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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幽阁论史赞纪昀 ...

  •   午后闲适,乾隆和和亲王弘昼手谈,下了三盘,乾隆就道:“没劲。都不拿出本事来下棋,赢得也没意思。”

      弘昼陪笑道:“皇上棋艺高超,本来就不是臣弟可以匹敌的,满目山河俱是黑子,臣弟回天也无力么。”

      乾隆把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盒,笑道:“史上佞幸的臣子要讨好君王,也好歹要做出样子来,或只赢个三五目,还成个体统。”

      弘昼亦笑道:“所以说,臣弟一来不是佞幸的臣子,下不过就是下不过,不做欺君的事情。二来弄不了机巧,想作假也做不来,水平摆在这里。”

      乾隆道:“罢了罢了。你总有说辞,以前在先帝面前也是一套一套的,如今朕也奈何不了你。”自己动手收拾着棋盘,边道:“倒有个话要问你呢。河南遭了水灾,朕已经发下了赈济的银两,怎么近日里京城的流民却也增多了?那些官儿们没有回复实话的,你倒可以为朕探听一探听。”

      “嗻!”弘昼又道,“臣倒是爱热闹的人,棋盘街上又去了两次,微服私访呢。京城里没有什么流民,倒是京畿,查看不大严密,臣听自己庄子里的奴才说,打莲花落讨要饭食的,大多是河南口音。有些富户家也施了粥棚,现下里能吃饱肚子的,倒还不足为患。”

      乾隆点头道:“江南一行,深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意不得。”抬头似乎想了想什么,唤门口伺候的太监去军机处的档房里取户部新拔擢的官员的名字。弘昼见事关国政,连忙请辞:“皇上,臣弟想起来宗人府还有几件小事未曾处置好,只怕先要告退了。”

      乾隆看看他,笑道:“也好。你虽领着内务府和宗人府的事务,其他事情也帮朕留心点。上阵亲兄弟,朕多倚仗着你呢。”弘昼嘿然一笑,躬身告了跪安,离开了阁子。

      户部拔擢官员的名单的折子很快送到了,乾隆找了半天,找到了想看的那个名字——海兰察。

      晚面传的又是傅恒。乾隆指着海兰察的名字问道:“这个人先也是在张广泗帐下的,后来和他闹了意见左迁至扬州,算是起伏历遍,你后来到金川时,有没有人提及他?”

      傅恒想了想道:“有的,他上头的总兵骂他是个狷介的滑头。”

      “既然狷介,还能是滑头?”乾隆不由一笑,“不通吧?”

      傅恒道:“奴才也觉得好笑,没有深究下去。不过说,那时张广泗延兵不下,说是要等待最好的时机一举进攻,海兰察在帐下就出语嘲讽:‘只要待到秋末入冬,大雪积得和碉楼一般高,正好不战而破呢。’张广泗大怒,要问他不服从军令的罪责,海兰察也不惧死,笑嘻嘻道:‘张公自然是用兵如神,只是我等帐中谋划,不如张公一人做主。’张广泗虽欲除之而后快,奈何一直找不到海兰察的把柄,又听说海兰察与京中数位新晋的大佬都是朋友,投鼠忌器,也未敢太过举动。”

      “他不过三十年纪,和京中哪些大佬都是朋友?”

      “奴才没有细问。”傅恒如实说,“这次擢的是参将,奴才可以去打听。”

      乾隆道:“他的升擢先压一压吧,听说人到了京,朕要考评一考评。”

      傅恒知道乾隆用人颇为心细,心道海兰察把握好这次的机会,以后便是前途无量了。

      傅恒又道:“前几日折子里,还有张衡臣请求休致的一篇上表,奴才见皇上留中了,不知圣意是?”

      乾隆提到就心烦,摆摆手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朕都不耐烦去数了!总说年岁大了,确有林泉之意,朕已经婉拒了,就不望他为朝廷出力,也希冀他体察朝廷得有尊老爱贤的意思,总得有尸位素餐的人。他张廷玉又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几次求去,倒似朕亏待了他,或作出无道的事一样!”傅恒见他的神色是少有的暴躁,没有敢说话。乾隆道:“朕也想好了,他三番五次地要求去,朕偏不准,只有朕许大臣休致,没有大臣拿休致来胁迫朕的!先撤掉他几个要职,留些闲位让他蹲着,看看他还有什么做派。”

      傅恒试探地问:“他还兼着上书房总师傅的职,不过如今一年也去不了上书房三五回,还要不要留着?”

      乾隆舒了口道:“这职位留着罢。他以前就是朕的老师——虽则并没有实在地教过些什么。毕竟学问还是有的,阿哥们交由他来训导,总不至于出大错谬。不过,他这个人太翻覆无情,定安亲王是从他受教的,去世的时候,朕看他并无悲色,丧礼未办就上书求去,实在是叫人心寒。如今只当他做鼎彝古器,陈设陈设罢了。”

      想到上书房,就想到自己的诸位皇子,大阿哥满了二十四岁,然而英年早逝,其他的阿哥都不过十多岁,但也到了开始懂得权势地位的时候,后宫里那些风吹草动,后妃间话里话外的攻击谗言,无外乎都直指自己对储副之位的警觉,以此来相互打击,让他想着更觉头疼。而这些儿子中,始终没有夙慧天成、让自己格外看重的,也是头疼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书房检视阿哥们的功课,也是因为这些头疼的小事。乾隆想了想道:“书房下学后,让五公主过来伺候。”

      傅恒笑道:“公主读书大有进益,不知脾气可改好了些?”

      乾隆苦笑道:“几乎日日耳提面命,谁知她张狂的性子愈演愈烈。四书未能养气,只求史籍能让她聪慧些,不要动不动缠到宫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中,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傅恒道:“古诗里说的:‘绝知此事要躬行’,公主以往读书,囫囵吞枣,要改善气质,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皇上英明天纵,不肯叫后宫沾染前朝的坏习气,然而宫里总免不了是非,亦不过女人家的使气,只是阴戾气尤重,日日纠缠在里面,好人也要缠坏了。”乾隆听他这么说,深以为然,道:“要是你姐姐还在……”没有说得下去,却有一个冒险的念头陡然上心。

      过了未时,冰儿到九州清晏请安,乾隆不在书房,在湖边的小亭子里看风景。回头一看,冰儿又是气鼓鼓的神色,乾隆暗自叹息,问道:“又怎么了?”

      冰儿说:“今儿给皇额娘请安时,不小心打碎了她的一个白玉花瓶。皇额娘和我置气。”

      “真是不小心打碎的?”

      冰儿一听这话,明摆着是不相信自己,不由大为着急:“当然是不小心!我也犯不着拿瓶子撒气呀!”

      乾隆见她急得似要赌咒发誓,摆摆手道:“信你、信你。不过你皇额娘还没小器到一个瓶子都舍不得的份儿上,定是你口舌里有什么不妥帖的话又出来了。”

      冰儿嘟着嘴道:“打碎了瓶子,我不过白问了声:‘谁把瓶子放这个地方?’皇额娘就生气了,说:‘这么说这还是我的不是了?’……这还不是小器?”

      乾隆白了她一眼:“要是人家对你说这话,你都要跳起来了。五十步笑百步,还嫌人家小器。库里好像还有几个质地不错的白玉花瓶儿,赶明儿给你额娘送去,顺道陪个罪。”见冰儿嘴又翘了起来,狠狠一点她额头道:“你哪里来的这些孤傲气!吃亏吃苦的日子在后头呢!”

      冰儿道:“还是纯主子说的是,我本就不是笼子中的鸟儿,如今少不得息了翅膀。今儿永珹还嘲笑我呢,他仗着皇后待他好,还真把自己当嫡子看了。”

      “这话也是纯贵妃说的?”乾隆问。

      冰儿愣了愣道:“皇后对四阿哥好,谁都知道!嘉主子平素最是听话的老好人,皇额娘不就最和她合得来么?”

      乾隆冷笑道:“朕的后宫,谁是什么样的,朕还不晓得!你见天儿和她们处的时间有多长?你又懂得什么?就不是有人挑唆,我看你,也不过瞧着谁会对你说几句甜话,就认为谁是好人罢?只怕日后真正识透了,恨得打自己的嘴都来不及!”

      冰儿愣着问:“难道纯主子她……”乾隆打断道:“你那点眼力见,真是要好好练练!朕若是像你这么着,要被多少官儿糊弄得当昏君呢!”冰儿不由回思以往的点点滴滴,然而脑中如同一团乱麻,理不清又斩不断,最后只好道:“宫里到处都是人精,我这点脑子,玩不过她们去。皇阿玛瞧出什么,不妨指点女儿,省的我到处中人家的套儿。”

      乾隆望着冰儿,许久泠然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们不屑于玩你,都试探朕是不是昏君呢!”

      冰儿不大明白意思,乾隆见她眼睛眨巴眨巴,却也不愿意解释,挥手道:“你少想这些事,少掺和这些事。嘉贵妃之所以得朕敬重,就是因为她不乱动脑筋。世间如荆棘地,心不动,身不妄动,则不伤。你若能学到她的七分,也不吃苦头。要不然,就多看多想少说少做,什么事情多转几个弯,想明白了再行动,或许还能保着你少穿几双小鞋。”

      冰儿一脸沮丧,腻了半天才说:“我不想住承乾宫那里。”

      乾隆道:“别胡思乱想了,再住一两年,打发你嫁人。”

      冰儿不由气结,虽不敢像以前那样动不动要死要活,或者要剃头做姑子,然而胸脯起伏半天,还是忍不住顶撞道:“皇阿玛反正谁的话都不信,将来我就是给整死了,也是活该的。”

      乾隆冷冷道:“就你那点脑子,都用到吃喝上去了,读书没有长进,阅历世情不足,还不自知,被人当枪使,穿几双小鞋是轻的,你又能怪谁?如今宫里算是平靖的,若真换个昏聩些的君王,你的骨头渣子都没处寻去!将来你若是下嫁蒙古,全然陌生的地方,听不懂的言语,你又该怎么办?这世上,你以为空有一些孤勇之能,自负之意,就好生存么?”说完自己倒又叹口气,皱着眉头半晌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朕就是一国之君,也逃不脱。你指着这宫门恢弘锦绣,其间多少啼痕血迹掩着,外人何由看到?你还是自己放宽心,别空寻烦恼吧。”

      冰儿说不出话来,半天突然冒了一句:“就是‘人生愁恨何能免?’吗?”

      乾隆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露了点笑意:“四书没有读好,倒在读诗词?”

      冰儿道:“我只是听永珹念的。”

      乾隆皱眉道:“你就不会叫‘四哥’或是‘四阿哥’么?”细忖下觉得四阿哥年纪这么轻,却好吟诵李后主这样悲切的词句,似非气宇高贵之相。此亭向晚,自有湖面上的阴凉惬意,此时亭中一阵南风吹过,十分适意,乾隆瞟瞟冰儿,突然觉得她比上次请安时似又高了些,宽大的旗袍用的是柔软的湖绉,也没有绣花,只在领袖边上镶着宽边,此时衣裳被风吹贴在身上,曲线居然有些玲珑曼妙的意思。乾隆想起了什么,轻声问:“听皇后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冰儿脸一红,天癸初至才两三个月,身边的宫女嬷嬷居然告诉皇后,皇后又居然告诉别人,可不羞死人!皇帝问话又不好不答,只得扭扭捏捏地小小点头。乾隆见她耳根子都浮起一片娇红,心里感觉软绵绵的,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热乎乎的脸腮,轻声道:“这是好事,长大了。这阵朕也觉着你懂事多了呢!——上书房不要去了吧,阿玛找个有学问的翰林,布置间值房每日教你读书。”

      “那成……”冰儿毕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双手绞着衣襟道,“谁来当我的师父呢?我可不要老古板的。”

      乾隆微微一笑,伸手把她的手从揉得皱巴巴的衣服上挪开:“说了多少次,还是把好端端的衣服糟蹋成这样!——纪昀,就纪昀吧。也是认识的人,他那张嘴,总不至于古板了吧?”

      冰儿皱着鼻子道:“他还撺掇皇阿玛打我呢!”

      乾隆“噗嗤”一笑:“朕是什么人,还能给人撺掇?若是净听人家放野火,你早给打死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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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昀在翰林院学习,平日里极为清闲,忽然接到了这样的一个任务,心里不由直打鼓。第二日早上天刚亮,便赶到圆明园里一间侍卫的值庐——虽是值庐,其实没有什么人来往,清清静静的竹丛中,几间三五楹的青瓦小屋,楠木雕的窗棂,清雅中不失瑰丽富贵气息。

      送他来的太监,送到这里就是终点了,哈了哈腰,指点了方向,便在原地侍奉。纪昀到得门前,恰好今日是崔有正侍奉,笑道:“您就是纪师傅吧?我们公主正在候着呢!”

      纪昀忙点点头,又轻声问道:“怎么,公主这么早就读书了?”

      崔有正笑道:“这哪里算早!已经先练了弓马,又有谙达教了半个时辰满文,这才是纪师傅来教读书呢!”纪昀不由咋舌,道:“怎么,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是这么读书的么?”崔有正道:“可不是!小爷们日子更苦些。”纪昀道:“怪不得圣上学富五车,原来皇子读书这么勤勉。”

      进入里间,入目都是一色半旧的桌椅家什,崔有正打起西间的蜀锦帘子,不再言声,纪昀偷眼一瞧,上首在榻上斜着身子趺坐的,正是那位半通不通的“小少爷”——如今当然知道了,纪昀赶紧上前几步,跪下请安:“臣翰林院修撰纪昀,恭请殿下金安!”

      冰儿还是第一次听人家叫自己“殿下”,不由笑道:“起来吧。你叫我什么?”纪昀敏捷,立刻回答道:“蔡邕书:‘群臣与天子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达尊之意也,上书亦如之,及群臣庶士相与言殿下、阁下、足下、侍者、执事之属,皆此类也。’下臣见公主在上,岂敢僭越称呼?”

      冰儿摇摇头,老老实实道:“你说了一大串,我一句也没有听懂。皇阿玛叫你来教我读书,你总知道我书读得不够好的,若是拿这些老古话来吓唬我,我连读的兴趣都没有了。”

      纪昀听冰儿说得这么直白,不由啼笑皆非,点点头说:“臣明白了。教导公主,宜乎深入浅出,入之不深,则有浅易之病;出之不显,则有艰涩之患(1)。”他怕自己转文,冰儿又听不懂,抬头偷偷瞧瞧,见她正在点头,心不由放下了一半。

      冰儿笑道:“如今皇阿玛让你做我的师傅,我这人江湖气重,虽然说上书房里的师傅都是站着讲课的,但我坐着你站着,我觉得就不大对劲。我想,咱们也不用管那些繁文缛节,你坐下讲故事给我听,我们就当喝茶聊天,学得岂不是快意些?”转头便叫崔有正奉茶来。

      纪昀心道,傅恒来传旨时确实叫他不拘小节,且听说这位公主四书也读过了,只是不透彻,如今开讲史部,却是漫漶无头绪,就算讲一本《资治通鉴》,也有不少枯燥无趣的地方,更不适合这样的女儿家,正愁着怎么讲才好,这番话却让他茅塞顿开,因而笑道:“使得。公主会四书,底子是好的,如今臣教起来也不必板着道学面孔。孔子五德:温良恭俭让,君子四绝: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先师述古而不自作,处群萃而不自异,唯道是从,故不有其身,臣窃为此法,不知能否为杏坛添香?”抬头见冰儿又是一派懵里懵懂的样子,又简化地说了一遍:“臣不敢追先师孔子的德行,不过是把大道放在心中,牢记温良恭俭让的古训,不犯意气,不执己见,不拘泥形式,只把文史中道之所存的地方,讲明白给公主听。”

      冰儿这才点点头说:“所谓四书的底子,我自己知道不过是糊弄外人的,我除了会背,什么都不会。我的学问是——”她翻了翻眼睛,好容易憋了条“经典”:“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就那德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在喝茶的纪昀把满口的茶水喷了一地,想说什么,但是胀红了脸咳嗽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方道:“臣太失礼了!敢问公主,‘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此处何解?”

      冰儿有些尴尬,不过她不知道的东西不太爱装懂,道:“我是想说,我学的不透彻,想到哪句是哪句,难免会张冠李戴,忽左忽右,摸不着头脑的。”

      纪昀点点头说:“公主能够做到毋意毋固,也是上佳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是颜子称赞孔子学贯古今、不可捉摸。”

      冰儿红了脸道:“我就说我不大懂嘛。”

      “不要紧。”纪昀止了笑,“儒家大义,一是名,二是仁。名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上下之分。臣呼公主为殿下——虽则明季以降已经不大用了,但也是臣对公主的不敢僭妄的意思。”他看看冰儿含笑点头,知道她听进去了,于是继续道:“而仁是什么,一般亦即仁义礼智信。打个比方——”

      正说着,乾隆走了进来,见纪昀噤口,忙道:“朕叫不要通传的。你讲。”说罢自己坐下。纪昀略一定神,对冰儿道:“譬如说仁,皇上巡幸江南,听说百姓有冤,圣主体察详情,平息怨艾,就是行仁政。又如蠲免江南的钱粮,以为补贴百姓迎驾的花费,百姓称颂皇上便是仁君。”纪昀偷偷瞟瞟,乾隆面色和善,知道是满意的,便照着这个思路讲下去:“义又是什么?”

      “我知道!”冰儿道,“义我最懂,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义,劫富济贫也是义……”

      乾隆眉头一皱:“乱说什么!听纪昀讲!”

      冰儿吐了吐舌头。纪昀含笑道:“民间是这么认为,不过不是‘义’的真章。豫让给知己智伯报仇,更名入厕想行刺赵襄子,谁知为赵襄子抓获。左右侍卫想杀豫让,赵襄子说:‘此人有义’,放了豫让。豫让又在身上涂满了漆,使皮肤肿胀起泡如厉鬼一般,在市中行乞,连他妻子都认不出他。一日豫让伏在赵襄子要经过的桥下,赵襄子经过时,马匹嘶鸣,赵襄子便知道是豫让来了,捉住一看果不其然。赵襄子问他说:‘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你为什么还要刺杀我?’豫让道;‘臣子不能二心事君,智伯以国士礼节待我,我自然要用国士的行为来报答他。’赵襄子说:‘我不会再放过你第二次了。’豫让说:‘天下都说您是明君,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我愿意一死,但请剑击您的衣服,以为报仇之意,那么就死而无憾了。’赵襄子钦佩豫让的义气,于是把衣服给他砍了几剑。豫让说:‘我算为智伯报仇了!’说罢举剑自杀。这是古人所认为的义。”

      冰儿被故事吸引住了,问道:“我觉得赵襄子也不是坏人。豫让为了自己的主子,不惜杀人,杀得若是好人,难道也是讲义么?”

      乾隆道:“问得有理,但是而今,讲忠义的有几人?讲利益的何其多!太史公写史,自然不为了是非不分,只是告知人们,忠义气节,万古长存。”转头对纪昀赞许道:“这样讲得好。经史相融,易于吃透。明经而明礼,知史而知事。妇人家虽主内政,然而不可不知道理,否则必然是家门不幸。”他深深看了冰儿一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幽阁论史赞纪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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