小瓷小跑着才跟上来。
　　我说，宋小瓷同学，漂亮和优秀的女生都是孤傲的，更何况你不但漂亮还得加上非常两个字，孤傲在所难免。不过是，孤傲是对付男生的，任何时候都不准对付我。晓轻青眼睛有些不高兴地站在，敞开心菲地说。
　　天地良心，我有吗。宋小瓷听了哭笑不得，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又有了孤傲之嫌了。
　　晓轻青和宋小瓷风一样地卷向操场，宋小瓷脸上扬溢着笑意，竟是那么地美，几个打蓝球的男生不觉回过了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宋小瓷说，看，宋小瓷也出来了。;
　　话刚说完，突然一个蓝球飞过来，不偏不歪正好砸在宋小瓷的额头和鼻梁中间。嘣的一声，宋小瓷眼睛一黑，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昏倒。她捂住了额头，愤怒而怨恨的目光投向了那一群打蓝球的男生，那眼光像一把冰冷的剑把男生们都吓得愣住了。
　　是他，周富城砸的。几乎是在宋小瓷抬头的一瞬间，凶手被人指正。
　　你……。宋小瓷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我……周富城想解释什么，只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他脸色微白，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丝惊慌，浓密的眉毛像是墨画的一样，棱角分明的嘴角自然上扬。鼻子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抱着球一脸茫然地站在人群中，高高的个子玉树临风般。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快嘴的晓轻青挑战似地看着周富城。周富城把球抛出去，天空有一道优美的弧线。
　　晓轻青像还在和周富城争论着。一个叫绢子同学趁机靠近宋小瓷小声说，是晓轻青故意把你从教室里喊出来让周富城砸的呢。你怎么喜欢上当。
　　宋小瓷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绢子的那句话，宋小瓷捂着头重新回到教室。一个人慢慢地坐到座位上，心里比额头更痛。
　　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是多么地美好，它能躲避伤害。
　　不一会儿，晓轻青跑进来了，她气喘嘘嘘地问，没伤着吧，我看看。她拨开宋小瓷的手。看到宋小瓷的额头青了一块，鼻子里渗出了血。
　　出血了。晓轻青用纸巾擦了一下。问，要不要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宋小瓷摇头，不要紧的，一会儿就好了。宋小瓷觉得那关切的目光，多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晓轻青也没有再到操场上去，她一直陪着她，陪着她说话，陪着她发呆。这让宋小瓷很感动，那么，即便同学们都是故意的，她也原谅了她们。宽恕了别人就宽恕了自己。
　　其实。我刚才问了周富城了。晓轻青说着，目光里充满了歉意。
　　问什么？宋小瓷疑惑地问。
　　问他是不是没长眼睛。晓轻青说完，扑哧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