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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毒鬼发 疯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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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鬼。”青鸣抬眸:“集山间草木禽兽尸体之腐气成形,喜食年轻男子血肉……发异毒,能定人一日——所以,刚才的那桌菜其实是你的头发所化?”
陵无殇顿时胃中一股恶心泛来,面色黄白……这话绝对是故意的。
青鸣眼光微微一闪:“且你需要那人类帮你勾年轻男子来食——莫不是因为刚成形不久,视嗅未灵?”
“啊呵呵呵,没想到这位小郎君对奴家了解如此之多。难道是倾慕已久?”魈鬼身形飘近,抵着青鸣耳朵惨笑着说:“既然如此,奴家是不是该先将你化进肚里,才是成全了这份心意呢?”
“……言之有理。”
听到这淡定的回答,魈鬼和陵无殇不禁都呆了呆:这人是怪胎吗?怎么喜欢抢着去死?
“蒙君厚爱,无以为报。就请先吃青鸣吧。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一定要吃了我之后才能动陵无殇。”青鸣面不改色。陵无殇可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第一她会头痛,第二还得再花心思去找个谈情的对象。
“青弟!你……”陵无殇因毒而僵硬如石的身躯为这话猛震:这人是傻子吗?怎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到这份上,更何况他其实一开始就对他心怀不轨……胸腔里顿时五味陈杂。
“这有何难?”魈鬼掩口阴森森地做娇笑状,觉得这少年倒傻气得挺有意思:“你们都中了我的发毒,先吃你,还怕他后面跑了不成?”
“你可敢以魔尊妖琅的名义发誓?”
魈鬼挑眉:“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好!你这小郎君我喜欢,就让你今日死个安心吧。看好了!”
只见它将瘦嶙嶙的十指背向相插,手掌抱在胸口,指尖抵住下颌,念道:“以吾魔主之名,稽山魈必先食青鸣,再啖陵无殇,如违此誓,视同背叛魔界,全身尽烂而死。”
话音落,它迫不及待地抓过青鸣脖子便咬。利齿刺破嫩肤,血液涌入口中……
“呜——!”那魈鬼却突然一声闷哼,捂住喉咙跳到一旁,开始大吐特吐。陵无殇愕然,青鸣嘴角得意微翘。
好不容易吐完。它气极,喘息着厉瞪住青鸣:“你设计我?”
“这,你该去问问你的那个奴才才是。” 青鸣眼眸紧紧闭起。后面发生什么事,她可不要看。
魈鬼大怒,利爪一翻吸过昏在墙角的丁老,咬住喉咙便直接生吞。可怜那老头,还来不及睁眼叫唤,便成了碎肉进了主子肚里。
食毕,魈鬼心有不甘地狠狠瞪了被骇住的陵无殇一眼,愤恨飘走。
鬼口脱险,死里逃生。青陵二人恍然脱力,双双僵着身子仰倒在地,相视而笑。
青鸣松了一口气:“要是叫你死在我前面,我也没法活了……”会头痛而亡!
这话听得陵无殇心头一阵强烈的激荡,几乎不能自已。想他当年国破家亡,带了小表妹一起流浪行乞,颠沛流离……后来他又被捡进无命阁,当了杀手。世间冷寒毒辣历过了无数,对挨饿受冻毒打咒骂都早已麻木。本以为人情便是如此,没想到,这初识还没多久的小少年,竟然在危难之时以命相护……他就仿佛一记重锤,砸碎了他陵无殇的心头厚厚冰壳,溅起了无数烫热火星。“青弟,你待我如此仗义,今后,就算舍了陵某这条命,也一定要回报于你!”
“呃……不用舍命,青鸣只是想跟陵兄培养培养感情,可否?”
“呷?”陵无殇还兀自心动神摇的胸腔一滞,凤眸瞠圆,惊得有些呆。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两个男子,青鸣指的……应该是兄弟情吧……
缓了缓情绪,他轻咳一声,腼腆道:“只要青弟愿意跟着陵某一天,陵某一定不离不弃。”
《苍州怪谈》撰:“魈鬼,集山间草木禽兽尸体之腐气成形,喜食年轻男子血肉,沾女子血肉则呕。发异毒,能定人一日。”(作者解读:青鸣说出来的,少了其中一句)
翌日,毒性消散,二人便离开小屋。黄昏时回到镇上陵无殇所住客栈,在其房里用晚膳。
“扣扣!”门响,开门后,一灰衣人拱手对陵无殇恭敬道:“公子,九煞已完成搜索,确无那人踪影。不过当日他已重伤,又中了“噬骨”,以“噬骨”的毒性,两日,必死无疑。”
“噬骨啊……好,明日回阁。” 陵无殇凤眸微闪,若有所思:“你们先行,我偕友人不日便回。”
友人?灰衣人此时才注意到房里还有一人。
打量了几眼后,他却不由得双目瞠起,牙根开颤——那不正是他们九煞那天在稽山所遇的“鬼”!
抖着嗓子:“公子……您确定他是人?”
这天外一问来的诡异,陵无殇愕然:“不是人是什么?!”
“……”灰衣人唇在抖,腿在抖,可又不敢说出当日他们追着目标到了稽山上,是被那人吓得放弃搜寻狼狈折返之事。
管他是人是鬼,别来缠着他就好。
“公子!属下尿急,先行一步!”
休息一日,青陵二人便动身往廷都。一路上专挑人烟不稠,风景秀丽的地方边且行且游,很是开心逍遥。
这日游完东鳞湖,荒郊野岭中,他们寻了一处废弃的山神庙准备过夜。不想,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怪异的和尚。过短的粗布僧袍裹身,袍底竟仅及臀下,土色的僧鞋高绑腿,中间露着白色的僧裤,臂上还挂着一只黑沉沉的罗坤圈。身材圆短,头顶无毛,肚腹颇大,真真的像个……
“鸡蛋!”青鸣瞅着那怪和尚,不由得嘀咕出声。
“……”那滑稽的和尚动作一顿,泡眼眯起。两道怒光猛然射出,身形一动便直取青鸣。
青绫疾出,青鸣不得不挡。
激战突起,两人招招似闪电,大开大合,将整个庙里的杂毛烂草都翻搅起来,雾蒙蒙脏兮兮漫天乱飘,直看得陵无殇是目瞪口呆。
等他回过神来,那二人已过了百余招。
“好小子!”和尚一声赞喝,手中罗坤圈猛然射出,从头顶急逼青鸣而去。
青鸣抬手便挡,不想触手如打入细沙,那圈却骤然散开,无数小环从她头顶洒下,套住身体,眨眼没顶。
陵无殇见势不对,急攻向那妖和尚。
不料和尚横声一哼,连打都不屑跟他打,直接一道白光过去,陵无殇便倒地昏厥。
“你使诈!”被缚得像茧一样的青鸣艰难地扭动身体,在圈堆里气急败坏。
和尚悠然站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诈亦为道。况且那是老衲的法器,算不得使诈。”
想了想,他摇摇摆摆地踱上前去,摸狗似地抚抚青鸣头顶,满意道:“根骨上乘,灵根纯净……如此,老衲便恕你不敬之罪,勉为其难地收你为徒吧。”
青鸣苦挣不脱那圈茧,愤恨乱骂:“谁要当你徒弟!我才不要跟你学!不要脸的臭和尚……放开我!放开我!”
略偏头掏掏耳朵,胖和尚轻吹手指:“好徒儿,待你闹够了,学乖了,为师自会放你出来。”
默……
“你是不痴和尚。”
“唔。”
“金玄者是家师……”之一。
“哦。”
“你和死老……金玄者交情匪浅。”
“不错。”
“那怎能抢他家徒弟?!”
不痴和尚闲闲地掸掸腹下袍摆:“又没叫你叛离师门弑师灭祖。”
“呃……”可以请你帮忙灭师么?
总而言之,不得不……从了。
自从被不痴和尚逼良为……徒后,青鸣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屡次逃跑皆被打晕捉回;每日又得端茶备食,洒扫浣衣,活生生地被当成奴隶役使。
事情做完还不得歇,会被不痴押到冰池里打坐修灵:“你有灵根,如此这般,不出一月便可运出法力。”
……才怪!法力早就被死老头的青丸封了!
“师父,我吃过青丸……”
“什么青丸?闭嘴给我快快打坐去!”
“……”
如此这般,一月过去——
“怎还是探不出丁点的法力?”不痴奇怪地摇摇头。离开前淡淡一句飘来:“以后每日再多两个时辰来冰池打坐!”
青鸣面有菜色:“师父,那青丸是……”
“什么烂东西,就会乱找借口!闭嘴打坐!”
“……”
如此这般,又一月过去——
“怎么会这样?!”不痴不信地拍拍自己的光头惊叫,定定一指青鸣:“你,修出法力前,除了吃喝拉撒,其余时间都给我在冰池打坐!”
青鸣面色如土:“青丸……”
“闭嘴打坐!”
“……”
如此这般,再一周过去——
“……”不痴对着疲冻交加昏厥过去的青鸣,脸色黑沉。
昏睡整两天两夜后,青鸣在房里悠然醒来。桌上有一信一木鱼,不痴和尚不知所踪。
“青鸣好徒儿:
原来老金说那青丸儿能封住你的灵识,所以法力不出,也就导致为师道术无从授起。不得已,吾继续云游去也。你可自行离开。
那木鱼上有为师的降术,你若有难,轻敲三下,为师即来。
如此,不必想念。”
……绝对不会想念。
青鸣欲哭无泪:她早说过了,可这老光头不听啊!硬害得自己跟刚勾搭上的对象分开,又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罢了罢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廷都找陵无殇继续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