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枝令之泼墨倾城》啄木儿

21、第二十章 寿中葬礼

　　墨顷，既然你未躲我那一剑，这封密函，也从此化为灰烬。
　　沈翎奚将那封尚未拆封的信函投入火中，看着它直到灰烬。吉安在旁看着有些担忧，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殿下，容老奴多嘴，这信中内容，可否与陆姑娘有关？”
　　翎奚沉默片刻，“吉安，这封信写的什么我不知道，我并未拆开读过。”
　　“那殿下刺陆姑娘那剑，是为何？现在焚烧这信函又是为何？
　　“沈琮让我陪太子去趟烨城，说是劣币的情况尚未遏制，虢国就开始已劣币流入他国为由在边境寻衅。”
　　沈翎奚起身回屋，吉安躬身跟在翎奚身后，“殿下，吉安以为这用不着太子亲自前去，自然也用不着殿下随行。您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翎奚步履微慢，“如果我不去，那本王这个中护军不是白白浪费他一个官职；如果太子不去，那不是白白浪费一个识人好机会？”沈翎奚微微一笑，眼神有些空洞，继续道
　　“况且，若本王败了，对于沈苍琦和沈琮固然好，但是对于玥稽国就不好，毕竟劣币本身就是个容易影响国家经济的问题，何况他国正以此为由开始军事挑衅，沈琮怎么会为了我区区一个厉王，而做于国有害的事情？若本王胜了，而且没有太子在，那本王以晔城为据划地为王怎么办？再退一步讲，即便本王无此心志，那这功劳谁居？沈琮做事从来都要做的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那这么说，殿下此去胜也不是，败也不是了？”吉安心里揪着，在他眼里似乎沈琮的每一步都是再向这个孩子痛下杀手，他心里担忧，像为自己的孩子担忧。
　　沈翎奚似是从吉安的话里感觉到他的担忧，他站住脚步，转身，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吉安，其实沈琮越是想万无一失，本王也就越是安全，得到的越多他失去的也就越多。而且本王猜想，太子应该还会带上一个人，有这个人在本王就更加安全了。”
　　吉安看着眼前自信的沈翎奚，心里有些许的安稳，“殿下可说的是陆姑娘？”
　　“也对，也不对。”沈翎奚回身，“你说的是沈琮的想法，而太子想带的是青柠。”
　　吉安听此，舒眉展颜，心中思索，若真如殿下所言，此去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九月初八
　　前晋王夫人寿辰。
　　厉王府宾客如织，火红一片，实际却是场葬礼，还不是一场，而是两场。
　　厉王沈翎奚并未更改提前发出去的请帖，坚持要替母亲办完临行前最后一次寿宴，他的坚持也赢得了皇上的赞许，孝行天下，皇上九月初八这天也专门前来赴宴。
　　“翎奚，今天朕不是玥稽国的皇帝，只是你的伯父，你父亲去的时候，你母亲跟朕说，她说‘皇上啊，我自私啊，不管我的翎奚将来长成什么样儿，请都不要让他再像他父亲那样，半生戎马，最后病体孤身上黄泉。’可是，朕却违背了她的心愿，让你也做了武官，封了中护军。现在你母亲也仙去了，朕得自罚，自罚呀！”沈琮说的真真切切，如泣如诉，手持酒樽，对着大厅的层层宾客一饮而尽！
　　宾客里有朝中要员，也有厉王交好的文人儒商，也有晋王的故友，众人看着沈琮情真意切，在这样一个独特的寿宴上，都是潸然泪下，不仅仅是为逝者的仙去，更为厉王对母亲的执着，和沈琮这一番如家常般的泣诉。
　　此时墨顷在后厅里倚着透亮的白玉棺，看着里面睡着的戚玥，隐约可以听到外厅皇上的说话。墨顷觉得这女人幸福的有些落寞，外面自己的曾经的丈夫如泣如诉对着自己的儿子旁敲侧击，真不知道这个皇帝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心疼、厌恶、可怜、利用还是愤怒。
　　至少墨顷眼里，是觉得沈琮的利用、可怜、愤怒要多过心疼、厌恶。他不讨厌这个儿子，但是却不得不愤怒，不得不利用，又不能自己的可怜，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沈琮不只是个父亲更是皇帝。
　　“陆姑娘，殿下把戚玥娘娘最后的人生交你来看护，可见殿下是非常非常信任姑娘的，吉安只希望姑娘护好娘娘这一段路。”吉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见了初见墨顷时的恭敬，语调些抑些扬。
　　“谢谢吉安提醒，你家主人既然如此信任墨顷，墨顷自当是自己的事情尽心打理，就和这玉棺一样，精致，透光。”墨顷说的一字一顿。
　　“那固然好，其实，老奴此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请陆姑娘务必帮忙。”吉安上前一步，面对墨顷，抱拳在胸。
　　“吉安，请讲，且容墨顷听听看是否帮的上忙。”墨顷客气道。
　　“几日前，老奴再丹桂园看到殿下刺了姑娘一剑，”墨顷听此，心中一沉，这个吉安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只是后来姑娘走后，有一件事吉安觉得很奇怪。”吉安说到此，话便停了，看着墨顷，似是断定陆墨顷会有呢什么反应。
　　墨顷心想，既然你那想让我问，我就问问好了，而且听上去似乎有些意思。“哦？什么事情？”
　　“殿下，烧了一封信函，之后便对老奴说，府中事情过后，皇上派他和太子去晔城，平虢国的因劣币流通而挑起的军事挑衅。”
　　“这是玥稽国政事，我一个异国人，帮不上什么忙吧？吉安太看得起墨顷了。”墨顷听的确实是很有意思，心里有些得意，这个沈琮看上去做事从来都是要万无一失，可是这都一年了，晔城的劣币还是没有解决，而且还是晔城这样一个边境城池，即便虢国不寻事，估计上蓼也该滋事了。
　　“陆姑娘可别这么说，在这厉王府一年，你也知道殿下在朝中生存其实是很困难的，上次姑娘围场那么一闹，现在在太子和皇上都开始对殿下不放心了，此去恐怕是计中计，城中城啊！”吉安说的急的蹙紧了眉头。
　　“那既然如此，墨顷就更无能为力了，墨顷鞭子再长也左右不了玥稽的皇上和太子呀！另请高明吧！”墨顷推辞。
　　“姑娘误会老奴的意思了，老奴只是见姑娘武艺确实非同一般，只求关键时候救殿下一命。”
　　墨顷沉思，看来这不去探点儿情况不行啊，人家请的诚恳啊！“既然吉安说的这么诚恳，墨顷也算是和殿下相交一场，救人也是应该的，墨顷自当尽力而为。”
　　“可是，墨顷如何去呢？怕是去不了吧？”墨顷觉得还是找个正当的理由去比较好，毕竟他国的事情，插手的太明显也不合适。
　　“姑娘，这个大可放心，殿下说了，太子一定会带青柠姑娘去的，到时候姑娘可以此为由，如此可好？”
　　“也好……”青柠要去？墨顷灵光一闪，看来沈琮真是计中有计。
　　“陆姑娘，老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陆姑娘不要告诉殿下老奴为此找过陆姑娘。”
　　“这个好说！吉安放心！”墨顷这次很是爽快。
　　吉安听了悬着的心终于能安一些了，陆墨顷，不是吉安害你，殿下既然说了青柠可安，那不如你也如沈琮所想，给殿下做个双保险吧，没有你，殿下也朕正好和阮公子安隐于世。

　　吉安一番苦口婆心，已是达到了目的，便又回到外殿，此时正看皇上举杯提议再为晋王夫人最后的大寿，再饮一杯。
　　身旁跟着的太监还不时地劝着沈琮少喝一些，只是看沈琮的面色似乎不太成功。
　　“翎奚！翎奚呢？”皇上大叫。
　　“皇上，翎奚在此。”
　　“朕最近要派苍琦去晔城好好重振一下我玥稽国国威，你可愿意去陪太子同去啊？”沈琮面色绯红，举手投足间有些恍惚。
　　“回皇上，翎奚无能，只能尽翎奚所能之事。”
　　“好！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放心了！你们喝吧！夫人啊！沈琮今天就送你到这儿啦！”皇上也不知道是冲着哪里高呼，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着，砰——！只见沈琮被门槛一拦，摔在地上。
　　众人惊愕，同时呆住，当今皇上酒后失态，还真的没人敢去扶，只有跟着皇上太监，一个个颠颠儿的跑过去，将沈琮扶起来，一边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向厉王沈翎奚道别，一边赶紧扶着皇上往厉王府外走。
　　西更道上，正有一辆马车停着，太监们将皇上一点点的扶进马车里，自己坐在车厢外。
　　马车里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皇上的酒醉确实是情真意切，臣实在是佩服！”
　　“唉——，其实只要朕付出的这些能换来一个太平天下就值得了。”
　　“臣斗胆，陛下对厉王其实是爱恨交织吧？不然当时也不会救他出来。”
　　“是呀，翎奚要比苍琦更适合这个位置，可偏偏没命做朕的儿子。既然苍琦了太子，那朕就要给苍琦一个太平天下，玥稽不能乱啊！”
　　听的出说话人，心绪有些惆怅，只是最终还是只留了马蹄声，还在西更道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