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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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酒杯顷刻之间滑落在地上。刚刚是陆霖的声音没错，他的低沉、优雅、认真的声音。然而听在耳边又不似何京演戏似的如酒浓烈，反而如午后的清淡茶香。
他依然在看着我，用我看不懂的眼神。
我也算有过一些“被告白”的经历。有直白有浪漫，其中也有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然而纵然面对我最无可奈何的异性，我都没有用“不要脸”这样恶毒的词语打发过。但是此刻我声色并茂地吼出去了，还是面对一个让我动心的男人，尽管只是在游戏里。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错了错了，两人都错了。不容易啊！”然后众人呼应：“罚酒罚酒！”
两扎满满的啤酒立刻端到我们面前──这也太狠了吧。不知道我刚刚才喝了伏特加么？
“不行，为什么其他人都喝一小杯，我们就是两大扎？”我不顾形象地嚷嚷道。
何京敲了下桌面，又开始兴奋了：“问得好！第一，你们那么久没输，所以输了就要来个大的；第二，你们俩错得有点诡异，哼哼，倒有点像自找的。”何京贼溜溜的眼神配上神神叨叨的强调，简直就是“不厚道”三个字的代言。
我没话讲了，其实我心里也对陆霖这个错有点疑惑。但是嘈杂的环境以及欢腾的酒精已经让我整个人都快爆炸，无力再分心思考更多，于是机械般地要去抓酒杯。但手还没触到杯子，身体立刻被身边的人拉回来，重重地弹在沙发上。
“我替她喝。”陆霖说。
“不行不行，哪能这么替啊？”唯恐不乱的崔媛媛又蹦出来了。
“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要加罚一杯。”又是个好事者。
“可以。”陆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在众人的吆喝下，我看见陆霖举着大大的啤酒杯，金色的液体顺着他好看的唇流进嘴里，喉结在有规律地跳动着。
我陷在沙发里有点心疼，忽然恨自己刚刚干嘛要白喝那么多酒。但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喉咙都嘶哑得发不出嗓音，帮不上陆霖一点忙。
当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有一行酒液自唇边流了出来。我心里一酸，咬了咬牙用尽力气准备坐起来，旁边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行了陆霖，别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胃……”
“没事，这点酒不算什么。”金心的声音被陆霖打断。
“我替你喝。”说着金心就抓过酒杯仰头就饮。
这轮番的替喝显然让众人看呆了，反而没人计较到底喝了几杯。我心里冷哼了一声，都是你们这些爱看热闹的人想出来的无聊游戏！
这么一想，刚刚陆霖瞬间的表白让我心中大乱，胃里的翻江倒海再也抑制不住，伏特加的烈性逗引着胃部还未消化的食物一下自口中奔涌而出。
我真是逢酒必败，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一只手掌已经温柔地抚在我的背上：“没关系，吐出来就好了，别难为情。”
“陆霖，真的很抱歉。”我吐得天昏地暗。但是如果能开口说话，我的第一句话就想对他说。
其他人大概看出我的确体力不支，没有继续再起哄，渐渐朝我围过来。
“江溶没事吧？”何京终于正常地说话了。
我朝他翻翻白眼没理他。
“噢，这就应该没事了。”他马上又喜笑颜开。
“溶姐，我送你回去吧。”许言已经走过来准备扶我。
我朝他笑笑，没力气说话，但是很感动。许言的热心和真诚毫不做作，倒真的和晏几道有几分相似的气质。
我还来不及说不，就听见陆霖带着些冷意说：“许言，你知道江溶家在哪里？”
许言茫然地摇摇头，随即有个娇滴滴的声音附和：“就是就是，许言你别凑热闹了。”
“我来送，你们都不用担心了。”陆霖又用他专有的无庸置疑的语气了。
“可是你喝酒了……”许言不放心地说了一句。
“我打车。”
说完他从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卡丢给何京：“你们继续玩吧。说好我请客的，我不赖账。密码是六个2。”
这什么密码，真够二的。尽管我很想昏睡，但还是忍不住低笑一声。和我的生日一样二。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只脚轻飘飘地正准备往前送，整个肩膀就被包裹住，连人带魂都跌进一个怀抱。
“我们走。”低沉的三个字仿佛不是从嘴边说出，却如钟吕自身旁的胸膛鸣响，在我耳边回荡。
我们？真是普通又亲切的称呼啊。好像周遭灯光再暗淡，各色面孔再炫魅，都与我们二人无关。
顿时我觉得刚刚喝下的酒都化成了酒心巧克力，于是朝身后众人作了个鬼脸，紧紧攀住陆霖的胳膊：“走，不睬他们，我们自己玩。”
被我靠着的身体一僵，接着是无可奈何地低叹：“醉得不轻啊。”
Level-E此刻才算到激情时刻，双眼迷糊的我看不真切，但是脚下却舒适得如腾云，再不像刚进来的时候磕磕绊绊。我被陆霖夹裹着，感觉十分安全，于是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很惬意地咂了咂嘴。
直到夜风徐徐拂面、身后靠在了柔软物上，我才意识到自己被扶上了车。我半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霓虹银光闪烁，清新的空气一遍遍地洗刷过来，顿觉无比舒畅。
“陆霖，你说，这Level-E的E是什么意思？”我指着窗外歪着头咧着嘴，没来由地开心。“我觉得，是emotional（情绪化），要不就是eager（饥渴），哈哈哈，老板别有用心。”
“不是喝醉了么？怎么话反而多起来了。”半晌陆霖才讲话，车子已经开出了好远。
“你说呀，是什么意思！”我把身子往车门挪了挪，不讲理地瞪着他。
陆霖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望着我说：“erotic（情|色）的意思，满意了吧。”然后轻轻我往身边拉过去：“风吹多了头会痛。”
我靠在他身上吃吃地笑起来：“你偶尔也会开玩笑啊。”
“陆霖我跟你说，酒真是好东西，我终于明白《小山词》里，晏小山为什么写那么多喝酒的场面了。”我眼皮已经抬不动，但是脑子里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兴奋。
“今天累一天了，别说话了，嗯？”耳边又是不可抗拒地命令和诱哄。
“我一喝就会醉，但是我特别想醉。因为一醉就会有幻觉，很真很真的幻觉。陆霖你大概体会不到。”
“能告诉我是什么幻觉么？”
我觉得一股香醇的气息在靠近，浓郁充满脑子，无法思考。余味萦绕鼻尖，无法呼吸。
我是真的醉了吧，要不然如何会对他说：“我的幻觉里，怎么全是你。”
陆霖的手瞬间几乎掐在了我的臂上，我一惊，赶紧坐直了一点：“逗你玩呢，幻觉里的人哪里记得清，我胡扯的。”
他没有松开，反而伸出了另一只手把我的身体扳正。我觉得腰间渐渐有加重的力道，原来整个人已经被他的双臂圈在怀里。
“如果……江溶，如果不是幻觉呢？”他的面孔已经近得我看不到，本就狭小的空间，承担不了任何位置的移动，但是我仍然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我们之间的空气浓度几乎让人发呛，这股气流却很不友好地溜进我颤抖的唇中，往我的胃里猛钻，顿时一股股凉湿的空气如鞭条抽打着胃，牵扯出许久不曾体会到的绞痛，我挣开了陆霖的手，拉开车窗就往外面倾倒。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不适，刚刚恐怕就会凑到陆霖脸上去了吧！我再次想到了能量守恒的法则。要不是平时我写歌词的时候滥用了各种浪漫元素，有谁会在这么暧昧的时候想呕吐呢？
这也是我后来越想越懊恼的。当时的情况是我趴在车窗上吐得肝肠寸断，几乎奄奄一息地说：“刚刚都是瞎说的。其实喝酒一点都不好受。”之后便不省人事。
悠悠转转醒来睁开眼时，我正侧躺在松软的床上安稳无比，就和我的心里一样安稳。实在是舒服的一觉，我觉得每寸皮肤都是新鲜的。女妖精要是吃了唐僧肉也就是如此吧。
我翻过身盯着天花板望了一阵子，简明的吊灯。又往身上的被子瞥了一眼，清爽的图纹。
忽然我一骨碌坐起身，下意识地把头发捋了两下。昨晚没回自己家啊！
“快起来吧，今天迟到可是没有理由的。”陆霖的声音从屋外由远而近地飘来，我带着对一夜美觉的回味眼神，看见穿着连帽卫衫运动长裤的他抱臂斜靠在门前。
“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睡肿了吗？”他走近了两步。
“没有，没有。”我赶紧收了眼神转过头。原来我那眼神不是回味，而完全是被他这么休闲居家的清爽模样给灼伤了，尤其是在我一身酒味还带着早起没刷牙的口气的烘托之下。
“那赶紧起来洗漱吃早饭吧。”他低头微微一笑，我抬头愣愣一怔。
刷牙之前我都不准备说话，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冲去洗手间，把自己清理一下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牙刷牙膏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陆霖在身后叮嘱了一声。
我低头一看，连刷牙水都倒好了。回想住院那被天天照顾的几日，我顿时体会到了“由奢入俭难”不仅指物质，还包括精神享受的深刻含义。人被照顾久了，果然会生出戒不掉的贪瘾。
我喜滋滋地一边刷牙，一边瞅着镜子。还好，除了老是不听话的刘海外，看上去都还正常。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更没有眼部分泌物。我很满意地正准备低头吐掉漱口水，猛然发现镜子后面半开的壁橱里，赫然立着两把电动牙刷。一把蓝色的稍显旧损，还带着水气。而另一把是崭新的粉红色。
《欲望都市》里的Carrie告诉我们，能够把自己的一些东西留在男友家里，这是对恋爱关系的肯定和维系。后来她成功地把牙刷留在了Mr.Big那里。
我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情节，不知呆了几秒，直到拧开的水龙头一直往外淌的水流才把我浇醒，于是草草地抹了一把脸走了出来。
“这么快，不是听说女孩子洗漱要花很久的么？”陆霖已经在餐桌旁摆碗筷了。
“听谁说的？”我闷闷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了？”陆霖好像觉察到我情绪不高。
“昨晚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才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嗯，难道还让我住到你家照顾你？”陆霖帮我盛了一碗粥，淡淡的笑掩饰不住好心情。
“噢。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下回我再也不喝酒了。”我脸一红，尴尬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客厅的沙发床上摊着一条被子，旁边摞了几本书，才意识到昨天陆霖应该是睡在客厅的。我觉得自己的确又任性了，于是冲他吐吐舌头。
“这句话是真是假，今晚上就见分晓了。”从一早看见他，他就带着褪不去的笑意，此刻也一样。
“嗯？今天又聚餐啊？”我胃开始收缩。
“看来你真忘了。今晚是公司的派对，年年的传统项目。”
“啊！”我还没咽下去的粥差点喷出来。抬头看看陆霖，他已经作出向一旁闪让的姿势。
“我不想一大早洗衬衫。”他挤出来几个字。
我来不及理会他的嘲笑：“怎么办？听说这个派对主题是‘假面剧’，我什么服装道具都还没准备呢！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随你。不过每年的派对都有吃有玩有礼品，一不小心抽了大奖还有惊喜。”陆霖果然是无所谓随便你的表情。
“礼品……惊喜……”我默默念了两声。难道是吴凭告诉他我的软肋了么？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在物质上有多大的贪欲，但是对收到礼品的过程有百试不爽的执着。陆霖这么一说我反而开始挂念今晚的活动了。
“想去？”陆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睁圆了委屈的眼睛郑重地点了两下头。
陆霖把碗往我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准备。”他的眼里闪烁了两下我形容不出但是很好看的光彩。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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