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请叫我苏小爷

9、第 9 章

　　镐京的南面挨着山脉，每日清晨城里都会升起一层薄雾，许是要下雨，今个儿的雾气比往常来的重些，季凌清早起身刚出了屋门，便感觉一股湿闷的雾气直接贴在身上，粘腻的感觉让季凌不由得骂了句娘，径直去井边打了桶水浇到身上，才觉得毛孔终于舒展开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季凌也不顾湿漉漉的衣服，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地上，打量着自家院子：这套小四合院是自己去年调防回京才置办下的，一明两暗三间北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南房三间，只因自己平时多在军营，故而只收拾了一间屋子，剩下的还都闲着，院子中间的葡萄架倒是原先就有的，不过许久没人打理，葡萄藤早就枯了，今年立春找花匠移了一株苗子，没想到入了夏倒是长得越发繁茂，虽说还得几年挂果，不过躺在架下乘凉也倒是自在。如今家里多出一个人来，房子自然要重新打理一番，先得给小家伙收拾出间屋子住，南边那三间房子也得腾出一间做灶房，剩下的。。。季凌挠了挠头，嘛，又不是娶亲，一大一小俩男人讲究什么，剩下的房子到时候再说。叫儿子起床认路去，免得到时候迷路又给丢了。一进屋子季凌先是哈口气暖了暖手，才走到床边开始捏儿子的小脸。
　　这几日发生的事哪里是季白这么个五岁的孩子能承受下来的，虽说表面上还算平静，其实心里总还是惶惶不安，昨日听得季凌愿意要他，才算是把心放了下来，这一觉自然睡得踏实，季凌捏了他半天都没有反应，直到小脸让季凌捏的通红，自己觉得有些疼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爹，什么时辰了？”
　　“儿子，再晚点就喝不上街口的羊肉鲜汤了。困的话再靠着爹睡会，爹先给你穿衣服。”季凌一把抱起还在犯困的儿子，拿了旁边的衣物便要替他穿上。
　　“呃，爹，我自己来。”看到季凌要帮自己穿衣服，季白立刻没了睡意，一把拿过季凌手中的衣服，笨手笨脚的穿戴起来。
　　季凌看着儿子越穿越乱的衣服，不禁失笑，伸手去拉季白，“不会穿还逞能，以前都没有自个儿穿过衣服吧？过来爹帮你穿。”
　　“这是下人干的活，怎么能让爹爹做呢？”季白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季凌的手。
　　“季小白，给小爷站着别动。”季凌一把拽过季白，将季白穿乱的衣服脱掉，一件一件细细的替他重新穿上。
　　季白看季凌变了脸色，以为是自己惹到了爹爹，哪里还敢再躲，任由季凌替自己穿衣。
　　季凌皱着眉头将衣服帮季白穿好，下床去找季白的鞋子，没成想季白从背后一把将季凌抱住，孩子的头紧紧地靠着自己的背，闷闷地声音里带着哭腔：“爹，儿子知错了。求你不要扔了儿子。”
　　季凌被季白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呃，只是帮他找鞋子，那跟哪儿啊，这孩子脑袋里到底再想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季凌回身将季白拉开些许，便看见季白一副忍着眼泪的样子，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无奈的摸摸了儿子的头，“谁说要扔了你？”
　　“因为儿子让爹爹做了下人做的事。穿衣服儿子会学着做的，求你不要生儿子的气。”嬷嬷以前都不让自己做这些，说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样子，这些这粗些活都是下人做的，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怎么能让他做这些事情。
　　原是这样，季凌苦笑着摇头，“爹没生气。儿子，今后爹不止要帮你穿衣，还要照顾你所有的衣食住行，因为这是当爹的应该做的事情，可是记住了？”季凌将儿子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小家伙的背，“刚才可是吓着了？”
　　“这些都是爹应该做的么？爹真的没生儿子的气？”许是还在害怕，季白窝在自家爹爹的怀里，微微的抖着身子。
　　“以后不许瞎想，爹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将儿子脸上的泪痕抹去，季凌弯腰拿了鞋子替他穿上，“快去梳洗，再晚点朝食摊子都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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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凌家街口的羊肉汤铺子就开在路边，说是铺子，其实也就是一草棚，门口一口大锅架在炉灶上，锅内用羊肉、羊杂和羊骨头熬在一起的汤滚得奶白。远远就能闻见羊肉的香气。此时已经是辰时，铺子里坐满了吃饭的人，多是附近住户和赶早卖货的小贩，季凌一边和邻居打着招呼，一边拉着季白找了空位坐下，“老板，2份羊肉汤，4个烧饼，外加份羊肝。”
　　“好咧。”虽说人多，老板的手脚倒是利索，麻利地往碗里放些已经切好的羊肉，转身在碗内盛满奶白色的羊肉汤，撒上香菜，淋上辣椒油，便端上了桌。漂浮在汤上的辣椒油渐渐化开，弥散出混合着羊肉、香菜和辣椒油的香气。
　　季凌先将烧饼掰成小块，泡进羊肉汤中，然后将盘子里的羊肝也放入碗里，“吃肝明目，尝尝看。”
　　季白先是低头喝了口汤，火候十足的羊肉汤清香而纯厚，刚刚出炉的烧饼带着还没被汤汁泡透的酥脆，季白连吃了几口，才含混不清的说道：“好香的汤。”
　　“喜欢就多喝点。”季凌笑道：“对了儿子，你以前的爹娘平日里都是怎么对你的？”
　　本来正吃得欢的季白顿了顿，不解地抬头看向季凌，“爹？”
　　“死小子又瞎想什么？”季凌挠了挠头，“嘛，小爷这不是没当过爹么，就想问问你，当爹的应该是什么样子？”
　　“儿子也不知，以前都是嬷嬷一人在照顾我，儿子没见过他们。”
　　“一个没当过爹的爹，一个没做过儿子的儿子，咱们父子俩也算是绝配了。”季凌失笑，“儿子，那今后家里就没那么多的规矩了，反正你觉得爹那里不好就说出来，不能闷在心里，更不能瞎想，懂了没？”
　　“懂了。”
　　“恩，吃饭，吃完了跟着爹认路去，今天你要把咱家附近的路都给爹记熟了。下次要再迷路丢了，爹可就不管你了。”
　　“爹，儿子不是迷路走丢的。。。”
　　“呃，反正不能迷路，赶紧吃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