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之伏羲九音》迟到的叛逆期

12、联姻信物明正身

　　那黑衣的修士再次冲过来，将匕首抵在了苏银脖颈上，因为苏银一只手忽然就掐住了容王爷的脖子。

　　“放肆！你还不快放开！”看到王爷快要喘不过气的痛苦表情，岑夜手中的刀锋已经割破了苏银的皮肤。苏银却浑然不在意，手上反而更紧。

　　看到他脖子上有鲜血流出，华容只觉心中怦怦直跳，忍不住脱口而出：“谁敢伤了小白，我要他好看！”

　　郑钧也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王爷的侍卫们非常机警，立刻便无声地将华容他们三人围住。见到事态发展到了这等地步，大堂里围观的各色人等开始觉得此处不宜久留，纷纷悄无声息地离场。而栖凤楼的掌柜只敢缩在远处，一句话都不敢说。

　　苏银撇了一眼华容，终于缓缓地松开手。

　　岑夜却仍不敢将匕首移开，因为刚刚苏银露出的表情让他浑身发冷。那表情并不可怕，但却是一种类似于有人在面对一只叮了自己一口的蚊子时的表情——那种想要随手捏死，却又犹豫会不会弄脏了自己手指的微妙表情。

　　容王爷面色铁青，尽量不显狼狈地大大喘了几口气。他退开一步，挥手示意岑夜退下。他看一眼岑夜，发现他的胸膛起伏有些剧烈。他很了解岑夜，只有在完全没把握的紧急状况下，他的呼吸才会如此急促。

　　也许方才，自己的生死真的是在那白发的男子一念之间了。虽身为王侯，他也很明白天下之大，虽居庙堂之高也不可能掌控一切。从一开始，他就察觉这个白发的俊秀男子非常人也。

　　他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无谋的试探，没料到如此轻易就触到了对方的底线。不过，他的心情从来就不会写在脸上。满屋子的人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他却出乎意料地朗声大笑。

　　“哈哈哈，能看到你这样的妙人发怒的表情，感觉还算不错！”

　　苏银看他此时露出的竟又是一副微带轻佻的表情，不禁暗自佩服——这人瞬息之间竟然换脸换得如此快，非常人也……

　　“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随便找茬，王爷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还是公主呢！”

　　华容用力推开围住她的侍卫，跑到苏银身边。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痕，她皱了皱眉头，踮起脚心疼地用手帕去擦，然后低头轻声道：“小白，不要总是受伤……”

　　看着她的样子，苏银又露出笑容：“的确，和你一起总是容易受伤——不过今天这麻烦倒不是因为你……”

　　他转头，对容王爷笑了笑，淡淡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看他那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的笑容，容王爷愣了一瞬——对这个人，他更加地感兴趣了。于是他指着地上的酒杯碎片说道：“本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自然没有强留你的道理。但这个酒杯可是番邦进贡的名贵夜光杯，价值连城，本王十分喜爱，连外出都要带它在身边。刚才这酒杯可是因你而碎，你得对本王这杯子作出赔偿才行。”

　　苏银愕然。这一点，这王爷居然很像华容。

　　他愣了一会儿，低头对华容无奈地说道：“要我赔钱，倒是真难到我了……华容，你说我该怎么办？”

　　华容略加思索，慨然道：“这个，我自有办法！”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走到王爷面前“啪”地一声打开，说道：“我这支发簪可是大国进贡的名贵银玉簪，价值连城，我十分喜爱，一直没舍得戴。用这个赔你那破杯子，绝对是便宜你了！”

　　那正是那支作为定亲信物的发簪。

　　容王眯着眼仔细看那钗，然后用意味深长地眼光打量着华容。

　　“唔……你当真要拿这个来换！”打量了半天，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将这样东西给别人，恐怕很不合适吧……这可是我东周国送给西蜀国的定亲信物啊，华容——公——主——殿——下——”

　　“容王殿下，明明是你非要本公主赔偿的。”华容大大的眼睛盯着容王。虽然是仰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于他。这倒是她一贯的风格，王爷又如何，越拽的人她越不怕。

　　容王凤目微眯：“哦，原来刚才是一场误会啊。不过这也不能算是本王的不是啊，若是小公主早点透露身份，又何必闹这一场误会呢？罢了，看在小公主的份上，这杯子就不用赔了。这钗可是堂堂两国之间的契约信物，公主还是应该好好保管才是。”

　　华容心中颇为不忿——说什么误会？这盒子里的联姻信物他肯定早就看过了。因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留住她。如此不动声色，现在才肯点破她的身份，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念头。

　　“哼，什么堂堂两国之间的契约，你们东周国怕是根本就没把这契约当成一回事吧？”她大声道。

　　听到她这句话，容王的脸色变了一变。

　　“公主何出此言，这可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大事，我东周国岂会轻视？”

　　“哼，说得好听！”华容瞪着容王,“你们东周国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若是反悔了直说就是，却为什么要搞那些暗杀行刺的小把戏？要不是有小白在，本公主早就成了野鬼了！”

　　她这话言辞很激烈，郑钧和冯姑姑都听得变了脸色，苏银却对着她欣赏地笑了笑——这小丫头把那定亲的银玉钗拿出来，很明显是故意的啊……

　　“暗杀行刺？”容王面色一沉，握紧了拳头，“公主是东周国要迎娶的新娘，居然有人敢行刺暗杀你？”

　　“本公主从西蜀国出来的时候带了上百人，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其他所有的人都死了！除了你们皇族的人，又有谁知道本公主的行程？他们可全都是死在你们东周国，你这个王爷，还在这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喔，你是不是要说那是强盗干的？就算是强盗，那也是你们东周国的强盗，你这个王爷也得给出个交代来！”华容其实并不确定，也没有证据，此时却说得义正词严。

　　别以为她是个远嫁的小姑娘就可以随便怠慢，好歹她也是一国公主。所以，要有气势。

　　苏银有点吃惊地望着她，这一番话，一点也不像是从平常的华容口里说出。

　　容王并不回答，凤目朝着立在一旁的岑夜意味深长地一扫：“岑夜……”

　　“王爷，皇上派去接应公主的人不知所踪；属下派去的人，也失去了联系。看来果然是……”岑夜低声说道。

　　容王眼中有冷光闪烁，脸上却浮着笑容，对华容说道：“公主误会了，东周国皇室对这件婚事绝没有反悔之意，更不会蓄意要对公主不利。公主可以放心，遇刺之事本王必会调查清楚，给一个交代！”

　　“不管有没有交代，那些死去的人，都不会再活过来了……”华容眼光凄然。她没想到这一路，竟会是这样艰险。

　　容王收起笑容，正色道：“本王明白。公主以为本王为何会特意从宣都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听琴，而是因为知道了公主你就要到达吴都的消息。不管公主是否相信，本王此行的目的的确是特意来迎接公主。但，既然公主此刻还小心地将这联姻的信物带在身上，那么公主的意思本王也很明白了……”

　　看他的表情，倒不像是在说场面话。于是华容眨眨眼道：“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可以问么？”

　　容王笑着点头。

　　“听说东周国王宫里有可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真的么？”

　　容王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要问的问题是这个。不过他马上就点点头：“有。但是极为珍贵，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那么怎样才能得到呢？”她眼里流露出的渴望是真实的。

　　“这个嘛……”容王手肘支着下巴，故作严肃道，“宫里最好的东西自然都是皇兄的，公主问如何才能得到？当然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啊！”

　　“怎么努力？”华容有些不明白。

　　容王带着戏谑的笑容，凑近到她耳边说道：“男人对于自己宠爱的女子，可是什么宝贝都愿意给的。”

　　华容愣了片刻，才回味出他这话的意思，立时忍不住脸色绯红。

　　难道是要自己想方设法去讨那个素未谋面的东周王的欢心么？

　　可若是那仙丹真能治好苏银，那么也值得一试。苏银说过他是落入凡间的仙人，她一直以为那肯定只是玩笑话。如果真是仙人，又怎么会愿意陪着她这个凡人，保护她，任她胡闹？但是苏银说只有仙丹才能治好他的伤，她却相信。因为她已经试过了所有的办法，他依然常常会吐血，一有空就昏睡，一劳累就晕倒。

　　虽然他从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就是因为他从来都什么也不说，她才会越来越担心。

　　看到她变幻不定，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表情，苏银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忽然感到胸口有一丝暖意。

　　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不需要他了，他自己也不应该再留在她身边……他望着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如果说要离开，这丫头必然是不肯的吧……

　　容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两人的表情，突然开口对苏银说道：“你的琴音，简直是世间罕有。不过这世上还有人，琴技恐怕更胜于你。她弹奏一曲，能让孔雀随着琴音翩翩起舞。”

　　苏银不为所动：“鸟兽的确会听音律，但人类的琴声不可能与它们相通。”

　　“也许，是那琴比较特别。本王记得那琴上刻有三个篆字：伏羲琴。据传说，伏羲琴可是神仙持有的神器啊！更奇特的是，除了她，听说没有别人能够奏响那把琴。”

　　伏羲琴？华容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她想起来似乎苏银提到过……但是她从来就对琴啊弦的不感兴趣。可是，她看到苏银的神态一下子变了。

　　“你见过那把伏羲琴？是什么样子？”苏银的神态似乎非常惊讶，更多的却是怀疑。

　　容王看到他表情的变化，表情稍有些意外，答道：“那琴样式古朴，像是经历了长久的年月，却丝毫看不出什么磨损。琴身是黑色，琴弦却是银色；琴身似乎是原木所制，却反出黑曜石一般的光芒，上面有奇特的金色镂刻图案。总之，是一把很奇特的琴。”

　　苏银的眼睛都睁大了：“那把琴现在在何处？”

　　“琴的主人在皇宫里，琴当然是在她身边。”

　　苏银眼中似有光芒在闪烁，却不再出声。

　　容王望着他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满意地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