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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休夸此地分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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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如晦拿到字条看了一眼,冷笑几声,又问来人:“他可说了什么?”
那人答道:“什么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如晦自语道:“还剩两日,足够了。”又道:“备车,去平康。”
天色渐暗,长安城蒙蔽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分外壮观,平康坊中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其中一人穿着普通,但却难掩身上的气度,细看去,正是名动京城的楚大人。另一人一身玄色衣衫,气宇轩昂,身材高大,但却背面负手而立,看不清面貌。
只听楚衡说道:“他要的是东西,若他得了东西,哪还会留下琳儿的命在?”那人也不回头,问道:“你要什么?”楚衡咬咬牙,沉声道:“人和物,一个都不能少。”
那人似是笑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了一个女子,值得么?”
楚衡点点头道:“我说值得便是值得,你帮我还是帮他?”
那人叹道:“恕我不能够,这事究竟与我无关。”
楚衡道:“如此甚妙,那我也问你一句,你可有五年未见过一面的孩儿?”那人身子动了动,楚衡狠狠心,终是说了出来:“你可知道你最爱的人把你当做仇敌,你却不能辩解半分的苦楚?”
那人叹道:“但是你可以忘记。”
楚衡苦笑道:“忘记?我又何尝不想忘记,可我又怎么能够忘记!我不敢忘记,我怕忘了一分就记不起十分,我怕又回到以前,做那个无血无肉的我。”
那人道:“你可以去找她。”
楚衡低声道:“我不敢。”
那人大笑道:“楚大人居然也有怕的东西,今日算是见识了。”他又道:“再过两年,我与恩公所定时间就到了,那时候不管这天下如何,都与我无关。楚大人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干旁人分毫。”
楚衡拱手道:“公子高义,在下先谢过了。若是他求你相助,只愿公子一样对待。”
那人摆手道:“不消吩咐。”
气氛尴尬,楚衡不便久留,只得告辞。平康坊内声色靡乱,竟无人认出这位名震京城的楚大人。
却说林夫人一行人十月初一日启程,行了三日,恰到了郑州,此处商贾往来,比东都洛阳更是一番景象。林夫人坐在车里,说道:“今日天晚了,且安顿下来,在这里休息几日再走。”小墨应了,自去吩咐不提。
原来林夫人一行共有两辆马车,林夫人一辆,小墨二姐儿和两名宫人一辆,两个小宦官驾车,小墨等又轮流服侍林夫人。宫中的两名侍卫同张庭玉三人骑马护卫不提。
小墨出了马车,对旁边骑马的侍卫周武道:“周大哥,夫人说先找了住处安顿下,休息几日再走。”
周武答应了,拍马先去安排房舍不提。另一个侍卫名唤王栋的却也凑上来笑道:“小墨姑娘辛苦了几日,可该好好休息一下。”小墨因林夫人在车内,只说了一句:“我们只是侍奉夫人,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就合了帘子。
王栋碰了一鼻子灰,无可奈何,只好勒慢了马同另一车上驾车的小宦官搭话去了。
二人才说了没几句,就听后面有人喊叫着追了上来,心中警觉,同张太守使个眼色,暗暗的握住刀柄,自己停下来断后。那人快马追了上来,翻身下马,道:“小的名叫吉祥,因我家夫人怕大人路上无人服侍,特派了小的前来。”又呈上一封书信。
王栋这才放下心来,同吉祥上马追赶林夫人一行。
张太守接过信看了,微微蹙眉,问道:“夫人可还说了什么?”
吉祥忙答道:“夫人派小的来服侍大人,夫人还说她虽不能来,心意却是有的,只盼大人替她说上两句。”
张太守点点头,却又到林夫人车前,才要说话,林夫人在车内却已听得明白,便让小墨出去说道:“夫人说这是大人的家事,大人自可做主。还说大人一路劳累,若有人服侍再好不过。”
张太守应了,对吉祥道:“既如此,你便同他们一起罢。”
一行人又行了没多少路途,早到了周武安排好的住处,却是一家客栈,共有五间客房,分配过来,林夫人一间,小墨等四人一间,两个小宦官同吉祥一间,张太守独自一间,王栋、周武轮流值夜共用一间。众人既累且乏,收拾好房屋,已是日落时分,又在店内吃过了晚饭,吩咐店家烧热水沐浴了自去安歇不提。
次日一早,众人起来,吃过了饭,便出门玩耍。虽然是早上,却见街道上小贩极多,道旁店铺林立,张太守叹道:“我只道除了长安,洛阳已是繁华,没想到郑州竟也有如此的繁华,倒是我治理的不如人了。”
林夫人笑道:“这可是你自暴自弃了,郑州地势平坦,四通八达,本就是商贾交行的好地方,洛阳倒是没有这些好处,却也被你治理的难分伯仲,岂是你治理得不如人?”
张太守笑道:“欲令智昏,只想着比较,却没想到这一层。”二人相视一笑,掩过此话。
小墨和小荷年纪相近,甚是谈的来,两人一路上叽叽呱呱说笑个不停。原来这个小荷就是二姐儿,林夫人买下她后,另取了一个名字,唤作小荷。
小墨的年纪同小荷一样,都是十四岁大小,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听见出来玩,哪有不喜欢的理。一路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只是不愿错过了一样,两个宫女不住握着嘴偷笑,只道是没见过场面。
一时日头到了正中,已是吃中饭的时候,一行人便进了一家酒楼,要来几个菜色。却听旁边有人说道:“你说公主要去山东,可会路过郑州?”
有人道:“怎么不会,听说公主这个月初一就走了,只怕现在早都过了咱郑州城了。”
一人道:“听从洛阳来的商人说找到了什么梦昆公主我还似信不信的,究竟和咱们没啥关系,当个风吹过去就完了。谁知就为着这个事,朝廷说减税一年,可不是个好事?咱倒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公主给找着了,再免上几年税才好呢!”
众人大笑起来,一人道:“可不是呢,我三大姑的七娘舅前些天犯了点子事给抓了,正想着不好呢,恐怕要给关上几年的,可巧就出了这档子事,皇上大赦,连牢底子都没挨就出来了,可不是是个好事。”
众人皆拊掌道:“好事,确实是个好事。”
林夫人一行听着这话,却都笑笑,吃过饭依旧出去闲逛。
只听周武道:“小墨姑娘今天可就没停过笑,搞得我心里也怪好笑的。”
王栋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墨姑娘开心了你就不开心不成?”
周武口拙,忙反驳道:“我哪里敢有这意思,只是平常见惯了的东西听她说了来就像了不得的好东西,平常说惯的话听她说了格外好笑罢了。”
谁知王栋不依不饶,叫住小墨道:“小墨姑娘快来评评理,周武说你好笑,我替你说上几句倒得了不是。”
小墨正同小荷玩笑,听了这话道:“谁让你们背地里嚼我的舌根来,吉祥你只该替我一人打他们一掌。”
吉祥忙道:“这我可不敢,他们两个好功夫,莫说我去打他们,只怕走近了些还被误伤呢。要打你自己去打,可别扯上我,到时候我挨了打可没人给我擦伤药膏子。”
小墨笑道:“瞧你说的,打就打,我还怕他们不成。”说着便上前各打了二人一拳。二人并不还手,挨了打只在那憨笑。
小墨跺脚道:“看你们两个还敢不敢背地里嚼我的舌根。”谁知他二人笑道:“小墨姑娘这一拳打得甚是,就冲着这一拳,我们也少不得要多说些。”二人说完,少不得又挨了几个拳头。
他二人一边躲一边笑道:“姑娘打得是,我可再不敢乱嚼姑娘的舌头了。”
众人看他三人打架,一边笑一边道:“他俩这么说该是晓得错了,还是少打两拳罢。”
他两笑道:“可是呢,若是现在被打坏了,晚上没了值夜的人,还不是要烦劳姑娘。我们已是知道错了,姑娘还是饶了我们吧。”
小墨笑着打了几下道:“我岂是因为你嚼我的舌根才打你么,只是怕你嚼惯了我的,再嚼起夫人来,才不得不先打了防着。”
林夫人笑道:“我可没像你那么没心没肺的乱笑,他们嚼我作甚?快放开他们两个,若是打坏了,就叫你去服侍他们。”
小墨忙放了手道:“夫人说的是,谅他两也没胆子嚼夫人的舌根。”他二人摸着伤处笑着称是。
一行人转了半日,天色渐晚,依旧去了客栈。吃了晚饭,林夫人兴致却好,拿了书与张庭玉谈论。小荷小墨等人猜枚做耍,两个小宦官名唤小桂子、小禄子的同吉祥在一处闲话。
王栋和周武四下查看过了,并无危险,也就没了事,在旁边看小荷她们玩耍。
就听王栋道:“小墨姑娘,你今儿可是打坏了我,晚上是值不了夜了,你说可该怎么办呢。”
小墨奇道:“吉祥才说打你们不到,我就能打坏你们不成?”
吉祥笑道:“我是打不到他们,可换了姑娘你就可以了。”
周武也道:“可是呢,听夫人才说打坏我们的话叫你来服侍我们,现下你可是打坏了我们,难道不该给我们奉个茶什么的么?”
王栋附和道:“就说么,指不定哄得我们高兴伤也能好了。”说得众人都笑了。
小墨腆了脸,不好意思起来。只听房内林夫人唤茶,忙沏了茶进去。众人又说笑一回,一时天晚,林夫人安歇了,各人也自去歇息不提。
第二日,林夫人吩咐准备了成礼,与张太守和周武王栋二人一起去太守府拜访。
郑州太守姓王名陌,时年五十岁有余,但却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林夫人同张太守暗叹了,不免就说些官面上的话来。
原来王太守早就听说公主要去山东,已是等了多日,今日突然来了,倒也不甚惊忙,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