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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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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皇储
初容手巧,很快就打理好了她的发丝,平整了她的衣衫。再将初述托付给管家照看后,一行三人便出发入宫。一路上气愤低沉,熙平便开口说道:“初容姐姐跟初述很像呢。”梳洗时,两女孩子谈了好一会,熙平对初家也算了解了。
“姐姐和弟弟都长得像母亲。”原本以为会是初容回应自己,不想初衡做了答,他的自然倒是让熙平一时之间不知再往下说些什么了。他们三姐弟一比较,的确是有差异,初容初述更艳丽些,初衡则更偏清隽些,应该是像他父亲。
她的沉默,使得接下来的一路更无话语。回到宴会之中,天行帝并未对她的行为有所言语,倒是颇为注意初衡,问了他不少问题,一同跪着的熙平起初紧张得冒汗,但初衡回答问题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态度慢慢让她安了心。
二公主选择了一个平民,三公主选择了名将之后,终于长公主走下台,款步缓行,最终停在了一个人身前。她刚停下,初衡便听到身边熙平叹了口气,侧头,看到她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长公主选择的,是身兼数职且仕途不可限量的至今未婚的左相、太傅、以及户部尚书向允歌大人。
三个女儿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天行帝便让初容上前,为这三对人卜算。最先的,是三公主熙宁和连逸心,她凝神屏息,细细算来,这一对男女,女子的确是师父所言凤凰涅槃的命格,而男子则是横扫千军的将星,二者珠联璧合,犹如日月同时高悬于天,恰好应了“明国”的“明”字。
天行帝听完,点了点头,便让她继续。
第二对是二公主熙平和初衡。她师父在世时,曾经告诫过她即使学会了卜算命格也不要为至亲之人算命,免得受其所困。因而即使掌握了这门技艺,她也不曾为两个弟弟卜算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前面一对耗费了不少心神,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时,她竟无法看出他们单独的命理,只能看到浓墨般的夜空之上,群星闪耀,她只能隐约分辨出帝星、将星、相星,帝星虽光芒不如将相星,但并未被将相星光芒掩盖,反而是反射出自己特异的光芒……猛然间,她眼前一黑,然后感觉自己被扶住。半晌之后,她才能看清眼前事物,忙让初衡放开自己,简单向天行帝说明。
天行帝听完,阴沉地盯住初容,说道:“谅你也不敢骗朕。”然后看向了自己的长女,眼神逐渐阴霾,他猛然间一拍龙椅,怒斥:“逆女!”他一怒,台下便黑压压跪下了一大群人。
“女儿何罪之有?”长公主熙和道。
“你既然不知身犯何罪,便去回宫思过,等你想明白了再出门来找朕。”天行帝眼神阴狠,软禁女儿的命令下得毫不犹豫。
“若女儿一生都不能明白呢?”长公主丝毫没有怯意地出言顶撞。
“好,好,真是朕的好女儿!”天行帝脸上浮现残忍的笑意,“你既然毫无悔改之意,朕便不再顾及与你的父女之情。传朕旨意,废长公主熙和公主之位,贬为庶人。”
天行帝说完,目光落至熙平、熙宁身上,说道:“立二女熙平为储君,众卿家当全力佐之。”言毕,他略带疲惫地扫视了一眼群臣,道:“朕乏了,这宴席就散了吧。”
天行帝走后,各式各样的恭贺声涌入熙平耳中,相似的话几遍听下来,熙平便腻烦了,随口敷衍了几句就走向不远处一直在向她挥手的熙宁。熙宁一见她走过来,就把手中的钗子镯子一把交给了她,甜甜的撒娇:“姐姐我多乖,帮你捡了好多回来呢。”
“幼莲真乖。”熙平笑着摸摸小妹的发丝,低头看到发钗时猛然间想起奶娘希望她去世的母妃带给她好运,给她簪上母妃年少时的发钗,但是它不在自己头上,也不在小妹刚给她的钗子之中,急了,问道:“幼莲,你找齐了吗?”
熙宁被吓了一跳,眼神迷茫,回头看连逸心,她身后的少年这才向前了一步,回应道:“宴会时人多,三公主可能没有朝气,二公主可以差人再找找。”
然而不少宫女太监来来回回细细找寻了机会,也只找到些对她无关紧要的东西,熙平更急了,“难道它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一直低头沉思的连逸心抬了头,脑中闪过宴会时身旁少年的笑颜,说道:“可能有个人会知道。”
“谁?”熙平欣喜道。
“韩将军家的三公子,韩沧浪。”连逸心说道,见熙平欲转身找人,又说道,“韩三公子一散席就走了,公主不妨明日再找他。”
韩将军要向天行帝辞行之后才能回到明国与漓国的国界——奔流不息的沧浪江边,她的确不必急于一时。熙平稳了心思,见熙宁爱困地揉着眼睛,忙吩咐道:“少阴,护送三公主回宫休息。”少阴原本是工部尚书绍青的儿子,但是由于几年前熙宁说了一句喜欢他,天行帝便令人给他施了宫刑,让他进宫常伴熙宁左右。他入宫之后,便与绍青脱离了父子关系,将自己的名字“绍阴”为“少阴”。他与阿流一样,拜宫中武艺高强的老太监为师,负责近身保护公主安全。
熙宁离开之后,连逸心亦告辞回他的住处,自从明国与岚国战火重燃起,他愈发沉默,终日不是苦练剑法,就是勤习兵法。
熙平到了这时候,才想起被他带进宫来的初容初衡来,一留心,才发现站他们旁边与他们谈话的人竟然是向允歌。熙平几步跑到他们中间,甜甜地拖长声音叫道:“太傅……”
谈话被中断,向允歌眼眸流转,目光落到熙平身上,微微一笑:“公主有何赐教?”
熙平被他的笑唬得退后了半步,但仍是回答道:“我看初容姐姐好像很累了。”
一直强打着精神的初容连忙开口:“草民并无大碍,劳殿下挂心了。”
“殿下真是怜香惜玉,倒是微臣疏忽了。”向允歌依旧笑容无瑕,“两位忙了一晚上,也的确该好好休息了。”
他肯这么容易放人,估计是来迟了,熙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太傅刚才和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呢?”
“只是请初衡做殿下的伴读而已。”向允歌笑意渐浓。
“我不需要!”熙平一口回绝,“我有阿流作陪就好了。”
“殿下需要和微臣一起去询问陛下您究竟需不需要一个伴读吗?”向允歌问,声音温和。
之前虽然身处下风但是态度强硬的熙平一下子蔫了,声音都钝了下来,“感谢太傅的好意了。”
“微臣还有要是向陛下禀告,就劳殿下送两位贵客出宫了。”说完,施施然离开。
熙平一路不做声,送姐弟二人出宫,快到宫门时,她才开口说道:“熙平给两位添麻烦了。”
“殿下这么说,真是折杀草民姐弟了。”一下子慌了手脚的初容刚想下跪,被身旁的初衡扶住,十多岁的少年表情淡漠,墨黑色的眸子犹如被淡烟笼罩,从他口中吐出的文字也是无比冷淡,“殿下给草民一家添点麻烦,并无伤大雅,只要殿下日后不给全天下人添乱就好。草民告辞了。”说完,扶着完全被他的言语给骇到的初容,慢慢离开。
留在原地的熙平一下子血气上涌,飞快地转身离开,回自己的风欣殿。才刚坐下,便有宫女上前禀告鸾音殿怡妃娘娘求见。熙平点了点头,宫女便去引她进殿。她还没看清她的脸,怡妃便已经扑向了她,跪下抓住她的衣角低声下气地求她:“殿下,殿下,求求您,向陛下求求情吧,贱妾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娘娘,”熙平想扶她起来,奈何力气不够,阿流上前扶了她一把,才将怡妃扶了起来,她原先妩媚的细长凤眸如今暗淡一片,细致不见岁月雕琢的脸上如今泪如雨下,化开了精致的妆容,显得有些狰狞。“娘娘,熙平不能帮您。您在宫中这么多年,应该更明白的。”忤逆天行帝的旨意,为熙和求情,只会惹得他勃然大怒加重惩罚而已。就算她们母女一直都因为她母亲的平民出身看低她,这时候她也不想落井下石,更不想把自己拖进浑水里。
怡妃泪断如珠,不再言语,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扶着她的熙平手中挣脱出来,像一缕游魂似的慢慢走出风欣殿。熙平轻叹了一口气,看到不远处奶娘的温和眼神,便不再多想,喊了一声“月娘”便扑进奶娘的怀里。
“殿下辛苦了。”月娘拂过熙平的发丝,慢慢在她背上拍了拍。她柔柔的声音终于点燃了熙平的倦意,熙平眨了眨眼睛,眼皮倦倦地往下滑,再轻轻呢喃了几句,便沉睡在了月娘怀里。细细分辨之下,她呢喃的那几句,像是风妃犹在时,她在母亲怀里的撒娇之音。
月娘微笑着摇了摇头,抱她上床睡觉。安置好她后,才走向自己的女儿阿流,和她细细话了几句家常,然后偌大的风欣殿渐渐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