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分》月下岚

5、第死夜

　　“结城君，真的讨厌这个村子吗？”
　　夕阳下，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女站在路口，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嘴角微微翘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与之交融，模糊了她的身影。
　　夏野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像是梦境般，渐渐开始扭曲，最后化为虚无。
　　“朝香宫……”
　　猛地一用力，少年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四周一片黑暗，与寂静融为一体。
　　“梦吗？”夏野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房间里的挂钟表明现在正是午夜三点。
　　他低下头，曲起了一条腿，将一只手搭在上面，而另一只手捂住了双眼，掩去了眼底的疲惫。
　　“朝香宫舞夜……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夏野不由得喃喃自语着，脑海里回闪着昨天下午的场景。
　　夏野知道这个梦是因为自己过于在乎昨天傍晚的事情才会存在的，那句话也是梦中的少女曾经向他询问过。

　　“结城君，真的讨厌这个村子吗？”
　　“外场村好像一直被死亡所包围，但是里面的村民却是活着的。在我看来，结城君的迁怒，并不能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试试喜欢这个村子呢？也许……你会发现，这个村子的存在也是很有意义的……”
　　少女低柔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夏野不禁用手锤了下床边的墙壁，眼底充满了烦躁。
　　“可恶……凭什么这么说我……”少年咬着牙，“你，到底想干什么？朝香宫舞夜……”
　　因为一晚上都在回想那些话，夏野在闹钟响起的时候，烦躁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番洗刷后，在小出梓奇怪的眼神下，他从桌子上取了一块土司就走出了家门。
　　“贵安，结城君！”
　　刚走出门口，夏野就遇见了让自己彻夜未眠的对象，而且对方正笑语盈盈地看着自己。夏野只觉得一股气憋在了心头，竟是发作不出来。
　　舞夜打量了下他的神情，眨了眨眼，“结城君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好像很严重呢！”
　　夏野终于忍不住地瞪了她一眼，绕过她，往村口的公车站走去。
　　“结城君……”身后的少女勾唇一笑，跟了上去，“我今天要去你的学校报到哦！我们一起吧！”
　　“报到？！”夏野猛地止住脚步，转头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干嘛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舞夜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才十五岁，上学不是很正常吗？”
　　夏野张了张口，最终丢下一句，“随便你！”

　　看着夏野几乎有些狼狈地走开，舞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听到笑声的夏野脚步一顿，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回过神的舞夜发现他已经走得很远了，不禁追上去，“结城君，等等我啊，我不认识路的！”
　　远处，追上少年的少女再次发出了轻灵的笑声，在清晨的乡间显得分外清晰。身穿校服的少年和一身白色长裙的少女的身影显得很和谐，而这一切都被收在了一双充满了嫉妒的粉色眼眸里，而它的主人正死死地压抑着心底的愤怒，站在原地看着夏野和舞夜走远。
　　在等公车的时候，两人并排站在站牌下，却是谁也没说话。
　　“结城君，真的讨厌这个村子吗？”
　　脑海里再次回想起那句低柔的问话，夏野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脸上有些烦躁。
　　“可恶……”
　　问那句话的人就在旁边，可是夏野却没有勇气去看她，去再次提出这个话题。
　　讨厌村子吗？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正如舞夜所说的，夏野讨厌的是父母强硬自私的做法，而无法逃离的他只能迁怒于这个村子，迁怒于这里的人群。
　　夏野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抬起头，看向公车驶来的方向，慢慢地清空了脑海里的烦躁。

　　在上公车后，夏野特地挑离了舞夜一段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来蛮生气的啊……”舞夜看着少年有些生气的侧脸，小声地嘟囔道，“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
　　“啊差点就赶不上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在公车即将离去的最后一刻，跑上了车内。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在车内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胶着在坐在右侧靠窗的夏野身上。
　　“啊，清水小姐，贵安！”舞夜扬手朝对方挥了挥手，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过来这边坐吧！”
　　清水惠看向舞夜，原本眼底的存有的一丝喜悦很快消失，转为阴霾，“啊，很巧嘛……朝香宫小姐！”说话间，清水惠已经选了与夏野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坐下了，并且偷偷瞅了他一眼。
　　舞夜原本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此刻特意走到清水惠后面的座位坐下，“清水小姐，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什么？”清水惠猛地回过头，“你也要去学校上学？！”
　　“是啊！”舞夜笑着点点头，“今天去递交一些资料，估计就可以正式上课了！”
　　清水惠盯着舞夜的笑靥，抓着书包带子的手死死的揪紧，脸上却是挤出一丝笑意，“呵呵，原来朝香宫小姐也要读书的啊！我还以为你很聪明的呢！”
　　像是没听出她语气的嘲弄，舞夜认真地答道，“聪明和上学不矛盾的！上学对我而言只是在社会上生活的一个环节，我很喜欢！”
　　清水惠慢慢地转回身，边道，“那么祝你上学愉快吧！”

　　舞夜看着眼前一头粉色的长发，眼底滑过了一丝戏谑，随后看向夏野，却是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夏野虽然一直看着窗外，但是还是有听见两个少女的对话。在听到清水惠有些刺耳的嘲弄时，他不自觉地回过头，看向那边。
　　此刻看见舞夜看着自己，他心底有些复杂。对他的心情如此敏感察觉的她，居然会没听出清水惠话中的讽刺，是故意的吗？
　　下一秒，舞夜朝他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夏野皱了皱眉，再次转过了头。
　　到了学校后，舞夜先与那两人分开，独自去了校长的办公室。校长在受到舞夜的入学申请的时候本来就是很高兴的，所以接下来的手续也是办得很顺利。舞夜原本是想把光一也拉进学校的，但是光一怎么也不同意，所以只好作罢。
　　“那么，朝香宫同学想去哪个班呢？”腆着将军肚的校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笑眯眯地看着舞夜，“我们一个年级有分五个班，你可以挑选一个！又或许，我可以推荐一下！”
　　“嗯不用了……”舞夜想了想，笑道，“我想去二班，可以吗？”早些时候听说舞夜要去上学时，小出梓就特意将夏野所在的班级告诉了她。
　　“当然可以！”校长立即通过内线电话下了通知，“麻烦让一年二班的齐田老师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中年男子敲开了办公室的门，随后带着舞夜往教室走去。

　　站在一年二班教室的讲台上，舞夜如愿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以及对方脸上的诧异。
　　“贵安，我是朝香宫舞夜，从今天起将会是二班的新同学！请大家多多指教！”一如当初见到夏野的那般，舞夜捻起了裙摆的两端，弯下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而且有越来越大声的倾向。齐田急忙敲了敲讲台桌，“好了，下课再讨论吧！”
　　他看向舞夜，随后扫视了下教室的空位，“朝香宫同学的座位，就在……”
　　“我能坐在结城同学旁边吗？”先一步打断了齐田的话，舞夜有些腼腆地笑道，“我和结城君是邻居，我想可以坐在他身边……”
　　“哦……那好吧！”齐田点了点头，让原本坐在夏野旁边的一个男生往后退了一个位置。
　　坐在夏野旁边的是一个高大爽朗的男生，在给舞夜让出位子的时候，有些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你坐吧！我叫上杉拓也！”
　　“谢谢你，上杉同学！”舞夜朝他微微弯腰，“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刚坐好，舞夜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有些低沉压抑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舞夜回过头，见夏野正盯着自己，随即低眉一笑，“结城君难道那么讨厌我吗？我可是因为是结城君，才想坐在你的身边的！”
　　“……”死死地盯住舞夜看了一会儿，夏野轻哼一声，别过了脸。
　　见此，舞夜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