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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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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有时候就像是一个玩笑,天大的玩笑,好好的一个人,眼看着就要毕业,就可以回馈父母,突然就因为一个电子游戏,咻一下就人间消散了,再也寻不到踪迹。你没有办法改变,他也没办法改变,我们大家都没有办法改变,只能睁大眼看着它发生,然后尽自己的力,在其中扮演着这样那样的路人甲乙丙丁。
流川一路跟着仙道慢慢的从医院走路回到仙道位于市区的房子,那身沾满鲜血的警服一路上让过路人惊诧不已,窥视不断,只是那两个默默走路的人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绪里。静静的一前一后走进小区,踏上楼梯,来到家门前,仙道的手在裤袋里掏钥匙,猛的一带,钥匙从裤兜里掉了出来,砸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叮一声,似乎是终于引爆了某个临界点,仙道猛的一转身直直的盯着流川,正对上流川抬起头望过来的清亮眼眸。浓浓的血腥味传了过来,仙道低咒一声,突然出手把流川压制在墙上,流川惊愕的看着仙道,四目相对中,仙道的眼眸里充斥着那抹在清洗时遗漏而挂在唇角的血色,刺眼的很,低头狠狠的吻上了流川的唇,辗转撕咬,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腥甜。初初的惊讶过去,流川一个抬腿猛击在仙道腹部,趁着仙道捂着小腹吃疼的档口,蹲下来捡起钥匙开了门,灯也没开就径直往浴室走去,甩上了门。
打开开关,热水从莲蓬头里唰唰的流出来,冲刷在流川的头上,脸上,带血的制服上,浴室的地砖上迅速的流淌了一地暗红,汇聚成一滩,再一起涌向排水口。流川任热水冲刷,身体紧紧的绷着,僵在那里,亲历生命流逝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他烦躁的无从宣泄,一拳又一拳砸在墙上。一个火热的胸膛突然从背后包围住流川,有力的大手钳制住流川的双手,将他扳了过来,面对面。流川的眼中,仙道傲人的朝天发在水流的冲刷下贴在额前,那双一贯来温和的眼,深邃幽暗,里面带有一种急欲喷发的情绪,死死的盯着自己。那股烦躁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流川双手一挣,手腕微翻迅速的反钳制住仙道的双手,一用力将仙道拉到面前,抬头就吻了上去,那是一种和刚才一样近乎撕咬的亲吻,类似于困兽之斗。压制反压制的粗暴爱抚中,流川的制服散落一地,仙道的嘴角淤了一块,谁也不能压倒谁,只是粗喘着气息在彼此耳边鼻尖萦绕。仙道在一次翻身后抱紧流川,双腿紧紧压在流川腿上,埋首在流川颈边嘶哑的低喃,流川,流川,流川。流川死死的挣扎着,在这一声哑似一声的轻喃中,终是静了下来,低头一声叹息,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将脸深深的埋在双臂间。
一室暧昧的喘息。
仙道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空了很久,用手一摸是冰凉的。裹着棉被坐起身靠在床头,深吸一口气,满满都是冬日特有的冷冽。窗外不时的传来呯嗙作响的鞭炮声,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正指向下午2点的位置,马上就要过年了。仙道从床头柜子上拿起一支烟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昨晚的那些事很清晰的在脑海里翻腾着。
冲动?本能?还是一时的情绪宣泄?这些念头一刻不停的在仙道思绪里划过。仙道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流川对于自己终究是不同于一般的存在。要说是哥们,那么自己从来不曾给予过越野他们登堂入室在自家常住的待遇,更不要提时刻接受召唤,陪练球,陪读这样的事,那绝对不可能。那么,是相爱的对象?想到这里仙道不自觉的笑了,还是想太多吧,这种感觉还远远未到相爱的地步,只是迄今为止,和流川在一起的感觉最自然,最舒适,最让自己心安。抽完最后一支烟,仙道想,自己在这里庸人自扰,那个人恐怕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其实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就很好,为什么非要去定个位,将来又有谁能说清楚。从床上起来穿衣服,仙道准备去唯一的姐姐家吃年夜饭守岁过年,在离开家门的那一刻,他和自己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在一起最好了。
流川和宫城在所里开着暖气,房间里充斥着小小液晶电视里传出的春晚欢乐的歌舞声,电饭锅里嘟嘟嘟的煮着宫城前几天就准备好的火锅材料,两个人围着锅子一边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靠,这破节目一点也不好看,从锅子里捞出一颗肉丸就往嘴里塞,宫城含含糊糊的说,唉,可是大过年的,你说我们两个光棍傻傻坐着也太憋屈了,有的看总比没的看好,多少还有点过节的气氛。流川拿过茶杯喝了口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唔,还是很酸痛啊,该死的,早知道会这样就节制点了。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体,调整了坐姿,流川俯身往锅里掏东西吃。电视里哇啦哇啦的传来主持人数十年未变的激动喜悦煽情的声音,在这新一年即将到来的时刻,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倒计时吧。宫城和流川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默默的数起来,10 ,9 ,8,7。。。。。。3,2,1,0 新年快乐,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看着对方说了出来,这声音湮灭在铺天盖地而来的鞭炮礼花声中,新年的到来,总是让人愉快的,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也能明白此刻对方在说什么。流川的手机在新一年的准点响了起来,宫城了然的笑笑,也掏出自己的手机走到窗口边往家里打拜年电话。
年三十夜里准12点的那一刻,仙道躲开姐姐和姐夫一个人在一边给流川打电话,嘟嘟嘟响了两声那头就传来流川清冽的声线,新年快乐。仙道笑了起来,新年快乐,呀,被你抢先了呢。恩,彷佛能看到电话那头人的表情般,流川的声音里透出淡淡的笑意。恩,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你懂我的意思么?仙道觉得自己的声音多少有点点颤,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一点,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下。仙道(流川),在一起吧。电话两头的人都楞在了那里,见鬼,又被他抢先一步。哈哈哈,流川,你真是太可爱了。那,我不认为我是GAY,因为我不讨厌抱女孩子,流川,将来的事,我们谁也预料不到,我是说,反正就是,我们可以试试,如果不合适。。。。。。不合适就分开,这么简单的事你啰嗦的这么复杂干什么。仙道还未说完的话被流川打断了。也是,我在这想太多呢,对了流川,你知道我现在在哪给你打电话么?哪?厕所。一阵沉默,仙道有点急了,加重声音喂喂了几下,流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也是。仙道爆笑出声,话筒那边传来呯呯的敲门声,还有宫城大嗓门的吼叫,流川,你快一点,我也要进来打电话啊!就这里最安静,喂喂,我也得拜年的好发!哼,没事就挂了,有人尿急。OK,那明天一起晚饭。好。啪一声电话挂上,仙道握着手机,看见洗手间墙面镜子里的自己,笑的很开心。
年节里的日子其实不外乎这么几种过法,聚会,吃饭,喝酒,打牌搓麻,睡觉,如此循环往复,看似很单调,却让人乐此不彼,一年累积下来的压力和疲倦在这样的气氛和环境下都会消失不见。今年的年节,仙道觉得比往年更让他感到愉快和轻松,不管在何处,不管和谁聚在一起,不经意间总是能想起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人可牵挂的感觉,总是很美妙的,那让人觉得自己不再是这个世上孤单一人,这种感觉让仙道心里一暖一暖的。这样想虽然多少有点对不起姐姐,但是毕竟亲人和恋人,究竟是不同的,说到底那是两种不一样的精神追求。
仙道和流川的职业注定了他们即使在年节里也不得空闲,相聚的时间往往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人窝在床上暖和的棉被里,只是静静的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听轻柔的音乐,然后安然的入睡。偶尔有不值班的日子,就和三井他们一块吃饭喝酒,或者去打打台球。仙道是个中高手,流川却对这个一窍不通,第一次跟着仙道他们去台球室时,无聊的直接就在场子边上的长椅上打起了瞌睡。倒是樱木不小心一杆子戳偏了球用力过大飞了起来砸到了流川的脚,咚一声闷响,把流川彻底给弄醒了,站起来无视樱木双手合十的道歉就踹,被笑着赶来的三井和仙道拦下。仙道拖着流川来到台球桌前拿起一根撞球杆递到流川手上,试试。流川揉着刚才被球砸到的地方,带点不耐的说,不会。我教你,挺好玩的。在仙道的坚持下,流川拿起了球杆在一边看仙道一杆接一杆的打着球,听仙道耐心的解说。无奈的是,有些东西它确实需要讲究天赋,流川不断的努力着,那根撞球杆就是没有办法把白球清脆的打出去,仙道看的哈哈直笑。时间久了流川恼了,一把丢下撞球杆就走,被仙道拉住,手把手教起来。两个人一个学的不耐,一个教的开心,小小的咒骂声和爽朗的笑声汇在一起,三井和樱木在另一张球桌上早就停下了比赛,将一切尽收眼底,切,死狐狸真菜,樱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糗流川自然不会放过,仙道笑着拍拍球桌,好了樱木,流川第一次学,这样已经不错了。三井站在了一边,点了支烟抽起来,静静的只是若有所思的笑。在仙道亲手教导下,流川的进步神速,在仙道初步讲解了下规则后两个人就开局比赛起来。结果是想当然的,做为输家的流川自是不服,和仙道约了改天再战,仙道笑的没边,看着流川不服输的倔强眼神,手就伸了出去揉着流川额前的刘海,樱木叫嚣着,流川,我们来比一局啊。三井抽完第三支烟,随手把烟头弹进垃圾桶,转过头对仙道说,差不多了,等会我们要去值班。仙道点点头,我也要早点回去休息,明早的白班。几个人慢悠悠走出台球室开车门准备各自出发的时候,三井突然停下来站在车边和仙道说,明天年假最后一天,晚上你没事就来家里吃饭,你姐姐喊你呢。看了看三井,仙道点点头,收到。
年初7,年假的最后一天,普通人家通常会在这一天做个最后的聚餐,算是把假期给圆满的过了。仙道下了白班5点不到就来到姐姐家,三井那个时候刚刚起床,初六晚上值夜班,早上8点多才回到家,然后陪着老婆去超市买晚饭要用的材料,一圈的事做下来,折腾到中午吃了午饭才睡下,一觉睡到5点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见了仙道三井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直奔洗手间,一阵稀里哗啦过后神清气爽的走出来,仙道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子,来了就会当大爷,也不知道帮你姐打打下手,三井走过去拿起个桔子剥了皮就往嘴里塞。呦,我有帮忙,不过被赶出来了,厨房重地,擅入者,仙道拿手在脖子上一划,比了个动作,两个男人同时笑起来。
晚饭的气氛非常的欢乐融洽,三井不停的说着话,仙道符合的逗乐,两个男人把一家之主的仙道姐姐逗的开怀不已。呐,我和你说,不就是年二九那个案子么,前几天那帮小混混被抓到了。三井说道,手往盘子里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啊,就是那个被杀的大学生吧,作孽啊,大四了,家里爹妈真是要疼死啊。仙道姐姐说着说着放下碗筷,伤神起来。仙道刚听到年二九,呆呆的怔了一下,眼神飘忽迷离起来,那家伙现在也和家里人一块吃饭吧。喂喂,你小子想什么呢,排骨都要掉下来了。三井的声音把仙道的思绪拉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仙道一声不吭的埋头啃排骨。后来怎么样了?仙道姐姐问,三井干脆放下筷子说起来。怎么样?行凶的几个小鬼被揪出来了呗,躲在乡下亲戚家。前两天我们不是就下去抓了么。哈哈,说起这事就好笑,我们原本埋伏在那家院子周围的,就等几个小鬼出来的时候抓人,结果啊,那几个小鬼是鬼灵,发现不对,翻墙跑路了,大家就追啊,就属流川和宫城这两小子追的快,但是那帮小鬼不停的跑,流川看了边喊站住不许动,边拔枪出来,宫城看流川拔枪了不是,在那喊,别跑,再跑开枪了。嗨,那几个小鬼还是不停的跑,人又是分散的,流川干脆就朝天开了一枪。结果怎么着?哈哈,枪一响,马上就倒地了两个小鬼。流川这小子当时都傻在那了。后来我们跑上去抓人才发现,那几个小子是被枪声下的腿软了,直接倒地上了,宫城说,流川,我还当你枪法这么神呢,朝天开枪都能打人身上。仙道想象着流川当时可能的表情,一个没憋住,一口饭就喷了出来,三井两口子笑的更欢了。
愉快的晚饭过后,仙道在客厅里陪着三井和姐姐聊天,到9点站起来准备走人,刚和姐姐开口说要走了,三井站起来说,我和他一块下去,我正好去买包烟,说着推了仙道就走,关门的时候还听到仙道姐在那说,又买,抽死你得了。踏着台阶一步步往楼下走,三井和仙道都没说话,快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三井站住了,喊了一声,仙道。仙道一愣,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转过头看着三井,目光清澈。三井看着仙道许久,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终于还是说,没事,路上小心点开车,到家以后给你姐打个电话报平安。仙道了然的笑笑,那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去,背对着三井挥了挥手。三井依然站在那看着仙道的身影越走越远,淡淡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