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晚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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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黄天托护士转达了地点，就摆在这家私立医院的小餐厅。
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蕾蕾也是。
午后不久庄卓回公司后，我便告诉黄蕾晚上约了他爸爸还有妹妹茵茵一块吃饭起，她虽没提出反对意见，但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沉默，只问了他病怎么回事、严不严重。我没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那时她神情明显一松，对她爸爸似乎也不是不关怀，却又皱了皱眉。对吃饭一事不怎么乐意，几乎一下午都没展颜过，这种无声的抗拒一直到傍晚，让我觉得很无奈。
下午，她特意蕾蕾找我的主治医生问了一下，人家说最好在医院再观察一下，我正寻思着要和黄天换个时间或者放一下鸽子，毕竟，要两个病患不遵医嘱跑出医院出就为了去吃顿饭，蕾蕾肯定不乐意我去，甚至还会觉得他爸爸，做事欠考虑。
不过，黄天毕竟是黄天，安排周全，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也初步博得蕾蕾的赞同。
去餐厅的路上，黄蕾神情又恢复了冷淡。
父女相处问题上，黄天无疑是个好爸爸，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任性”女儿的品德，可迫于想尽快和女儿相处好，补偿心中愧疚，而蕾蕾虽然倔强得很，但不是不明事理，只是有点执拗，两相比较，多半是女儿给爸爸吃排头。
我莞尔一笑，餐厅已到，要见小女儿黄茵了，我不得不略定了定神，心中苦笑，这下和黄天倒过来了，对茵茵，我不得不从看戏变成演戏，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下忐忑，开始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如原剧一样闹脾气甩袖而去。
一进餐厅，倪峰就在门口等候，在他带路下，进了包间。
推门就看到了正拉扯着裙子的茵茵和黄天。两个人正说这话，听黄天说“这样斯斯文文的很好看”，我脚步一顿，心中一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多半不喜欢家长干涉她们穿衣打扮，果然，同原剧一样茵茵脸色微变，抱怨着不习惯穿这裙子。
倪峰不得不小声提醒，黄天面带微笑，帮着拉开椅子，黄茵跟着站了起来，笑容僵硬显得有些不自在。
我和蕾蕾很有默契地坐下，我笑着叫“茵茵”，然后打量，小女儿黄茵很漂亮，五官明丽，带着小女儿的娇俏，她叫了声“妈咪，姐姐”，但语气愣谁都听得出有多么不情愿。
让人觉得有趣的是黄天和我的遭遇半斤八两，蕾蕾冷淡甚至连爸爸都不愿意叫，冷淡地点了点头，反倒叫了“茵茵”。
之后隐隐冷场了几秒，熟悉的陌生人不外乎如此。不过上菜了，气氛一时到好了一些。看菜式，我知道黄天应该是特意请了厨师做的，中餐，都是家常菜，而且口味都偏向清淡，想来是考虑到我们两个病患。桌上一些是蕾蕾喜欢的口味，而另一边多是茵茵喜爱的菜式，剩下的若非蕾蕾开口说：“妈，你也尝尝，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鲈鱼。”我还真没想到黄天竟是连邵家慧口味都照顾到了。
不过，若是本人自然是乐意尝尝，可现在是我，前世出了名的挑食，鱼只要有点腥，我就不爱尝，平时在蕾蕾面前我都很谨慎，吃食方面尽量由着她准备，倒也没让她瞧出“妈妈口味变了不少”。
黄天笑了笑，“是啊，多尝尝，刚空运过来的，很新鲜。我记得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他话中怀念意味太浓了，仅仅是微笑着，眼中透露出的沧桑味几乎没有掩饰。
这时，蕾蕾和茵茵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我叹了叹气，夹起一筷子，刚入口，笑容便收敛了，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再抬头却见对面的黄天直直地看着我，光线投射在他的镜片上，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警惕地垂下眼笑了笑，夸了句“不错”，再夹了一口，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这鱼是清蒸的，刚入口还有点腥，但沾着酱，腥味霎时消失了，入口即化，肉质鲜美，多亏了厨师的好厨艺。
蕾蕾夹了几筷给茵茵，茵茵愣了一愣，吃了一口，我看着出神，心说这对姐妹还是挺和谐的，不想蕾蕾再夹却被她挡了，而这时黄天轻咳了一声，茵茵抬头看了一眼他，吃，神情未加掩饰，不耐地咬得咯咯作响。
黄天靠着椅背，搁筷，只是笑，可他微笑时反而比不笑时给人更大压力。
——属于一个父亲的权威，我低下头，笑了笑。
其实，黄茵虽不会掩饰不耐的神色，但从小和她爸爸一起，耳濡目染，修养已算不错了。原剧中第一次出场她就给人一种小女儿家迫不及待想向父亲宣告自己长大了，她爱黑色皮衣多于红色的淑女连衣裙，爱喝香槟。
黄茵从小在国外读书，算不上传统的乖乖女，有那么点小叛逆。
有些叛逆，反过来，不也可以说是思想开放？也许恰恰这一点，一旦说通透之后，她的想法就很容易改变。
她其实不坏，最初为了挺他爸爸而跑去指责妈妈，后来明白并理解她妈妈之后，更懂事地开始撮合父母亲。
这样一个看不出什么心机的女儿，如果真如原剧中嫁给潘朗清，真的是一种幸福吗？
熟知剧情的都知道潘朗清那个人野心太大，连人格、亲生父亲都可以抛弃的男人，知道蕾蕾是黄天大女儿就去追求，蕾蕾悔婚后又转而去追茵茵，那样一个男人，不是茵茵和蕾蕾这样的女孩可以驾驭的……
作为一个丈母娘，我无法接受那样一个女婿。
被自己的想法膈应了一下，我轻咳了一声，笑眯着眼：“对了，蕾蕾硕士也快念完了，新公司在这边，所以，我和她打算在L.A.定居。茵茵你呢？最近这段时间应该都会留在这里吧。住处呢，找好了吗？”
黄茵正要回答，这时黄天笑着替她回答了“还没呢”，我笑了，“既然没找打住处，不如就住妈妈那里吧，知道在美国读书，我和你姐姐就多留了个心，你的房间可是我们亲手布置的。”
黄天直接替茵茵应下了：“她的行礼，我等会儿让阿峰送过去。”而黄茵脸一沉，嗖地一声站了起来，“茵茵！”黄天压低了声音，盯着她。
我收敛了笑容，心中苦笑，看来是我心急了。可我似乎忘了黄天这个父亲的权威，黄茵只是跺了跺脚，说了句去“我去洗手间”。
气氛一时冷场，黄天转而和蕾蕾说起话，多半提她爱好，不得不说之前我和他说的帮了他不少忙，女儿面色虽冷淡，但至少不是一声不吭，可每次都是硬生生的掐断话题，黄天一直是面带微笑，到最后，笑容都僵硬了。
我低头默默吃着东西，这时茵茵回来了，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没忘记照顾茵茵，她爱吃的，帮着夹，一开始她基本上搁在碗中，动也不动，可碗中的东西多了，她皱眉，终于开始动筷。
既然打定主意要缓和和小女儿之间的疏离，光吃不说，不借此机会联络感情，不是我的作风。
汲取原剧中邵家慧和小女儿失败沟通的教训，我反而将话题问到了时下年轻人喜欢的事上，其实仔细从年代上算，我和茵茵和蕾蕾几乎“同一年代”的人。由于我没有提小时候的茵茵如何如何，少了逆反情绪在里头，黄茵最初答得仍是不情不愿，但听我提起这个年代的歌星、服装、美容，渐渐起了兴趣。
95年的香港仍是四大天王横扫一切的年代。这个时候，流行音乐仍处于黄金时期，茵茵更加活泼，时尚，对这方面比蕾蕾了解多了，细数着四大天王的各种优点。
我笑着点头，时不时点评几句，这虽然是个架空世界，但大事上都和前世一样，前世闻名后世的四大天王诸如“张学友的深情歌喉，黎明的儒雅神情，郭富城的动感激情，刘德华的英俊勤奋”，这个年纪的女孩提到偶像明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一顿饭，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疾风骤雨，除了偶有波澜，算得上不错，至少比起黄天，我和茵茵的关系，比他和蕾蕾好多了。临走时，黄天忽然问起了我来美国的打算，我愣了，倒是没有隐瞒，国际美容连锁、服装店都没有瞒着，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他若要知道一查便知。
隔天我便出院了，又见到前夫，他和茵茵一起来了，还有拖着拉杆箱的倪峰。上了车，“即将被打包丢到妈妈家”的茵茵赌气地坐到前座，我和黄天对视了一眼，笑了，可随即彼此一愣，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上车吧。”
“恩。”我应了一声，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很有风度地帮我拉开车门，只是关门时，悠悠说了句感慨：“这么多年不见，你，真的变了不少。”
我心里打鼓，脸上笑得漫不经心，“哦”了一声，深吸了口气，才抬眼看他，笑笑，“其实，你也变了不少。”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语。
一阵隐隐的不对的感觉在我头顶漫开，可我却说不上来是什么，仔细回想了这两天，我不甚明了。
车发动，黄天挥手，仍是微笑。如此前夫，如此一别，我倒真未料到，他和我再见时却是半年后的香港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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