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八—大庙里的茶馆》李嘉奇

2、昆儿祖爷爷在圆明圆种过花

　　第2章：昆儿祖爷爷在圆明圆种过花
　　昆儿兜着一兜酸枣儿，跑回家！进门就喊：奶奶给您吃酸枣！老人听到二孙子的喊声，特别高兴！笑着说：别跑！小心摔着！昆儿偎依在奶奶怀里，拿出酸枣给奶奶吃，老人说：把酸枣洗一洗，不洗！吃了要拉肚子！老人慢慢地站起来，要帮昆儿去洗酸枣，这时昆儿他妈进来，赶忙拿了酸枣去洗，然后放在碗里，摆在桌上，昆儿抓了几个酸枣，给奶奶，奶奶只拿了一个，放在嘴里，说：奶奶只能尝一个，没牙了！吃不动了！昆儿又抓了一把，给妈妈！妈妈拿了两个，嘱咐昆儿，说：你也少吃！吃多了！牙会酸倒了！吃贴饼子时，咬不动糊嘎巴了！你不是爱吃糊嘎巴吗？昆儿点了点头，答应了！
　　昆儿转向奶奶说：奶奶！您今天再给我讲一个故事，要好听的！
　　奶奶说：今天给你讲一个好听的！今天给你讲，你太爷爷，在圆明圆种花儿的故事！
　　昆儿问：太爷爷是谁呀？他奶奶说：是你爷爷的爸爸！昆儿又问：圆明圆是那儿呀？他奶奶说：圆明圆是皇帝家的一个大花园！
　　昆儿刚要张嘴，他奶奶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笑着说：你又该问，皇帝是谁呀？昆儿笑了！
　　他奶奶慢条斯里的说：你听奶奶给你说，别老问！奶奶说一句，你问一句，那故事怎么讲下去啊？你要想知道的，奶奶会慢慢都告诉你的！别着急，慢慢听！
　　昆儿静下来，用一只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着！
　　他奶奶继续说：你太爷爷年青的时候，除去种地、种菜，还喜欢养花，大概他从18岁的时候，已经很会种花了，到了20岁以后，他种的花，品种很多，什么：牡丹、玫瑰、月季、百合、芍药、茉莉，哎呀！我叫不上名字来！大概有十多种，也许有二十多种吧！反正很多！他特有经验，什么花儿施什么肥？什么花儿要多浇水！什么花儿少浇水！他都倍儿门清！
　　‘倍儿门清’这句话，不懂吧？昆儿摇摇头！
　　他奶奶继续说，倍儿门清，是北京的土话，是特别懂的意思，听明白了吗？
　　昆儿点点头！
　　他奶奶继续说，你太爷爷养的花，越来越多，越来越香，越来越好看，家里人都说，养这么多花，别光放在院里自己看哪！拿到海淀镇去卖钱啊！不是还能赚钱吗？就这么着，你太爷爷，跟街坊借了一个排子车，拉了很多花，到海淀镇去卖，你猜怎么着？这车往街上一摆，唔的一家伙！围上来一群人，你太爷爷没想到，这花儿有这么多人喜欢哪！于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尽量要高价，没想到，也就一个时辰的时光，花就卖光了。
　　你不知道什么是时辰吧？那时说一个时辰，是现在说的一个钟头的两倍，就是两个钟头，一个钟头是多长时间呢？大约就是，你妈点火烧柴锅，开始贴饼子，到贴饼子熟了，出锅了！这么长时间，明白了吧？
　　昆儿点点头说，我知道，咱们西边土儿家，有一个大钟，他告诉我，大针转一圈，就是一个钟头！
　　奶奶说：敢明个儿，咱家有了钱，让你爸也买个钟去！
　　他奶奶继续说：后来，你太爷爷自己买了一辆手推车，在海淀镇，卖了两三年的花儿，后来，买花儿的人少了，有人就说，这么好的花儿，拿到城里，进西直门去卖呀！比这儿得贵一倍！
　　你太爷爷，跟家里人商量，他打算去西直门去卖花儿，家里人都支持他，从那以后，家里种地和种蔬菜的事儿，就不用他管了，他用挣来的钱，买了一个驴和一个车，每天忙和着种花，隔三差五的，赶着驴车，去西直门附近卖花儿，买卖很好，买花儿的人也多，价钱也贵了，当时咱家在我们这一带，是最富的了，不光吃棒子面贴饼子了，也经常蒸馒头、吃大米饭，我们家把泉水引来，种了半亩稻子，原来碾出来的大米，自己舍不得吃，多数都卖了，换钱，从那儿以后，大米不再卖了，全留下来自己吃，大米那个好吃啊，就甭提了！
　　你太爷爷在西直门附近卖花，好几年了，就在他三十一岁那年，有一天，一位皇宫里的大官，骑着马，还跟着几个随从的小官儿，打西直门路过，看见你祖爷爷卖花，就停下来，下了马，过来看了看，一会儿就问你太爷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让他的随从记住，然后骑着大马，威风飘飘地走了。
　　过了没几天，有一辆宫里的官家马车，里边坐着一位小官，到咱家来了，找你太爷爷，你太爷爷吓的，赶紧叩头！接待！将这位官爷，让到堂屋上座，沏上好茶伺候着，官爷发话了，让你太爷爷去圆明圆当差，去养花，薪俸每月白银20两，可以穿汉人衣服，吃住在圆里，每个星期天休息，可以回家，今天随车去，不得有误！
　　你太爷爷又高兴，又害怕！每月挣20两银子，发了财了！可伺候皇宫中里的大官，犯了错，可要杀头的！
　　打那以后，你太爷爷就去圆明圆养花了，你太爷爷在圆明圆养花大概26年，在他57岁那年，闹洋鬼子，有英国鬼子和法国鬼子，他们拿着洋枪，冲进了圆明圆，见人就开枪，杀人！见着金银财宝就抢，吓的你太爷爷，敢紧藏了起来，洋鬼子抢完财宝之后，到处放火！幸亏你太爷爷，躲在花房里边，花房没放火，一场灾难，才算躲过去了！
　　家里人听说，圆明圆被洋鬼子抢了，又放火给烧了，全家人急死了！怕你太爷爷出事！你爷爷跑出去，到处打听，想去圆明圆看看，但官兵戒严，不让过，没办法，只好回来，在家等着，干看急！幸好，第二天下午，你太爷爷回来了。
　　你太爷爷在家歇了几天，外边人传说，很多人都去圆明圆，拣洋落去了，说，洋人抢走了大件的财宝，大火一烧，房子塌了，埋了很多小件的财宝，都抢着去拣，去晚了就没了！
　　你太爷爷也想带着你爷爷，去拣洋落儿！你太爷爷他妈不让去，她说：咱们是正经农户人家，靠着正儿八经地挣钱、吃饭！这样踏实，日子过得安生，那些歪门邪道的来的钱，咱们不要！
　　从那儿以后，你太爷爷，再也没去过圆明圆。
　　奶奶的故事讲完了，昆儿跟他奶奶说：我长大了，也要挣正儿八经的钱，歪门邪道的钱，不要！
　　奶奶高兴地搂着昆儿说：昆儿是奶奶的好孙子！
　　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