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爱》程九

36、第36章

　　颜正昊把车停下了。看了看今天到现在都默不做声的方凝茜。打开车门，走下了车，牵着方凝茜从车里出来。
　　是公园。走过通向江边的斜坡上，来到江边，望着奔流的江水站在那里。
　　“这里很不错吧。”
　　“……很漂亮。”方凝茜回答着，有些茫然若失的。今天突然接到颜正昊的电话，说是想要和自己谈一谈。虽然不知道他想谈什么，但从他说话的语气方凝茜听得出颜正昊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她太过熟悉他了。
　　看着眼前着夕阳照耀下金灿灿的江水。眼里看着反射的波光碎碎的。因为他的话，方凝茜胸口泛着酸。
　　侧头看了看方凝茜一眼，颜正昊转过头看着前方“ 这个江边知道我的秘密,我常来。觉得委屈，愤怒，疲惫的时候我都会来到这。”
　　“水是很神奇的东西。只要面朝它大喊出声。所有的情绪好像滚滚的都随着卷走了。会让人很舒服。”
　　“啊——”颜正昊突然用双手围着嘴巴，大声的叫的了一声。
　　“就像这样。”颜正昊对着方凝茜露出难得灿烂的笑容。
　　方凝茜侧头看着颜正昊。
　　“茜，我们一起大声喊吧。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在这一次通通的抛弃掉。”
　　“好，开始了。要跟着我喊。”
　　“啊——”颜正昊向着滚滚奔流的江水大叫一声。轻轻用胳膊推了推愣在一旁的方凝茜。
　　看了看和平时不太一样的颜正昊。方凝茜深深吸了口气，用双手围在嘴旁，跟着大喊了起来。用劲自己的所有的力气发泄倾吐着此刻心中的疼痛与悲哀。
　　颜正昊在一旁深深看着闭着双眼，大声喊叫的方凝茜。
　　“以后——”颜正昊继续大声喊着。
　　“以后——”方凝茜跟着喊着。
　　“你要——过的幸福！”
　　“……”方凝茜没出声，愣了，回头看着颜正昊的笑脸。
　　颜正昊笑了“绝...绝对...要过的幸福...”意识到了颜正昊的用意，方凝茜被心中瞬间涌出的情绪狠狠的哽住了喉咙！声音都碎了。
　　“我们约定了……”颜正昊弯起嘴角笑了。“以前我们第一约定，哥哥没做到。所以第二个约定，我们一定要遵守。”看着方凝茜说道，声音很温柔但很坚定。
　　“凝茜……去吧……去你想去的人身边…去真正能够给你幸福的人身边……” 微笑过后，颜正昊表情终于有点难过。
　　看着颜正昊，方凝茜的眼眶湿了。没有说话，抿了抿唇，转头看着奔腾的江水。
　　“不……”方凝茜缓缓的说去这个字“我不能离开，不……”
　　“我放不开他的手……那个难受时还会微笑着，明明想哭却大声笑的男人。痛的都快要死掉了，还是什么都忍着的家伙……我放不开。那个是对我来说同妈妈一样重要的人……我要看着他幸福的活着，幸福的笑着……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听了方凝茜的话，颜正昊的眼眶红了。伸手拥住了方凝茜“凝茜，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活的很辛苦。是啊……很疲倦，感觉快要虚脱了,真的。”
　　“但是这些年来让我难过的不是别的而是……总是让你痛苦，总是在伤你。眼睁睁看着可怜的你伤痕累累。”
　　“可是现在...有人可以保护你了……”颜正昊用下颚抵住方凝茜的额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眼泪。
　　颜正昊也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了方凝茜。
　　两个人就这样拥着，紧紧的拥着。像江边相依的衫树般，一动不动……
　　这次，真的结束了……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开着车，颜正昊看着前方。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紧紧抿着双唇。
　　可是车窗变的模糊起来。仰起头，让泪水流回去。
　　深深喘一口气。继续开着车……
　　我不要你顾虑我的难过，也不要你体谅我的悲哀，更不要你对我觉得亏欠。
　　所以，你走吧……
　　凝茜啊，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听到你说出这句话。没有抱歉的离别是只有曾经相爱过的人，才能拥有的特权。我这样就够了。
　　爱过，这样就够了……
　　哥哥……终究也只能是哥哥。
　　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
　　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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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方凝茜揉了揉了模糊的双眼,转身面对滔滔奔流的江水。
　　但他的眼睛看到的却是历尽了十几年的岁月。清晰浮现出来的那一幕幕依旧刻在心头。

　　那个瞬间带她离开冰冷世界的笑容 ...
　　那个为她抹去眼角泪水的手掌...
　　那个让她第一次有安全感厚实宽宽的肩背...
　　那个让她第一次出现想和一个人相守永远的念头...

　　一切是那么的美,那些灰白的记忆突然一下子都鲜亮了起来。方凝茜噙着微笑,泪却淌了满脸。
　　你现在有多痛，我知道，都知道...谢谢你，谢谢你……
　　方凝茜痛哭了出来。肩膀剧烈的抖动着，瘪紧双唇，哭泣着...
　　尽管不停地掉头擦掉涌上来的泪水，热泪还是立刻又打湿了她的脸。
　　颜正昊的疼痛和心伤化做了方凝茜悲伤的眼泪。
　　夕阳已经西下，天空变成深深的灰蓝色，天渐渐暗了。冷冷的北风吹散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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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坐在街口的路边，身边两个空空的烧酒瓶。怎么还清醒着？想醉也醉不了，妈的。为什么这么窝囊。
　　颜正昊把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这玻璃碎裂的声音听着很舒服。于是举起另一个用力的摔在地上。
　　“啪——”又一声碎裂的声音。
　　看着前方地面上那一滩碎玻璃渣，颜正昊嘴角浮出满意的笑容。
　　前方突然那一滩玻璃消失了。颜正昊看着前方揪起了眉。
　　“起来。”一声沉沉的男声在自己上方响起。
　　颜正昊抬起了头“是你?”
　　没有回应。
　　颜正昊只看到伸向自己面前的一双手。他没有拉那手。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双手许久。
　　吴中泽低着头微微锁眉不解的看着颜正昊。
　　突的颜正昊伸手挥去了那双手。
　　“如果现在撑不住……那每次辛苦的时候都会撑不住的……还是算了！”他自己撑着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从站在人身边走过。
　　吴中泽回过头看着这样的颜正昊，走了过去，一把拉过颜正昊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上。双臂一个用力，背起了颜正昊。
　　“我自己能走……我自己行……”颜正昊倔强的说着，想下来。
　　“别动了。”吴中泽背着颜正昊向前走去。微微的喘着气，被初冬的寒冷染微白，在空中散去。
　　靠在吴中泽的背上,就这样被背着。这种感觉对于他好陌生。这突然让自己的挫败感不能自抑。
　　自己失恋喝醉了酒，还要轻敌来背……
　　心里很复杂.又酸又堵……
　　呵——
　　“对不起……”突然颜正昊听到了耳边传来一句话。
　　颜正昊，你还真的是醉的不轻啊。抬起了头，离开了那幅背。看着天空流云，让初冬的冷风吹到滚烫的脸上。
　　这样子，就清醒多了。
　　看到这里，吴中泽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仿佛挖了被人的心肝！

　　有想得到的欲望，就有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个道理从小时候就深刻的懂了。一个面包的代价是父亲的生命。一张支票的代价是自由。
　　而现在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还是算了。
　　不用再说谁欠谁的，像这样就行了……
　　侧头看了一眼颜正昊，颜正昊挣开了眼睛，默默的看了吴正昊一眼，然后再次闭上了双眼“你……要让她幸福……”
　　吴中泽停下了脚步。感觉到勃颈处的湿润
　　夜的黑暗悄悄掩盖了眼角淌下的那一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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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正昊睁开了双眼，脑子一片混沌，痛的厉害。下了床走出房门外。
　　“哥哥，醒了。”颜若难得回娘家一趟，却听说了些事。看着颜正昊下了楼，她不敢多问。
　　其实事情发正常这样，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可如今，她却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如今，她也懂得了爱情……
　　颜正昊点点头，伸手接过佣人递过的温牛奶，喝了一大口。
　　颜若了颜正昊一眼，低头吃着早餐。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哥哥和母亲的冲突，方凝茜与吴中泽的事，闹得全家沸沸扬扬，可是到现在颜正昊都像没事人一样。脸上有笑容，也没有喝过闷酒，也没有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只有一个变了。方凝茜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而哥哥好像完全忘了她一样，没有再提过一个字。
　　可是昨天哥竟然醉的被人送了回来。
　　颜正昊走到餐桌坐了下来用餐。突然放下刀叉，问道：“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站在一旁的管家补充道：“一个先生送你回来的。我询问他的姓名，可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颜正昊听后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没说什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水。继续吃着早餐。
　　颜若不再说话……

　　* * *

　　脱下了橡胶手套。摘下口罩，吴中泽走出了急救室，累的呼了一口气。昨晚到凌晨才睡下让吴中泽不免感到疲惫。转身向着走廊暖饮机走去，想来一杯咖啡提提神。
　　刚转到走廊口便看到一个身影。
　　颜若一身漂亮的白色衣装，目不转睛的看着暖饮机。不时无聊的摇晃的身体，看来是在等谁。
　　“中泽哥。”颜若看到吴中泽笑着打招呼道。
　　“等什么呢？”吴中泽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句，没有什么表情。
　　“你……”颜若回答道，脸上带着笑容。
　　吴中泽看着颜若笑着的眸子，脑中突的浮现出那双落寞的眼睛。清澈的眼神散着一股寒意，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堵着自己。心里竟对的笑容感到排斥。没有再看着颜若，吴中泽移开目光。水没有开。他看着暖饮机，默默的等着。
　　颜若也没说话，吴中泽也冷这脸。
　　两个人都沉默着。
　　突然吴中泽缓缓的开口问了一句话“我在办公室还有些报告……”
　　颜若侧过头看着吴中泽。暖饮机上的指示灯亮了，吴中泽伸手点了点咖啡。
　　“你最近应该过的很不错吧。”颜若站在那，没有动。
　　“是啊。是应该好好过。先走了。”吴中泽拿起了咖啡看了一眼在一旁的颜若。转身离去了。
　　“我在天台等你！”颜若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回到办公室里，吴中泽拿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喝了一口。
　　回想着颜若讽刺。虽然知道颜若没什么错，看着这样的颜若，想起颜正昊的悲伤，浮现方凝茜笑容，他竟有一丝悔愧，那种情绪难以形容。
　　“第一次见面她穿的衣服……妈妈的忌日趴在我背上哭鼻子……第一次说喜欢我……我回来她在楼梯口默默看着我的样子。记得……我都记得……十几年的记忆，怎么才能忘记……”
　　醉倒的颜正昊侧靠着自己身上断断续续说的话。
　　清晰地浮现在耳边……手机响起。
　　“喂。”吴中泽接起了电话。
　　“表少爷，晚上八点我过来接您……”陆家的手下恭谨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吴中泽一个人来到了医院的天台。呼吸着不带有的消毒药水味道的空气。傍晚十分，初冬淡淡的夕阳。让有看的温暖却不刺眼。
　　站了很久。转身正想离去，头一回。看见了天台那头栏杆边上的人影。定神一看果然是颜若。颜若扶着栏杆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定定的。一动不动。
　　“你终于来了”颜若突然侧头看着吴中泽，她早就看到他了。
　　“什么事？”吴中泽停下脚步，有些吃惊颜若竟然知道的他的存在。声音平平的回到。
　　“我很讨厌你……”颜若的声音的淡淡的“你也和讨厌我吧……”
　　“没有。”简洁的回答，并没有多大反应……能影响吴中泽的心的人很少。除了死去的父母，也只有方凝茜了。
　　“你们爱情，我不理解……”没有看吴中泽，颜若趴在栏杆上，看着淡红色的天空，声音散散的。
　　吴中泽回头看着颜若“没有什么理解不理解的。”
　　“不，我需要理解，其实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与立场去干涉别人。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可是，那个女人是……我的姐姐……我最珍贵最看重的的姐姐……即使是在恨她的时候，讨厌她的时候，她依旧是我最珍贵的姐姐……受了那么多苦，有那么多辛酸，所以，她必须要得到幸福……我不知道……可我有种感觉，姐姐和你……” 颜若有些激动。却不再说下去了。
　　“如果没其它什么事，我要进去了。”许久之后，吴中泽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向门口。
　　“你要让她幸福……”颜若追上几步，却依旧在吴中泽身后“我的姐姐，拜托你了……”
　　吴中泽顿了顿，离开了天台。
　　颜若用嘴深深呼了一口气，可以看见那白色的薄雾。看着白色水气慢慢的消失。她看着天空。
　　尚久……
　　颜若突然缓缓的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可以给姐姐幸福的，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