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爱情》裘小苟

11、婚前准备（二）

　　芳馨阁上菜的速度很快，一个又一个标致的小姑娘服务生鱼贯而入，嫩白的小手托着菜碟，一盘又一盘地放在圆形转桌上。菜是秀色可餐，人亦如此。美景美人美食，岂不让人食欲大振？张薇只是担心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被一些猥琐的客人调戏罢了。

　　“薇薇，吃多点，妈喜欢你长点肉，好看。”岳群英已经将张薇看成自己女儿胜过于儿媳妇了。既然秦蓓已经不在世了，身为至交就有义务替她照顾亡孤，何况又是自己的儿媳妇。双重关系使得岳群英更加关心张薇，每日至少一个电话嘘寒问暖，让张薇受宠若惊又略感不安。

　　岳群英对张薇越好，张薇心里就越内疚。她将碗递给岳群英，接回来时已经是满满一碗，“谢谢……妈。”

　　“妈，你别惯着她，让她自己来。”梁汜浮替岳群英乘了一碗老火靓汤，“这种事就应该由我们这些小辈来做。”

　　“儿啊，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老婆娶回来家来就是要疼要惯的，不然日后薇薇若是跑了，你可别怪妈今天没教你哈。”岳群英接过梁汜浮递来的汤，又道，“你离薇薇近点，看看她需要什么你就夹给她。”

　　尽管心里是如何的不以为意，梁汜浮表面上仍是淡淡地点点头。“妈，请柬都派完没？”

　　岳群英掩嘴笑道，“剩好多咧，没算上薇薇娘家，光咱家就一大帮亲戚好友。”幸亏她事先就有着手梁汜浮的婚姻大事，不然像他们这种闪婚情况，还真来不及准备。她也就梁汜浮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得替他操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光是列要宴请对象的名单就花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硬是拖着梁泉林一起琢磨看看有没有把哪家亲戚哪个朋友给漏了。

　　梁汜浮无所谓，跟张薇的婚礼不是他真心想要的，也就任着岳群英。她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但他深知要是依着岳群英的性格，婚礼热闹宏大的场面绝对会超过他想要的效果。越张扬，越好。让这场婚礼在无形中变相成了一则宣传广告，是他深谋远虑当中的一个环节，也是某个正在慢慢形成的阴谋要走的其中一步。

　　张薇有些黯然，她不知道是否该派一张喜帖给顾熙骅。如果派了，他会来吗？如果来了，她又会怎样？

　　关于张薇与张家叔伯之间不和以及盛然内部高层大变革岳群英是有所耳闻的，而张薇现在的黯然在她看来便是她在担心娘家那边的事，不禁柔声道，“薇薇，你甭担心，妈这边给你做后盾呢。你伯伯他们是有错在先，你这么做也是为了给盛然一个交代，你妈妈之前已经放纵够他们了。”

　　“薇薇，刚接手公司感觉如何？”梁泉林果然对公事比较感兴趣，现在既然是岳群英主动说起盛然的，便顺着说了下去，“有哪些地方不懂？”

　　张薇很感激岳群英与梁泉林的记挂，心头萦绕着一丝温暖，“爸，妈，这不有汜浮在嘛，您二老就别担心了。”她想身为合作伙伴的梁汜浮总不至于在盛然危难时落井下石吧？！至少合同有效期内他不会，也不敢；至于过期了，那么她也无惧他会有什么动作，彼时的盛然绝对不会受制于人。

　　“就是，别在饭桌上谈公事，吃饭。”岳群英不满地看了一眼梁泉林，“你这工作狂非得感染全家么？”吞了一口饭眼角瞥见梁泉林仍冷冰冰地坐在一边看着她，重重地放下筷子，只闻桌上“啪”的一声响，“几十年的夫妻了，是没见过我吃饭还是怎么的？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要不吃就赶紧收了碗筷一边呆去！整的像块大冰块，这空调的释放的冷气已经够了。”

　　梁泉林见岳群英噼里啪啦说了一连串的话，差点被噎着了，赶紧把刚刚梁汜浮盛好的汤端过去，“喝！”

　　张薇看那岳群英的表情活像在她面前的那碗汤是毒药，虽然夫妻俩看起来是在吵架，可是连她第一次见的人都觉得他们是变相秀恩爱。想起顾熙骅的淡然，眼底不禁流露出意思羡慕的神色。

　　梁汜浮捕捉到了张薇这一闪而逝的眼神，心里不大舒服，“妈，爸刚下飞机，一会吃完饭我送你们回老宅。”

　　“儿子，你说妈会不会是想孙子想晕头了啊？怎么一不留意就多了个漂亮能干的儿媳妇呢？”岳群英不是没有怀疑过非杜亦然不娶，一直奉行着不婚主义的梁汜浮会随便找个女人来安慰下她，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说要娶老婆了？！虽然看到梁汜浮开窍不再执迷不悟，岳群英还是欣慰的；可就怕这当儿子的是为了让她这个想抱孙子的奶奶宽心而弄个假结婚。这年头什么东西都假！

　　梁泉林则没有岳群英想得多，他觉得梁汜浮与张薇要是能处一块儿，对梁氏，对盛然都是好事，是以他并不反对他们结婚。但同样担心他们是真的假结婚，为了公司的利益而结婚。这样的话，他何时才能抱上孙子，何时才能将孙子培养成下一代中叱咤风云的商界精英？

　　梁汜浮自是明白岳群英话里的意思，若不是早有准备，还真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才好，“薇薇，把结婚证给妈瞧瞧。”

　　张薇从包里掏出一个红本子，心里暗赞梁汜浮的先见之明，“妈，上边盖着章，具有法律效力的呢。”

　　岳群英将结婚证接了过来，打开后又递到梁泉林面前，“你看，你儿子拍的结婚照跟你一个模样，摆着一副冷冰冰的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拿着刀架在你爷俩脖子上呢？”

　　结婚照是临时赶脚随便拍的，那时张薇突然接到梁汜浮的电话说要去办结婚照，让她带上户口本跟身份证。因为张家三兄弟早已各自成家，是以每家各有一本户口本。而张薇的户口本上因为秦蓓的离开只剩她一个人，结婚后自然得将户口迁到梁汜浮家，之前那本户口簿也就此作废了。本来住在同一个城市完全没必要迁，可是梁汜浮为了逼真一些，硬是将张薇的名字放在自家的户口本上。结婚两人都非心甘情愿，拍结婚照时笑得自然不自然，梁汜浮更是沉着一张俊脸，好不诡异。

　　“妈，一会儿我送爸回去，你跟薇薇去挑些戒指首饰之类的，如何？”梁汜浮突然想到他居然连戒指都忘记准备，到时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梁泉林板着一张脸，“这像话吗？有谁结婚挑戒指是当婆婆的陪着儿媳妇去的？”语气是严肃了些，可他这是为了梁汜浮好。当年因为公司忙于上市的原因，差点忘记买结婚戒指，老婆都差点跟别人跑了。他这是不希望自己儿子重蹈他覆辙，就因为那件事，岳群英整整冷落了他一个月，而这一个月是蜜月期啊！

　　岳群英挑眉道，“还装啊你？妈妈都看见了！”

　　梁汜浮不解，“看见什么？”

　　“戒指啊！上边那颗钻石可是你爸送给我的三倍大呢！款式不错，比你爸有眼光！”

　　梁汜浮的脸瞬时沉了下来，他知道岳群英说的是什么了。那枚戒指是当年买了向杜亦然求婚用的，可惜被她退回来了。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梁汜浮也没处理掉，而是一直收藏在梁宅的柜子里，却不料被岳群英发现了。

　　张薇看梁汜浮那副囧样就猜到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不禁替他圆说道，“妈，是我嫌那钻石太小了。”

　　岳群英不知情，微微讶异道，“薇薇啊，那戒指真不小了，估计都是一幢大房子的价钱嘞。”

　　张薇没见过那枚戒指，可为了梁汜浮，她只好让岳群英以为她是个贪慕虚荣拜金的女人了，这牺牲可谓不小。

　　“阿英，咱就一个儿子，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这钱还是得花的。”想当年梁泉林是买了三枚戒指才哄回岳群英的，这三枚加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价了。不过当年老百姓手里的钱大，现在人民手里的钱小，比之还是比梁汜浮私藏的那枚戒指贵。

　　梁汜浮与张薇都沉默着不说话，因为他们深知，这绝不会只有一次。包厢的空气里夹杂着竹香，渗着丝丝凉意。

　　都市的夜晚夜色撩人，摄人心魄。张薇则沉浸在“冶”的妖冶舞台气氛中，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她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释放一下自己。

　　下午送完梁泉林与岳群英回梁宅后，梁汜浮驱着那辆宝蓝色的宾利带她来到一家珠宝店。店员也许是为了业绩，很热心肠地替他们介绍最新款，最经典款，最实惠款的戒指。当然店员也是有基本识人功夫的，只一眼就将最实惠款放回原处，尽往价格贵里介绍。

　　两人自是没什么心思，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边，梁汜浮有些不耐烦道，“小姐，麻烦把这款给她试试。”

　　张薇没瞧着这戒指哪里好看了，但价格却是最贵的，心道梁汜浮这血本下得可够狠的。而后就各自忙活去了。

　　张薇没有去盛然，也没有回南山别墅，更不可能回张府，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城郊的一个住宅小区去了。是的，她去找顾熙骅了，她要告诉顾熙骅她下周二就结婚了，她就是要看看他是怎样一个反应！

　　只是没想到到现在为止仍然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当时顾熙骅只是淡淡说他知道了，他祝她幸福，然后以要静心创作为由下逐客令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郊区，晃晃悠悠回到市中心已是傍晚时分了。这世上真有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么？即便他是一座冰山也该被她的热情融化掉那会刺伤人的棱角了吧？可为何她的心仍会被他轻而易举地刺痛？

　　音乐的节奏接近疯狂，张薇索性解下那盘好的头发，长发瞬时被赋予了生命与活力，在舞台上肆意地挥舞着。

　　而台下有双意味深长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台上的张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