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有佳男》竹西

45、4-8 白虎太岁

　　就在他兴奋地期待着一场混战时，却忽然听到从另一边暴出一声大喝。

　　“住手！”

　　众人一愣，全都扭头看了过去。

　　从那十来个衙役的中间，白飒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从另一边来了一群山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壮的壮汉和一个独眼中年人一马当抢地冲了过来，那个壮汉更是满脸焦急地望着包围圈里的肖恩。

　　白飒也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肖恩。

　　肖恩看到此人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眉间的刺青几乎都要拧到一块去了。

　　而那些衙役们发现自己身后竟然又冒出一群人，不由都慌乱起来，手里拿着的刀也不知道要先对付哪一边才好。

　　那个壮汉却是看也不看他们，冲着肖恩大叫道：“老幺，你没事吧？！”说着就要冲进包围圈。

　　那个独眼汉子一把拉住他，“别冲动，没看见这是官差嘛！”

　　“奶奶个球！那是老幺！”壮汉红着眼，扯开独眼汉子的手就要再往前冲。

　　这时，山人队伍的后面又快马冲出一个与这壮汉相貌有着八分相似的青年，那青年飞身拦住壮汉，指着站在椅子上的白飒道：“有靖安公在此，我们老幺不会有事的。”

　　白飒眨眨眼，多少有点明白这几位大概是肖恩的家人。

　　而另一边，“轿子里的”听到“靖安公”这三个字，又眯着眼仔细瞅了瞅被白芷和肖恩挡在身后的白飒，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几乎所有当官的都有一张“护官符”。和《红楼梦》里那简陋的“护官符”不同，白国的这张不仅有注解，还带画册，上面画的尽是各路惹不起的神仙。而位列榜首的那个“白虎太岁”，可不就是对面那像猴子一样蹲在椅子上的少年！

　　“轿子里的”立刻连滚带爬地滚出轿子，一边以变了声的腔调呼喝着手下快快退去，一边跌跌撞撞地向白飒奔去。

　　那些衙役一脸莫名其妙地退开。眼见着那人就要扑到跟前，肖恩一皱眉，手里的剑“呲啷”一声弹出一半。

　　那老头吓了一跳，赶紧站住，“扑通”一下跪在那里，冲着白飒一个劲地磕头。

　　“小、小、小公爷饶命、小公爷饶命！”

　　此时的白飒已经对他没什么兴趣了，他只是好奇地瞪着不远处那几个山人。

　　雷看着那个老头紧皱起眉，俯身在白飒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白飒的眉毛立刻倒竖了起来。然后雷又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向着肖氏兄弟走去。

　　“咦？阿玄？你怎么也在这里？”那个大汉叫道。

　　阿玄？

　　白飒冲着雷的背影眨眨眼，又调回视线，望着地上的老头笑眯眯地道：“原来你认识我呀。”那人还没回答，他便蓦然变色，一拍椅子扶手，喝骂道：“既然认识我竟然还敢对我拔刀，你意欲何为？！”

　　看着那老头哆嗦成一团，肖仁不解地问雷：“他干嘛吓成这样？”

　　雷低声笑道：“按照他们的白国律法，敢对王室子弟动刀，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大哥二哥、平头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肖义笑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的镖路最远只能到容城，过了容城就只能把镖转给白人的镖局。这样很不利于生意扩展，所以我们就想去看看，能不能联合上几家白人镖局……”

　　肖仁抢着道：“早年跑镖时，我倒是认识好几个白人镖头，所以老二就拖着我一块儿来了。我呢，就拖上了他。”

　　独眼打量了一番雷，问：“古爷说你去了灵州，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跟靖安公一起过来的。”雷笑道，“还真是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跟各位商量呢……”

　　看着雷跟那几个山人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白飒是心痒难耐。他很想知道雷跟他们在说什么，于是便把这不如意的气全都撒在了那个“轿子里的”身上。

　　他冷冷瞪着那个老头，“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官儿，今儿既然犯在我的手上，就算你倒霉了！来啊，先把他这身狗皮给我扒了！”

　　白芷答应一声，立刻上前把那个县官的制服和帽子全都扒了。

　　一开始，当那些官差们围上来时，村里的百姓全都吓得躲出老远。当看到那个县官老爷竟然冲着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年跪下时，早有一些胆子大的又靠近过来。而听到县官老爷竟然叫这个少年“小公爷”，远远的人群里更是爆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白飒的大名早已随着他的“事迹”远播天下，此时亲眼见证“傻公爷”发威，这些百姓个个是大快人心。

　　人群后方，一个中年人咬咬牙，拨开众人冲到白飒面前就地一跪，磕着头大喊：“小人有冤，请青天大老爷替小人做主，我要告这个狗官！”

　　那些百姓先是一愣，随即也都反应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冲过来跪下磕头，一边大喊着“青天大老爷替小民做主啊”、“小民有冤啊”、“我们要告这个狗官”……

　　白飒不禁被吵得头痛万分。

　　而这份头痛最终又落回到了那个“轿子里的”身上。他气冲冲地从椅子上面跳下来，抬脚就踢翻那个老头，“你个狗官，尽给爷我惹事！”

　　他抬头看看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百姓，他不禁又狠狠踢了那人一脚。

　　“奶奶的，小爷我也懒得问你在这地方上到底做过多少坏事，就让百姓自己来说！”他扭头问那些跪着的百姓：“你们当中谁会写字？”

　　最初站出来的那个中年人犹豫着举了举手。

　　“那好。”白飒点点头，又对大家说道：“大家有什么冤，有什么仇尽管说出来，让这位大哥给记下，”他又狠狠瞪了那干瘪老头一眼，“咱一笔笔记清了跟他算总帐，我要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那些百姓一阵激动，不由全都围着那个中年人嚷嚷开。

　　办完正事，白飒松了口气，笑嘻嘻地拍拍手。一抬头，只见雷已经跟那两个相貌相似的兄弟说完了话，正和那个独眼人在嘀嘀咕咕。他本想走过去，可一转身，眼角就瞥见轿子旁那十来个看傻了眼的衙役。

　　他想了想，冲他们招招手，“你们，过来。”

　　那些衙役吓得立刻全都跪地求饶。

　　白飒不屑地冷哼一声，指着瘫在地上的老头道：“你们给我好好看着他。你们，还有这老头儿，等我回来时要是少了一个，我就灭了你们所有人的九族！”

　　说完，他便威风凛凛地向雷那边走去。

　　可刚走出一步，又被人拦住了。

　　“您……”老板娘忐忑不安地望着他，“您……真是……靖安公？”

　　“这还有假！”白飒笑嘻嘻地冲她摆摆手，向雷那边走去。

　　雷此时正好已经跟那个独眼人讲完了话。那个独眼人冲他点点头，只说了声“保重”，便飞身上马，转眼消失在渡口的方向。

　　雷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便转过身来。

　　“喂，”白飒迎上去，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你叫阿玄？”

　　“是有人这么叫我。”雷笑道。

　　白飒顿时不高兴地拉长了脸，“我却只知道叫你雷。”

　　雷看看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事实上，也只有你和蒙尔古这么叫我。”

　　想到那个跟自己还挺投缘的怪老头儿，白飒立刻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小雷子啊，”他忽然攀住雷的肩，指着肖礼和肖义又问出第二个感兴趣的问题，“他们是不是肖恩的兄弟啊？”

　　雷的肩略微一僵，却并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个嘛，”他斜眼看看肖恩，此时肖恩正双手抱剑，一脸不痛快地瞪着向他走来的肖礼和肖义，“你最好是去问他本人。”

　　白飒也扭头看了看肖恩的脸色，不由泄气地一撅嘴，“你这人真讨厌！”

　　雷呵呵一笑，这才抬手拿掉白飒搭在他肩头的手。

　　“我有事要找老板娘谈，你也来听听吧。”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