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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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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宴
几日之后,天行帝下旨,令朝臣带家中适龄的子孙参加下月的宴会。虽然前线战事吃紧,但是想到病入膏肓的天行帝,以及这场宴会所可能代表的意义,群臣大多也都不反对了。
至于初容,得知这个消息后,明白任务又加重了些,于是更加潜心于奥妙的知识之中,因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过去地特别快。
这场名义上的宴会,出于要为前方节省开支,而且同时天行帝状况并不好,所以办得节俭。天行帝倚着龙椅,看一眼身后站着的三个女儿,然后扫视群臣以及他们带来的少年们,沉沉地开口:“朕自病后,渐感力不从心,但如今朕膝下无子唯有三女,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朕百年后,真三女之中必有一人承朕之位。今日,少年英豪满座,朕欲使三女从诸位中各选其一,朕以此为根据立皇太女。”说完,再看了一眼严妆以待的女儿们。
长公主熙平率先往前了一步,向天行帝行了一礼,开口:“父皇,儿臣让两位妹妹先选。”天行帝点了点头,表情和缓了些,看向熙平以及熙宁。熙宁弯下腰,提起繁复华美宫装的裙摆,一下子跑了出去,不顾两端的青年才俊,一心往外跑。阿流刚要追上她,她一个急转身,撞上了她,甩下一句:“不准跟着我!”然后继续往前跑。
她一跑,原本打理得好好的发丝便松散了不少,再经一撞,发丝更是散乱,原本固定发丝的发钗以及步摇也掉落了不少。她轻松不少,于是变本加厉地摘下沉沉的手镯,跑得更快了一些。台上的天行帝,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却突然想到她那化作飞不出深宫的幽魂的母亲,终是开口说道:“随她去。”
三公主熙宁,看到发生在眼前的场景,眼神略有些迷茫,慢慢走了下去,捡起她的姐姐散落一地的发簪。有好几支钗子一路滚到了两旁的桌子底下,她走近了几步,正想要不要捡时,那几只钗子被一只手捡起,转瞬间便到了他眼前。她近前了一步,高高兴兴地接过发钗,一抬头,笑得更加动人,“逸心哥哥。”她说完,看到跟连逸心同桌的蓝衫少年手上也有支钗子,便直直地盯住了他。
那少年见状,笑着辩白,“公主殿下,刚才在我旁边的钗子我都给连少爷了,这可不是刚才那位公主殿下的。你看,它做工粗糙,一看就是民间之物,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随身携带的。”少年说话清清爽爽,像是一眼清泉。
三公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捡其他的。”她说话慢慢的,软软的,反应又有些慢,显得娇憨可爱。
“幼莲!”连逸心叫了她的闺名,制止了她的她的行为。然后轻声说了句“过来。”小公主依言走向了他,到他的身边。连逸心身边的少年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嘀咕道:“原来早有近水楼台先得月,怪不得大哥二哥都不肯来,让我来充数。”虽这么说着,那少年依旧怡然自得,不见半分的嫉妒。
至于长公主,依旧站在天行帝身后,不动声色。
天行帝的默许就是通行证,熙平公主一路没有阻碍地跑出了她从未走出的深宫,与宫内布局完全不同的街市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努力凝了凝神,才让自己想起出来的目的,于是拉住路人问路,寻找目的地。
而此时的左府内,坐在床上的病弱少年正在对自己的兄姐发脾气,“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一直瞒我到现在很有趣吗?”一说完,想到当年一路东行路上他们对自己的悉心照顾,以及当时在他病后他们所吃得苦,便后悔了,说话的语气便软了下来,“哥,你不适合的。”
“阿述,这世上没有什么天生的适合于不适合的。”初衡回答,虽然并非是笑着的,但是他目光柔和,水一般清润的眼神给了人一种他正笑得使人如沐春风的错觉。
为商者,多是狡猾奸诈、斤斤计较之徒,初述想到,而他的哥哥,从小事被父亲的大道理教大的正人君子,两者之间完全搭不上边。但是该死的,他总是没有办法反驳他。只能退一步,“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去一趟江南。”他正说着,管家敲了敲门,说道:“小姐少爷,有客人来访。”
“不见!天王老子都不见!”可怜的客人正好成了初述的出气筒,消了他无处发泄的火气。反正他们姐弟也没多少朋友,乱七八糟的人不见也罢。
惦记着今天要进宫的初容,解了管家的尴尬,“是宫里来的人吗?”
“回小姐,应该是宫里人。”管家回复。
“那便请他进来吧。”初容说道,也不像避讳些什么了。
所谓的客人,是个身着华服但是却发丝散乱衣衫凌乱的小女孩,初述一下子便笑出了声。初容嗔了他一眼,看清了来客的脸,忙开口:“二公主。”正欲行礼,小女孩紧紧地拉住了她,琥珀色的明亮眼睛里浓浓的都是急切,她问道,“我是公主吗?我真的是公主吗?”
她的话让屋内的人都变了变神色,初容忍住诧异,问:“公主,别急,慢慢说清楚,如果小民能帮您的话,一定尽力。”
初容清平的嗓音,让熙平的心情略微平和了些,她想了想,说道:“左大人不是说我是‘一生平顺’的命格吗?‘一生平顺’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我……我居然做梦梦到我坐在了父皇的龙椅之上。”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公主殿下您有这样的野心是您的事,为什么还特意跑到姐姐这来让她难做?”病恹恹的初述讽道。
“不是这样!”小女孩努力辩白,“我不常做梦。但是每次做的梦都会在之后发生。”
“那么,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意了。”初容只能温婉地对她微笑了,“殿下此时不是应该在公众参加宴会吗?”
“父皇要考的是我们看人的眼光。我认识的人少,又不知道怎样的人符合父皇的眼光。”熙平说完,略低了头,“而且我也不喜欢随随便便找个人。”
“连公子呢?”初容问,依那一日所见,他们关系应该不错。
“逸心啊……”熙平抿了抿唇,看了初容好一会儿,“三妹妹她,自从小弟弟死后一直都有些神志不清,逸心的话,不能做一个不忠不仁不义之徒,我也不能跟妹妹抢,让他人看笑话。”说完她终是笑了笑,“实在不行的话,我回去就直奔安相家带来的孩子好了,安相一辈子美名在外,他教导的孩子总不会让人失望。”
她的话音刚落,宫中来的人就已经进了左府,宣初容进宫见驾。末了,还传了天行帝的口谕给熙平,说她既然喜欢喜欢宫外,那就从宫外选个人带回去。
听完口谕,熙平皱了皱眉,转了个身面向至今一言未发的初衡,问:“你可以随我进宫吗?”她的眼神殷切,犹如散着柔光的明珠。然而初衡略想了想,便直接回复:“不行。”
被拒绝的公主皱了皱眉,问躺在床上的初述,“你呢?”
初述刚要开口,想到了写什么,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好。”话音未落,初容便开口:“阿述你别闹了。”然后急急的向熙平解释,“公主,我弟弟他久病未愈,连下床都困难,实在不能随您进宫。”
“我不开玩笑,哥不去,我就去!”初述倔强地拉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挣扎着想下床去,才几个动作,他就已经大汗淋漓,咳嗽连连,使得他脸色潮红,掩去原先的苍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美。他还没成功着地,就被一双手给按了回去。初衡默默地扶他躺了回去,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对熙平说道,“我去。”
熙平脸上略有些尴尬,咬了咬唇,说道:“那现在就走吧。”初容几步追上她,说道:“公主还是略作梳洗再回宫吧。”经她一说,熙平才想起自己如今的样子,想到刚才那病美人笑过自己,想到自己大概已经在群臣面前丢了人,脸顿时红了,便应了一声,随初容去了她的闺房。
“哥!”见初衡一直背对着自己,一语不发,初述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这么逼你,是不想你……”
“阿述,”初衡转过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勾起唇角,笑得光风霁月,“既然已是事实,便不用再烦恼了。你只需好好养病即可。”
“哥,”初述终是放心了些,“我听过一些以前帝王的故事,总是有些传说说他们能够做异梦感知未来。说不定,这公主真的是真龙天子……”说着说着,像是只是在安慰自己了。
“你别多想了,费神。我会注意的。”初衡笑着应对,复杂的心情淡化在清浅笑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