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距离》金灯

30、转身

　　当我端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有人敲门。
　　宇航走到门前，打开，然后说：“你小子，是不是算准了时间来的”。
　　他被推搡开，一个脑袋伸了进来，紧接着是整个身体。
　　“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大喊：“夏太太，人齐了，可以开饭了。”
　　对面的乐欣笑了，说：“张东阳，你怎么好像饿牢里放出来的。”
　　“呵呵，乐欣，早啊！”
　　“还早，都中饭了！”我将饭放下，用筷子敲了一下他正准备伸向炒香肠的爪子：“用筷子！你不会睡到现在直接来的吧？”
　　张东阳现在在一家软件公司做事，为方便就在附件租了个小公寓。所以可想而知，一个大男人住，难道还指望他自己做饭吗？
　　“呵呵~~”他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诶~，谁让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羡慕啊！”
　　说这句的时候，他不咸不淡的瞟了一眼满面春光的夏宇航。
　　“你能不那么得意不？看着就欠揍。”张东阳戳着手里的饭碗，愤愤的说。
　　“那你也赶紧找一个呗。”
　　旁边的乐欣僵直了脊背，不自然极了。
　　显然她很期待答案，所以我又赶紧说：“咱也不说远的，近的就有一个”。
　　他没说话，看着桌面眼神变得迷离而朦胧，突然回神朝我们笑笑，便没再做声。
　　“吃饭，吃饭。”宇航连忙给我递眼色。
　　诶，看样子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我偷偷看了一眼乐欣，默默吃饭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
　　抬头，见我看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添饭的时候，我拉乐欣到厨房，小声说：“别气馁。”
　　“我知道”她点点头，“哪能说忘就忘的呢。就冲他这么长情，要是以后在一起了，肯定也会对我很好的。”
　　“对对对”我连忙点头。
　　还好她自己想得通。
　　“美林，放心，如果是我的幸福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灼灼的目光望着我，透着倔强和不轻易服输的态度。
　　“加油！”我握紧她的手。
　　“恩。我不会重蹈我父母的覆辙的。”
　　“他们？”
　　“离了。”她笑的云淡风轻，“折磨了一辈子终于还是放对方自由了。”
　　经历了分分合合的人，会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张东阳，希望你千万不要错了。

　　吃过饭照例是夏宇航洗碗。
　　张东阳突然心血来潮的跑到厨房，说要帮忙。
　　没多久，就听见响亮的声音，紧接着是夏宇航的怒吼：“张东阳，你是进来帮忙还是捣乱的！滚出去！！！”
　　“幸好我全都买的不锈钢的。看样子和你们在一起还是买砸不烂的保险。”我对旁边的乐欣说。
　　一拳捶过来，声音有些不满：“我可不包括在内。也就他俩才干这种事情。”
　　“宇航现在基本上不会了。先提醒你哦，以后家里也要全部都买砸不烂的哦！”
　　乐欣的脸瞬间通红通红的，抿着嘴不说话。
　　耷拉着脑袋的张东阳出来，一脸的臭像。
　　坐在我们旁边，拿起一个苹果就开始咬牙切齿的啃。
　　“这年头良家妇男还骑到我头上来了！”
　　厨房立刻冲出来一个身影，手里的勺子就往张东阳身上招呼。
　　“饶命，饶命，谋杀啊！”张东阳求救的看向我们。
　　我和乐欣只捂嘴使劲儿的笑。
　　“他最讨厌别人说那四个字了”我很好笑的说。
　　也只有张东阳敢当他面说，每次都会遭打，却总是不长记性。
　　“本来就是”夏宇航走进厨房继续洗碗的时候，张东阳继续嘴硬。
　　“这才是好男人啊。”乐欣插嘴。
　　“要我洗碗做家务，下辈子吧！”张东阳很不屑的说。
　　“切，话别说这么满。指不定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打击他。
　　他继续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但是事实证明，我说对了。张东阳结婚后和夏宇航有过之而无不及，标标准准的良家妇男了。

　　“等下干吗？”做完家务的夏宇航走出来，加入我们的闲聊。
　　“看电影不？变形金刚2出来了。”乐欣兴奋地说。
　　“又看变形金刚？”
　　看变形金刚第一部也是乐欣提议的，当时我们都还在上学，当时宇航正在疲于对付家里的反对声，而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好像从那一次以后，我们就分手了吧。命运真是奇妙，曾经以为那是最后一次的相聚，没想到竟然又聚在一起了。而有些以为可能还会见的，却再也见不到了。
　　“美林，美林”
　　“恩？”
　　“想什么呢？”
　　“没”我笑。
　　“他们都同意看变形金刚了。走吧！”
　　我看看宇航，他也期待着等着我起身。
　　败给他们了。
　　乐欣怎么一点都不懂啊！大好的机会，该看个感情片啊，到时候在故意把他们安排在一座，培养培养感情啊。
　　宇航怎么也这么笨！聪明的脑袋现在是怎么了，罢工啊！！！

　　买了三点钟的票，时间还早，我们就在附近逛逛街。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
　　当我正在镜子里面看试穿的红色连衣裙，觉得远远地有一道灼人的目光射来，让我整个后背热得发烫。
　　然后我透过镜子，看见了他。
　　我愣在那里。
　　从镜子里和他的目光相接。
　　“美林，真的好看。”
　　愉悦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我。
　　我忙转头，看见笑得开心的乐欣，还有远一点的夏宇航，再远一点的张东阳。更远一点......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看错了？
　　默然，是我看错了吗？
　　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连促成张东阳和乐欣这种大事做起来都有点没精打采。
　　“美林，怎么了？”夏宇航搂搂我的肩，关切的目光看来。
　　“没什么。”突然觉得连说话都很累。
　　“不然你早点回去休息？”
　　“不用。他们等下不是还有节目吗？”
　　“没关系，你先回去，我陪他们一会儿。没有我们两个大电灯泡说不定人家进展的跟快呢。”
　　我知道他想逗我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好了，好了，快点回去吧。”
　　又搂了搂我的肩膀，宇航拦了一辆的士。
　　车子开动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冲我笑。
　　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直到出租车转弯我再也看不见他。
　　突然觉得对不去他。
　　窗外呼啸而过的黄黄绿绿，一如心底的情绪浮浮沉沉。

　　“谢谢。”
　　关上门，出租走了好远，我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夜色深沉而抑郁。
　　凉凉的路灯。
　　惨淡的星光。
　　看上去有一种淡淡的悲凉的美丽。
　　我转身，走进有些昏暗的楼道。
　　楼道的灯坏了，只有淡淡的月光倾洒进来，不清不楚得照着楼梯。
　　我小心翼翼的迈步，摸索着包里的钥匙。
　　“啊..........”
　　一个猛力将我扣进坚硬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死死地箍着，动弹不得。熟悉而陌生的气息那么近的喷洒在我的脸上。
　　“你.......”
　　刚出口的话，就被一双火热的唇堵住，他不带一丝怜惜的死劲儿蹂躏，滚烫从嘴一直到耳朵，到脖子，似乎要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我的身上。
　　他的身体变热，灼烧的我更烫。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意乱情迷，不知所措。
　　良久，我才气息不稳的喊了一声：“默然！”
　　疯狂停止，他更紧的搂住我，把头放在我的肩窝，急促的喘息。
　　清风扬起，带走了身上的热度，吹散了暧昧的气息，人开始寻回理智。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低着头，没有看他，心紧张的缩成一团。
　　期待他的答案，又害怕他的答案。
　　“你认为呢？”
　　我认为？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一把推开我，愤怒的眼睛看因为染上了月光带着一丝落寞。
　　他冷笑：“你竟然不知道！”
　　我又低下头，这样子的默然我不想面对，没有勇气面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就没有拿证，法律上根本就不是夫妻！你们顶多算同居！！！”
　　“那又怎样！”
　　“这说明你根本就不想和他结婚！”他暴怒的捏住我的手。
　　“如果不想结婚，我就不会跟他举行婚礼了！！！”
　　他瞪大了眼，里面的愤怒好像要喷射出来一样。捏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加力。
　　“默然”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又软了，我放低声音：“放了我”。
　　放开我的手，也请你放开我。
　　“好！好！”
　　他一边说一边放开我，似乎看了我很久，转身离开。
　　失去热度的肩膀冷冷的，好像一直蔓延到心里，将心脏冻结，不再跳动。
　　下午......真的是他！
　　可是为什么还要来？
　　来了.......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缓慢的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耗掉所有的力气，站在门口有些眩晕的感觉。
　　手在包里寻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钥匙。
　　找不到！
　　找不到！！！
　　“哗”的一下，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空，扑跪在地上寻找。
　　好像消失了！
　　钥匙好像消失了！
　　蜷缩在地上，把脑袋放在膝盖，我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狼籍，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像没想到。
　　“美林”
　　我转头，是夏宇航。
　　“你怎么坐地上？”他走到我面前，蹲下。
　　“我找不到钥匙。”有些委屈，可是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窒息感似乎也顺着眼睛被慢慢的带出，心开始回暖，开始跳动。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凌乱，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走吧。”伸出手，将我搂进怀里。
　　默默地，闭上眼，我汲取着贴近的温暖。
　　这一刻，突然好想在这个怀抱里好好地呆着，一直一直，到地老天荒，到海枯石烂。
　　把我轻轻放在沙发上，他抽回手。
　　“不要。”我拽住他。
　　他疑惑的看我，或许是此刻的我特别的无助和孤单，他又重新搂了搂我，亲吻我的额头，“我把门口的东西收拾一下”。
　　恋恋不舍的看他离开，蹲在门口仔细的清理着我的东西。
　　那串钥匙在灯光的照耀下有着刺眼的光芒，他看了两秒钟，放进我的包里。
　　心里涌动着一股热力，我热泪盈眶的看着那个宽阔的背影。
　　重又回到我身边的宇航，紧紧地搂着我，再也没有离开。
　　“陪我。”
　　“好。”
　　闭上眼，默默地听着耳边强而有力的心跳，好久好久。
　　他也没有说话，或许睡着了，或许没有。
　　这种静静的温暖有一种靠岸的感觉，眷恋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