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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周瑜带着郭嘉游遍了江东胜地,一路顺江而下,连带着把少时习课的江淮书院和舒城的老宅都一并去了。似乎把两人记忆里的地方又走了一遍,如今江淮书院早已转手,现在估计是哪位商甲的宅子,庭院深锁。以前周家的老宅还在,早年郭嘉还是闲散文士时和孙策一样也曾客居在此。后来周瑜变卖家当,连着宅子也一起买了。当然小霸王日后又偷偷买回来,送还给周瑜作为礼物。
      如今的舒城老宅没有人住,只有些吴侯拨给的下人在此打扫。看到家主带着客人回来,颇有些惊讶,好在两人也就随便走走,无甚要求。
      偏院的天井里一直种着棵桃树,年年开花,郭嘉以前年年见到,后来渐渐少了,如今算来距上次见到已有五六年,没想到还是开得如此旺盛。
      “想不到这桃花仍开得如此灿烂,往日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天井。”郭嘉抬手抚了抚枝上开得绚烂的桃花,“一晃这些年。”
      周瑜站在他身后,也感慨颇深:“是啊,当年你与兄长总在次斗棋。自兄长撒手人寰,每每到此总是伤神,也不想再来。”
      听到郭嘉轻轻笑出声来,道:“是啊,小霸王当年也是年少,输了就抹棋子,一副小孩心性。”
      周瑜被他勾得陷入回忆,以前这天井总是热闹。孙策本来就是个热闹的人,爬树钓鱼无所不能。再来个郭嘉,铁齿铜牙,犀利刁钻,两人总是冷嘲热讽,永无宁日。
      等周瑜回过神来,发现郭嘉已经转过身,定定得望着他。站在桃树下的郭嘉被衬得人面桃花红,清雅脱俗,目光却难得深邃。周瑜觉得眼前的景象和回忆中的场面重叠,有些怔住,不能言语。
      “公瑾,我明日就要回许昌,现在想去祭拜讨逆将军,可否?”郭嘉语气诚恳,周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周家老宅,一路沉默,舟车劳顿,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孙策下葬之所。
      “公瑾不必跟随,”郭嘉按住了周瑜,示意不要跟上,眼神甚为恳切。
      周瑜也不好拒绝,只是道:“那我在河畔等你,你好了过来便是。”
      周瑜目送着郭嘉走到那人墓前,不知心里什么滋味,甩了甩头牵着马走向河畔。
      这边郭嘉站在孙策墓前,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孙策生平事迹,还有大大的‘讨逆将军’四个字,一时也有些词穷。以前对着那个嚣张耀眼的人总是能找出刻薄话来,如今看着冷冰冰的墓碑却不知从何开口。
      “孙伯符,”郭嘉开口叫了一声,没有答复。以前他也是这样称呼孙策的。周瑜总说,老喊‘孙策’太无礼,叫‘伯符’又太亲密,郭嘉自己不愿意。最后只能折中,喊‘孙伯符’。
      “孙伯符,”郭嘉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了些头绪,“我是郭嘉郭奉孝。”
      “你才刚走两年,我就来要你儿子去做质子,你在那头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吧。”郭嘉一直俯瞰着孙策的墓,觉得脖子有些酸,索性坐了下来,“不过你放心,你不吃亏,我也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孙策你就是个混帐。”
      郭嘉骂得很流畅,骂完却不知说些什么,顿了顿道:“你还记得自己当年说过什么吗,忘了吧,我告诉你。你说,你是江东小霸王,是值得公瑾跟随的明主,你们是总角之交,升堂拜母,携手共创天下。现在你在哪里?江东没了你孙郎,周郎又当如何自处?你用那些豪气万丈的话锁住公瑾,让他一人替你那幼弟管着这块地,到头来你给公瑾留下什么?一个用不达成的誓言还是一段痛彻心肺的回忆?我与公瑾自幼相识,比你那什么总角之交早了不知多少年。公瑾却因执意跟随你而不惜与我决裂。现在你走了,把他一个人扔给那些怕死的老臣和一个年幼的君主,你根本不明白公瑾的艰辛。你弥留之际可有为公瑾考虑?吴侯年少,群臣昏庸,大权旁落,军权都在公瑾手里,你让他如何不遭人忌惮,如何在江东立足。他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看到他现在有多消瘦吗?哦对,你早就走了,根本看不到。”
      郭嘉越讲越气,转念又觉得很没意思,自己从不信鬼神,人死了就是死了,也不可能听到,更别提什么在天之灵庇佑。
      “算了,我也没意思,大老远跑了不和公瑾多呆会,跑来和块石头说话。”郭嘉坐在墓前,“罢了,我来也该祭奠你一下。孙伯符你也是一代英雄,一统江东,公瑾跟随你的十年也不枉然,可惜你走得太早,如今我又身在曹营,不能常相随,如若你真有什么在天之灵,也请你保他平安常乐。”
      “你不回嘴真没意思,就这样吧。以后也不知还能否再来,孙伯符,就此别过了。”郭嘉站起身来,掸了掸土,向孙策一拜到底。

      祭拜完孙策,郭嘉和周瑜牵着马沿着河畔走了会才向驿馆出发,一路走走停停,恰好在关城门前到达,城里已然灯火通明。
      在驿馆进食洗浴,周瑜还检查了吴侯进贡朝廷的礼品,两人才总算忙停当。
      此时的周瑜正和郭嘉坐在偏庭里煮酒,蒸发的水汽混合着浓郁的酒香薰得两人都有些飘飘然。两人你一碗我一碗,起初还讲些儿时的趣事,到了后来只是闷头喝酒,一股离别的悲伤之感弥漫在屋里,不能散去。
      “奉孝,”周瑜突然放下手中的酒碗,握住郭嘉的手,“奉孝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郭嘉抬眼看见周瑜已经喝得眼睛有些发红,头发还因为方才的沐浴有些潮湿,被束成了一个髻,郭嘉一抬手抽出了绑发的玉簪,满头青丝瞬间滑落,飘散在周瑜的肩上,衬得那人玉面两颊的烧红更加明显,风情无限。
      郭嘉觉得自己在做梦,在郭嘉活过的三十年中,这情景只有在梦里才出现过。似曾相识却朦胧飘渺,遥不可及。
      眼看郭嘉的眼神涣散开来,周瑜也有些喝上头了,一把推开两人中间的几子,欺身板住郭嘉的脸,对着自己的,一字一句的问道:“奉孝可有话对我说?”
      乌黑的发丝随着动作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一向重礼的周郎此时也不顾自己披头散发,只觉得焦躁不安,想从眼前这熟识多年的人那里讨句话。这么多年来循循教导,相随相伴,直到后来相离相思,都是为什么,郭奉孝你为什么如此厚待我周公瑾。
      周瑜带着酒精的呼吸毫不留情得打在郭嘉脸上,和着周瑜细滑的发丝,撩拨着郭嘉有些迟钝的神经。
      “我想说什么,公瑾难道不明白?”郭嘉保持着如此弱势的姿态也不反击,任由周瑜死死握着他的脸,动弹不得。
      “不,我不明白,”周瑜又靠近了几分,两人的脸凑的很近,郭嘉忽然屏住了呼吸,“奉孝要说什么,我从来不明白。”
      眼前的人不是喝醉了也离那不远,郭嘉觉得自己也醉了,醉生梦死一样,不然那样严肃正经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放肆大胆。
      “我欣赏公瑾,仰慕你,”郭嘉望进那人泛红的双眸,顿了顿又道:“我喜爱你,想拥有你,和你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喜爱他,宠爱他,已经跟随了郭嘉大半生,融入骨血,彼此心照不宣,却从不曾说出。那人也从来没有提起,却在这么多年后一个离别的夜晚提起。
      郭嘉不用向前多少就吻到了那人温热的嘴唇,在梦里做过无数次都不如现在的滋味。周瑜的嘴唇柔软而带着酒气,只是蜻蜓点水却回味无穷。
      郭嘉轻吻一下便退了回去,不再有什么动作。
      周瑜自听到郭嘉的话就眯起了那双含情的丹凤目,直到郭嘉凑上来偷香都没什么反应。
      周瑜任是眯着眼睛,细细得弯成月牙一般,流光溢彩,忽然扬起嘴角,划出个极勾人的笑容,不像郭嘉清浅的吻,周瑜突如其来的吻狂热而激烈,把郭嘉打得溃不成军,只觉得理智在一点点得流失。
      周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的人他认识了将近二十年,厚积薄发的感情此刻几乎没顶。冰冷的指尖拉扯着郭嘉的衣服,想要得到那人温暖的体温。
      郭嘉温顺得由着周瑜在自己身上拉扯,还自觉得抬手方便那人的动作。周瑜也察觉到郭嘉的温顺,停了动作。
      “奉孝?”周瑜听到自己的声音时也有些惊讶,带着情欲的沙哑,撩拨心性。问得却有些委屈,似乎在责怪郭嘉的被动。
      郭嘉坐起身来,自己脱去了方才周瑜一直拉扯的中衣,此时只剩下青色的里衣还挂在身上,上前吻了吻周瑜的脸颊,道:“凡是公瑾想要,吾没有不给的。”
      周瑜有些不可置信:“奉孝不想要我?”周瑜问得委屈,凌乱的样子惹得郭嘉无限感怀,只是上前拥住那人道:“公瑾是我的念想。这些年来,公瑾一直是我的念想。纵使狂傲如我,也信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人生在世无人可以诸事皆宜。”
      “公瑾于我,乃稀世珍宝,日思夜想。”郭嘉把周瑜拥得更紧些:“公瑾给我留个念想吧。只有这样,吾才敢信还有下次,我和公瑾之间还有未完之事,未了之情。”
      情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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