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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15 连锁镖局 ...


  •   雷站起身,望着田左安说道:“请问田头儿,如果仅凭着你们田氏一族之力,在像上京这样的大城市里设一个中型镖局,请问能设几家?”

      田左安皱皱眉,没吱声。

      “如果是像登州这样的中型城市,设一个与您现在等规模的镖局,请问又能设几家?”或者是像池村这样的小城市,设一个小型镖局,请问您又能设几家?”

      田左安拉长了脸,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雷又道:“外乡人有句话叫作‘积沙成塔’。意思是说,一粒砂几乎起不了多大作用,可如果把几百万粒砂都聚积起来,那就能堆成一座塔。同样的,一文钱在各位手里就只是一文钱,几乎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可如果把这些钱全都集中在一起,那就是一笔不小的钱。如果以这笔钱作为股钱,投到新开的局子里,就可以挣来更多的钱……”

      “这就是你们雷人所谓的‘以钱生钱’吗?”突然,田右安说道。

      顿时,周围的人都想起了雷的身份。图亚身边的一个青年捣了捣他的手臂,低声道:“对哦,我都忘了,他是雷族人。对于怎么做生意挣钱,他懂得肯定比我们多。”

      不知为什么,图亚不太乐意听别人说雷是雷人,便瞪了那青年一眼。

      雷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他垂眼看看那个青年,又抬头笑道:“确实,也有人把这叫作‘以钱生钱’。不过,我们把这笔钱集中起来使用的意义还不仅于此。刚才田头儿也说了,走镖是一个有风险的行当。如果让某一个人来承担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聚积众人的力量大家一起来承担,这风险自然也就变小了……”

      “再者说,”蒙尔古举起手,说道,“以往你们的族人遇上这种倒霉事,你们大家不也是一样是要凑钱帮那个倒霉家伙度过难关吗?只是我们大家都是穷人,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帮忙也帮不上多少。如果我们有了这么一笔钱,谁家有难就再也不需要哭天抹泪、求助无门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是啊”、“是啊”,四周再次想起附和声。

      田右安低头沉思半晌,又抬头问道:“那,由谁来管理这些钱呢?”

      “大家。”蒙尔古道,“我们打算让各寨都推举出一个人来,然后大家组成一个……一个……呃……”他看看雷,一时想不起那个词。

      雷却只顾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似乎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蒙尔古的目光。

      肖义见雷不打算接腔,便接过去说道:“组成一个股东会——就是说,每一个参与新镖局的寨子都算是一个股东,各家寨子可以自行选出一位代表来,然后由这些代表共同组成股东会。以后,所有跟新镖局有关的事,包括开拓新线路、开设新局,以及怎么分配利用这笔钱,都统统由股东会的人来共同决定和监督……”

      雷偷眼看看蒙尔古,见他老是不死心地瞄着自己,便一扯图亚的衣袖,两人偷偷从大厅里溜了出来。

      “这就是前几天你跟古爷说的那个什么‘计划’?”图亚满脸崇拜地望着雷。

      雷摇摇头,笑道:“不,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然后,雷向图亚讲起客栈的事。

      “我们走镖在外都要住客栈,那些外地客栈大多良莠不齐,就算住了也让人不放心,还要再派人守夜。与其这样,不如我们自己人在沿途开设客栈,一来省了大家的后顾之忧,二来也能挣些过往商旅的钱,同时还能打听到各路的商情……”

      “打听商情干嘛?”图亚问。

      雷笑道:“一单镖是走,十单镖也是走。与其光替别人押运货物,不如看看哪里有什么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的东西,我们也一并运了去发笔小财呢。”

      “倒买倒卖!”图亚指着他笑道。

      “是啊,”雷笑道:“不然我干嘛那么热衷于让他们取消限贩令。”

      图亚想了想,道:“可是,肯定需要很多钱吧。就算大家都同意组成新的镖局,一时又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钱来开你所说的客栈呢?”

      ***

      肖义一直以为,要说服固执的田氏族长参与这个计划肯定十分困难。可让人意外的是,酒宴后第二天,田氏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成了响应最热烈的一族。

      “我看那个田右安算帐的本领要比他哥哥强多了。”蒙尔古哈哈大笑道。

      整件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经过一番商讨,连锁镖局于九月十二日在池村凤凰山正式成立。

      ***

      九月二十一日。

      山妮子坐在族议厅的院墙上甩着两条腿。

      图亚站在院墙下,冲她低声怒吼道:“你这小妮子,太不像话了,赶紧给我下来!”

      山妮子冲图亚做了个鬼脸,两只眼睛骨碌碌的乱转着,就是不肯下来。

      图亚扭头看看大门紧闭的族议厅,一脸无奈地道:“小姑奶奶,你还是下来吧!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他去接人了,不在族议厅里!你赶紧给我下来,要是被族长他们看到,连累着我也要一起挨骂的!”

      “嘁!”山妮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却正好看到雷带着一个陌生人拐过远处的墙角。她赶紧把腿收回墙头,一转身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图亚看不到墙外的情形,就只见墙头上的山妮子突然没了,不由吓了一跳,连忙绕过院墙去看她怎样了。

      却只见山妮子像只伶俐的小鹿般三两步窜到雷的面前,一边高叫着:“阿玄,阿玄,你跑到哪里去啦?我有急事要找你呢!”

      “什么事?”雷好脾气地笑着,一边把她带过一旁,冲身后的客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山妮子这才注意到那个跟在雷身后的 “客人”。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个外乡人。

      “这是谁呀?”

      山妮子好奇地打量着来人,一时竟忘了要问要雷的话。

      那青年冲她微一弯腰,礼貌地笑道:“鄙姓乔。”

      这时,图亚也追了过来,一把抓住山妮子的胳膊,生气地道:“山妮子,别再胡闹了!这里可是族议厅,不是你小孩子玩闹的地方,赶紧给我走开!”

      他的话音刚落,就只见眼前红影闪动,十七岁的图亚硬生生被十四岁的山妮子踹了个四脚朝天。

      山妮子得意地拍拍手,“叫你小瞧我!”然后又回手一指雷,“说我是小孩子,他也只不过比我大了那么几岁而已,凭什么他能进族议厅,我就不行?!”

      图亚呲牙裂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哼哼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跟他比?他……”

      雷冲图亚摆摆手,转身对着山妮子叹了口气,道:“别闹了,这位可是族长们请来的贵客。”

      “贵客?“山妮子瞅瞅那青年,不屑地一撇嘴。“能有多贵?”

      “很贵。”那青年眨眨眼,正而八经地答道。

      山妮子不由笑了起来,“很贵是多贵?”

      “唔,帮着你们在很多地方建起很多的镖局,应该问题不大。”那青年也笑道。

      这青年正是越州城的老字号,乔氏银庄的少东家乔鲲。

      把乔鲲引荐给众族长后,雷便退出了族议厅。走出族议厅,就见图亚和山妮子并肩坐在院墙上望着他。

      雷摇摇头,走过去笑道:“怎么?不打架了?”

      山妮子得意地甩甩小辫儿,“他打不过我。”

      “那是我让着你!”图亚冲山妮子一翻眼。

      山妮子低头望着雷,说道:“阿玄,你跟大人们讲话还管点用,你去帮我说说,也让我去走镖呗?”

      “你还没满十五岁,”图亚笑道,“要是让你去走镖,你们族长被会骂死的!等过两年你满了十六岁,就算你想赖在家里不出去,你们族长都会赶着你去的。”

      山妮子噘起嘴,“我已经不小了,连你都打不过我,凭什么还不让我去?!”

      这是一个图亚宁愿不去触及的事实,因此他赶紧转移话题,低头对雷笑道:“‘连锁’这名字挺好听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还不明白?”雷还没有回答,山妮子便抢着答道:“咱这是开镖局,当然得像锁一样结实牢靠!咱开的又不是一般的镖局,是连在一起的大镖局,当然是‘连锁’这个名字最合适了嘛,对不对,阿玄?”

      “你得叫阿玄哥哥,他比你大!”图亚道。

      “我就不叫,你能拿我怎么办?!”

      雷背倚着墙,一边听着这二人逗嘴,一边抬头望着天际的浮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族议厅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图亚和山妮子一惊,赶紧溜下院墙,在雷的身边站好。

      只见肖义亲自把那个乔姓青年送出大门。那青年一边走一边笑道:“我们乔氏银庄定会鼎力相助,这一点还请各位族长放心。就算将来有一天,贵局要发展到关外,相信凭我们乔氏银庄的信誉,也能在当地找到愿意合作的银庄。”

      图亚和山妮子听得一头雾水,便低声问雷:“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雷眨眨眼,一脸无辜地道:“我也没听懂。”

      多年后,当乔氏银庄的业务遍及天下时,只有少数几个人注意到,他们的发展轨迹和连锁镖局、以及有间客栈的发展轨迹几乎相重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3-15 连锁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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