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相忘》凤颜云夕

32、第三十二章：此乱朝堂觅转机

　　皇宫后山，小树林，杜承穆等了许久才见到悠悠走来的杜承睿，心里的怒气怎么也平定不下去。

　　“让你久等了。”杜承睿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我问你，”杜承穆强忍住愤怒，冲上前抓住杜承睿的衣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康亲王是不是你杀的？”

　　“你就为了这个约我到这里来？”杜承睿呲之以鼻，用手弹开杜承穆的手：“哼，像他那种愚蠢的人，死了又怎样！”

　　“那，老七？”杜承穆还未问完，就被喝断。

　　“闭嘴，我告诉过你，杜承桓不是我杀的，我杜承睿岂是敢作不敢当之人！”杜承睿也怒了。

　　“你太狠了，”察觉到杜承睿的怒气，杜承穆压低了声音，额头直冒青筋，咬牙道：“杜成康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兄长，即便他想和你争皇位，你也犯不着不留活路吧！”

　　杜承睿冷笑，毫不怜惜：“与我很何干，他是自尽的！”

　　杜承穆大吼：“那也是你逼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实在气不过了，甩袖离开，忽又想起什么，顿足立身道：“希望你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我只做我该做的，其他的，我不会管！”

　　望着杜承穆远走的背影，杜承睿不屑。多好笑！兄长啊？皇家只有争权夺利，只有利益可言，他杜承睿可从来不承认什么兄弟，就像杜承穆他自己，还不是为了私心才会配合围宫，要怪就怪杜成康不自量力还想不开，简直愚蠢。

　　然而杜承穆所期望的私心不过是想救出自己的母亲！杜承穆的母亲获罪被关在冷宫多年，他从小就不得见其母，应该是心有所求才会答应协助杜承睿吧！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这王爷是怎么想的呢，做了就是做了，成不成都在那里。

　　金銮殿内，满朝文武乱作一团，三五一群，四处散开，议论心中所焦。

　　“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大理寺卿谭大人摊手问王正德，焦急无奈，都快哭出来了：“连穆亲王都被害了，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小老头是最见不得忧心之事的。

　　一位同样忧愁的文官过来点头道：“是啊，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严加惩办！”

　　另一个大臣更加担忧，压低声音，细语道：“下官猜测，万岁爷刚刚宾天，众皇子就先后遇害，是不是有人要趁机作乱！？”

　　一位瘦瘦的老头谨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不是要让新君先即位！”

　　“凶手是谁，你们知道？可有线索，从何查起？谁要作乱，何不拿出证据？”王正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新君是谁，叫谁即位？你知道先帝遗诏立何人为君？”

　　“可朝廷总要有人主持大局啊！”瘦老头无奈状。

　　王正德捋一捋胡须：“刘大人真是急死的太监！太后不急，皇后不急，皇子、王爷不急，咱们一帮老头子在这里瞎着急有什么用？”

　　“大将军这是什么话？”那刘大人不服气：“太后，皇后乃女流之辈，宫中几位皇子都未成年，如今恐怕应该快些派人找回六皇子和淳亲王，并请皇叔恪亲王，廉亲王入朝共同商议。”

　　“刘大人此言差矣！”忠顺侯赵括趁机插话诘声道：“恪亲王，廉亲王带兵围了京城，难道刘大人不知么，怎么还能请进来？如今宫中不就有个恭亲王主持大局么？且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并未反对，既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又无有先帝遗诏，我们是不是应当拥立恭亲王登基！”

　　王正德蹙眉讽道：“赵侯爷怎么就知道先帝未留遗诏？”

　　“有遗诏就拿出来，好办，我等必定遵照先帝之意！”忠顺侯赵括回敬，似乎很得意，还不忘鼓动其他朝臣：“诸位大人说是与不是？

　　大理寺卿谭大人插话道：“可我朝太祖有训，亲王不得继位，先帝尚有皇子，为何要立王爷？先前司马相爷不是已经说明了么，要觐见太后商议。”

　　“宫中三位皇子尚且年幼，如何能主持朝政？谭大人是别有用心，还是忘了前朝的祸乱？”忠顺侯赵括诘声相问。

　　谭大人被噎得没话，瞪圆了小眼睛，满脸涨红，他怎么会忘，前朝幼主登基，后宫执政，外戚掌权，王侯相争，至天下大乱，太祖举兵而收整山河，建国大周。

　　一个胖胖的，矮矮的中年大臣走过来，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神态悠悠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是还有六皇子么？”

　　忠顺侯赵括翻了白眼，又怒目相问：“可如今六皇子人在哪里？是否仍安全的在这京中，这朝堂无人作主，哈大人何不把六皇子请出来？”

　　那胖胖的哈大人并不吃窘，反而讥笑一声，抓住话柄厉声回击：“忠顺侯怎知六皇子不在京中？怎知六皇子不安全？莫非众位皇子之死与赵侯爷有关？”

　　“你血口喷人！”赵括大怒：“满朝文武谁人不知我赵家忠诚，才有这忠顺侯的封号！”

　　“哟，哟，哟，赵侯爷生气了”哈大人叉着肥肥的腰，一副挑衅的样子：“满朝文武又谁人不知，这忠顺侯爵位是赵家祖上得封，一路荫庇下来的！”

　　“岂有此理，”赵括大骂一声，要冲上前打人，被其他官员阻拦。

　　“哈德全你欺人太盛，竟敢辱我先祖！”赵括跳脚叫喧，脸都犟成了猪肝色。

　　忠顺侯之爵至太宗皇帝之后，一直都是闲职，渐渐被皇帝冷待。赵括自己也为无法献功立德而忧烦，然自己文治武功都无甚过人之处，又无职权办事，无法得到皇帝重视，平日里最恨人说起祖上功德辉煌，如今却是吃闲饭，自觉对比起来无颜见人。

　　五年前，好不容易有机会，成明帝挑中赵括的独女做儿媳，以为可以借机重新得到皇帝看重，熟料赵大小姐与当时的五皇子杜承轩见过一面之后，回家当晚就自尽了。

　　欢喜好梦一场空，赵括既悲痛又愤恨，认定五皇子与自家女儿之死逃不了干系，却又闹不起来，憋着气，在成明帝面前好一番痛哭，期许皇帝有所安抚封赐。可惜君不遂臣愿，成明帝只是一怒之下关了五皇子几个月。

　　自那之后，赵括开始低调做人，再不趋炎附势，巴结宠臣，今日哈大人之讽，真是激起他满心愤恨。

　　那哈大人也真不知是不是故意，句句回敬忠顺侯，看到赵括要打人也不退让。群臣好不容易拉开他二人，结束争吵。整个过程中，王正德却一直静观。

　　吵也罢，争也罢，辩也罢，满朝文武嗡嗡商议，各有说法，没个结论。

　　看不过闹如集市的朝堂，王正德大声道：“诸位，诸位，诸位同僚听我一言，各位大人争无定论，不若今日就先散了回府罢！”满朝文武闻言静下来，王正德继续道：“待我找司马丞相去一同去问过太后娘娘，再召集各位大臣寻个对策可好？”

　　这不就是在拖么，总说跟太后商议，可连太后的面儿都没见着，还商量个什么！满朝官员摇头叹气，喃喃自语，有的准备回转离开，有的仍在讨论。

　　“慢，”司马黎从金銮殿内侧殿走出来，打断争议的朝臣：“本官就在这里，大将军无需去寻！”

　　所有的目光集中到司马黎身上，众人惊呼！

　　“相爷！”

　　“淳亲王！”

　　连平日礼节都忘了，连连发言，“相爷来的正好！”“淳亲王终于回来了！”“六皇子是否也在？”“穆亲王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怎么说？”杜承轩和司马黎不及回答。

　　“恭亲王到！”一内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纷乱相问的大臣们。

　　众人难解，盼望着事情转机已到。

　　“立新君一事，大将军和司马丞相有何看法？”长寿宫内，太后娘娘不管立在一旁的杜承睿和杜承轩，反把问题交给王正德和司马黎。

　　原来，杜承轩和司马黎是去朝堂遣散官员的，然后直接把杜承睿带到了太后这里。

　　司马黎和王正德双双下跪，恭敬道：“臣等敬听太后娘娘作主！”

　　太后不理二人，继续问：“恪亲王，廉亲王带兵包围京城与九门提督对峙，该如何解决？”

　　二位皇叔私自领兵，可是罪同谋反，司马黎和王正德面面相觑，不知太后何意，没有作答。杜承轩不喜欢绕圈子，径自出言道：“下令九门提督大开城门，命人恭迎恪亲王，廉亲王进城入朝，先办了父皇的宾礼再议吧！”

　　“好！”太后抚额，略作思索，斜靠在座椅上，似没有精神的样子：“那就交给淳亲王办吧！”停了一会儿又交代了一句：“大将军和司马相爷可要帮衬着。”

　　成明帝的死，对张太后打击很大，承桓、承康、承穆三位皇孙连续被害，纵使是见惯了风雨，如今的太后却也不过是一个老妇人，身体和精力不同往日，更何况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太后这一声好真是出人意料！

　　“太后！？”事情有些突然，一直没说话的杜承睿想出言，却被太后阻断：“好啦，都退下吧！哀家老了，乏了，没几天好活了，也管不了太多，此事就让轩儿着手去办！立新君之事，和你们的两位皇叔商量吧！”

　　司马黎和王正德退身离开，杜承睿也急匆匆，不知有何事要办。杜承轩一人看着偌大的皇城，有些头疼，事情真是糟糕。亲自求助于司马黎，本想着从御林军控制中解救太后，有个人出面作主，和两位皇叔有商有量，至少是个压制，谁料太后一副不管世事的样子！

　　杜承轩苦笑，叫他和皇叔能有什么好商量的，只是杜承桓和杜承穆死得蹊跷，不知是何人所为！杜成康果然死在杜承睿手上？他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