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八—大庙里的茶馆》李嘉奇

8、蓆棚茶摊渡晚年

　　第8章：蓆棚茶摊渡晚年
　　日本鬼子，限定尚，十天之内搬走，依他儿子福的意思，让老两口住在他那儿去，什么也别干了，休闲养老得了，尚不同意。
　　福已经在鼓楼东大街，开了一个三间铺面房的商店，名称叫：福记厨房用品杂货店，买卖做的很火，他今年29岁，他媳妇27岁，一个儿子6岁，一个女儿两岁，自己在附近胡同里，租了两间房子，生活过的很好，儿媳妇经常抱着女儿，带着儿子，去大庙茶馆，看望爷爷奶奶，有时碰到孩子他大姑二姑，也带着孩子来了，很是热闹，他大姑大桂，今年36岁了，生有二女一男，他二姑今年33岁了，生有一儿一女，这时尚老太太模仿尚老爷子的做法，做一锅酱猪肉，留大伙儿吃饭，很是热闹，孩子们来大庙里，觉得地界好大，前后院胡乱跑着玩，尚老爷子看着，乐的合不拢嘴。
　　福17岁那年，跟他爸说：他要做个大买卖！他爸说：你别胡思乱想了，咱家那儿有本钱哪？福说：不是胡思乱想，本钱有哇！我有一个发小一块玩儿的、倍儿铁的哥们，就是常到咱家来的那个小杰，他们家阔急了！杰特贫玩！什么也不想干，有一天，他爸说他，将来准是个败字子儿，只会花钱，不会挣钱！他跟他爸赌气吹牛说：我要挣的是大钱！小钱我才不挣呢！他爸问他：你怎么挣大钱？他说：开大买卖呀！他爸说：你能开大买卖？？做梦去吧！他说：只要有本钱！我开大买卖当董事长，让福子当经理，就挣大钱了！他爸问他：那你要多少本钱？他顺嘴一说：1000块大洋！他爸说：你要跟福子合伙开大买卖，我看行！我看福子那小子，到是块做买卖的料，那你们俩，先商量好了，开什么买卖？我审查后批准了，给你小子1000大洋。
　　福那天，问他爸：您那个老朋友，听您说，在西直门搞什么瓷器买卖，他爸说：你说的是李平瑞吧？对！他住在西直门，做瓷器买卖，干吗？你找他有事儿？福说：我想研究研究做瓷器买卖！他爸告诉了他李平瑞的住址，完了！嘱儿咐他，见着人家客气点儿，要叫李大爷！
　　福找到那位李大爷，到他店里一看，是一间门面的小店，主要是卖盘子、碗等瓷器，就他一个人，生意还正常，能维持一家四口人嚼过，福张口一个李大爷，闭口一个李大爷，对方很高兴！最后他说明来意：他与人合伙，要在鼓楼一带，开个瓷器店，要拜李大爷为师！
　　两人研究后商定，福到李的店里来帮忙，干活三个月，每天早晨来，乘四路电车，到平安里再倒一路电车，到西直门，晚上再回去，中午吃饭，就跟李大爷一块吃，李的儿子每天中午送饭，多带些来，福客气的说：自己交点儿钱！李不让！并告诉他：你主要熟悉和联络，一些生产厂家和批发商人，卖货站柜台倒比较简单，本着和气生财的劲头，就行了！
　　福在李大爷店里干了三个月，懂得了三套本事儿：一是，知道了一些厂家、和批发商的姓名、地址和货物内容;二是.知道了扩大经营范围,要包括厨房的各种用品:大到水缸、米缸,大小盆类,小到各种炊具:如炊帚、条帚、各种大小锅等等;三是,他明白了,卖大件商品,要送货上门,不然,没人买。
　　福学会了本事了之后，与杰一说，两人就决定用1000大洋，开一个店，为了营业范围大，就用了厨房用品杂货店的名称，在鼓楼大街租了三间铺面房，在这一带，他们是销售此类商品最大的一个店，杰是董事长，管钱和记帐，雇用了一个伙计，一切营业事务，完全是福打理，杰每天过来看看，不老呆在店里，晚上一般都来，串柜数钱、记帐，买卖很红火，赚钱挺多的，他俩四六分成，福六，杰四。
　　福在20岁的时候成的亲，媒人是大庙东配殿那位算命先生，女方是他远方的一位亲戚，管他叫舅，福在小时候，经常去东配殿玩儿，跟算命先生和代写书信，两位老先生混的很熟，就这么着，算命老先生给他当了媒人。
　　福要成亲，跟他爸妈商量，在大庙里成亲，令人疙蝇，于是就在他商店附近的胡同里，租了两间房，办完喜事，就住下来了。
　　这次他爸要搬出大庙，福主张让他爸妈搬到他那儿去住，如嫌房子小，再租一两间也行！他爸不干！说：我身子骨还硬朗，老闲着，没事干！反而要闹出病来！
　　几天之后，老朋友给他介绍，在什刹海北岸一条胡同里，有一间空房，尚二爷去看了看，同意租下来，同时，他找到棚铺，要他们在胡同口外，拐角处，给他搭一个蓆棚子，将来可以卖茶。
　　先搭好蓆棚子，是为了将大庙里茶馆很多家什，搬出来有地界放啊！实在没用的，也没地界放的，也只好卖掉了！
　　就这样，尚二爷在蓆棚子里，砌了一个小炉灶，新的小茶馆，在半个月后开张了，后来一些老茶客，碰到他，又来喝茶，笑着说：您这地界是风来吹，雨来散哪！那能叫茶馆儿啊！整个一个茶摊呀！尚二爷笑着说：日本鬼子老爷！来了！大庙里的茶馆变成兵营啦！咱们小老百姓，惹不起，躲的起啊，只能摆茶摊了。
　　蓆棚子里的茶摊，只能摆三张桌子，但地方小，桌子少，人更少，特别是每年10月份到第二年的三月份，这五个月，天气很冷，来喝茶的人很少，尚二爷跟她老伴唠叼：一天卖的茶钱，还不够买煤球的哪！所以，到了冬天，尚的茶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他就把门一锁，不来了。
　　到了夏天，尚二爷还挺高兴，站在茶棚子门口，四处一望，什刹海还挺好看的，水里长的莲和藕，很是迷人，池塘四周，也有各种商贩，摆摊卖各种食品和小吃，也有用一个很大的陶瓷壶，卖大碗茶的，银锭桥上人来人往，很让人高兴，就是什刹海四周，没栏杆，土路也不平，还有人往里倒脏水，倒垃圾，尚二爷都觉得不文明，不雅观！那时候的什刹海，就是一个大水塘，官府不管，老百姓为填饱肚子而奔忙，什么公园啦！风景啦，没人管，也不懂！
　　尚二爷的茶摊，夏天买卖好一点，但也无法和大庙里茶馆相比，最多也就是三四个人，没人喝扣碗茶了，喝盖碗茶的人也很少，多数人喝大碗茶，最多的呆上十分八分钟，就走了！没有来做小买卖的了，更没有人在这聚会、聊天、商量事儿的了，唯一让尚二爷高兴的事儿，是碰上老的茶客，他买一碗大碗茶，摆摆样子，俩人坐那儿，聊一阵子，这就是尚二爷摆这茶摊最大的好处，茶摊赚的钱不够老俩口嚼过，不过儿子福，经常会给些钱。
　　不知不觉，过了13年，已经是北平和平解放两年了，现在又改叫北京了，尚二爷茶棚，已经锁上好几天，没有营业了，有一天，他儿了福，带两个人来，拆蓆棚子，有尚二爷的老茶客路过，停下来问：为什么要拆呀？福子告诉他，他爸已经过世了，对方问：尚二爷得了什么病？今年多大年纪啦？福子回答：得的急病，送到医院就不行了，今年72岁！对方感慨地说：你爸是个好人！心眼好！办事实在！我七八岁，就常买你爸做的酱猪肉，真不比天福号酱肘子味儿差！后来也常去大庙里喝茶，这年月，活到72，也算长寿了，好人长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