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道门重地 岂容尔等猖狂 ...
-
人牙子想得明白,这一车的姑娘小子不是飘香院一家青楼收得了的,若送到临县,势必要多花一些钱,反倒是送到当地别的去处来的划算。飘香院的龟公和这牙子是老相识,平时没少了一起做些恶事,今一见这货带着一辆马车来了,必然是有买卖进门,飘香院的妈妈可没少给自己钱置办新鲜货,这一来一往,中间的利润可不是个小数,于是眉开眼笑。
于是噔噔几步就走到门房旁边,装腔作势道:“你这混人,贵客上门还不赶紧迎进来,好生伺候!”
那门房也倒霉,平白挨骂不说,关键是心里窝火,心中暗骂,这孙子真TM会装腔作势,不过是个龟公而已,当自己什么玩意。但表面上又不好计较,赶紧把人牙子迎进后门。
“伍爷,我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人牙子眉开眼笑地走进来,“今可不少好玩意。”
指了指后边的马车,龟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抬腿出门,走到马车前,一撩帘,喝了声好,里面包括何葙在内,丫头小子七八个,虽然各个垂头丧气,可耐不住样子好,说不定里面以后就能出个花魁、玉首什么的。
“牙行您可费心了,不过这货虽好,飘香院到底是小门小户,可受不了这么多的孩子。”牙行一般这类的人牙子,但龟公为了讨他欢心,便时常如此称呼,就像我们现在都叫“王总”、“张总”、“李总”什么的,你要是非叫“张副总”,等白眼吧。
牙子心里早就有了计较,所以也不强求,便说:“强求的不是买卖,那您自个挑吧,我可把好的都给您带来了,别人都得排您后边。”
龟公听了虽不计较话里真假,却也心中自得。
青葙听了他们的话,心中苦涩,没想到自己刚出了家门就要被卖到这样的地方,不过听了他们的话,似乎不打算全要,只要不做婊子,哪里不比这里强!
青葙心中泛起狠劲,若被留下,她觉得不如一死。其他几个孩子也听了,都怯怯地往后躲,青葙也没理会,反而梗着脖子,一脸凶狠地看着那两人。
龟公一抬眼就看见青葙,说实话,青葙长相并不是这些孩子里最好的,加上她一脸决绝,龟公见惯了这样的,一个弄不好,不是往外逃就是自尽了,搞得血本无归不说,还要被妈妈骂,还得出钱给她安葬,实在是亏本买卖,再看看其他几个孩子,他心里便有了计较。
“好嘞,就这个、这个和这个。”龟公抬手一指,选了一个最漂亮的小姑娘,一个少大点一脸惊恐的姑娘,和一个漂亮的少年。
人牙子见了,心中不乐,心说我带来七个,你才要三个,那我多亏啊。
“伍爷,您这样可叫我为难了,我特地把最好的孩子给你带来您却才要这几个,这可为难我了。”人牙子说道,“不如再要一个吧,我瞧这个长得好,多精神。”
龟公见人牙子指了指何葙,心中暗骂,脸上却苦笑:“牙行瞧您说的,这斗鸡更精神,可也进不了我们这地啊,这孩子我可要不了,要不这样吧,我再要个丫头,就那个吧。”
随便指了个小丫头,他说什么也不要何葙了。人牙子也知道这个刺头估计是送不出去了,一带出来就知道,这丫头走的时候哭得最凶,还会咬人踢人,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提两人议价,闲话少叙,人牙子一圈下来,就剩下何葙一个,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其实之前一个大户人家都已将看上何葙做丫头了,可他怕何葙里面犯错连累自己,于是干脆说她不合适。何葙听了既松了口气,又觉得遗憾,谁知道之后还往哪送呢?
“丫头,我给你找了个好地,去了包你满意。”人牙子坐在马车上,笑得很邪恶,可惜何葙却没看到。
马车一停,何葙从帘子缝隙里向外看去,居然是一座道观,心说,自己女孩怎么往这里送啊,心里不免打起了鼓,那牙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姑娘下来吧,难道还等我请你不成。”人牙子微讽道。
两人下了车,人牙子和道观门前的一个小道童打了声招呼,那小道童年纪看上去比何葙大些,长得唇红齿白的,何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似乎,很……艳丽?感觉就像以前看到隔壁李氏刚过门时的样子一样……
“施主里面请。”小道童将二人让到里面,这道观并不大,进门过院子就是正殿,里面供奉这三清,而道士们一般都住在两侧的偏殿里。
何葙毕竟年纪小,对于神鬼一说有着天生的敬畏,眼神就不如刚才凶悍了,她心里琢磨,可能是这里要烧火做饭的丫头。
“无量天尊,贫道有礼了。”到了偏殿,就见一白面道人,那道人见了牙子打了个稽首,何葙见他面目慈善,偷偷松了一口气。
“道长有礼,某听说观中缺少人手,今天特地带这孩子来看看,这孩子家中贫苦,她母亲拖我出来帮她找个活,您也知道,这世道不容易,我这是能帮就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怪那龟公叫他牙行,天生的商人料子,可惜是缺了八辈子德的奸商。
白面道人将他让到座位上:“不错,施主一向心善,贫道自然愿意留下这孩子,孩子过来,给贫道看看。”
何葙有些犹豫,但看到那道人慈爱的眼神,便慢慢走了过:“道长有礼了。”
“呵呵,是个懂礼的好孩子,那你就留下吧。”道长摸了摸何葙的头,然后对牙子说,“施主一路辛苦,不如到后面休息一下,我也好吩咐徒弟为施主布些斋饭,望施主不要嫌弃。”
那牙子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道长说哪的话,咱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突然他看了看何葙,然后微微一笑:“我也就不打扰了,道长您忙。”
那道长点点头,然后招呼过一个小道童,耳边吩咐了几句,然后摆手让道童送牙子离开。
何葙不知为何,明明恨死了那牙子,见他此刻走了,心中又有些害怕,想上前,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转过头:“道长……我不是自愿的,是那牙子……”
道长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茶,淡淡道:“自愿也好,不自愿也罢,命中缘分罢了,你要乖乖听话,道门重地,不容放肆。”
何葙心中一颤,她突然觉得那道人并非如自己想象的一样,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就见两个壮硕的道士走了进来,扯着她的肩膀就往外拉,任她如何挣扎,那两人都像感觉不到似的,这一刻,她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等她被推进一间黑屋子里,她终于明白,自己这是出了龙潭又进了虎穴,那牙子和龟公虽然不是好人,但都坏在了外面,而这道长深藏不露,表面仁义道德,内里不定是什么东西。她回忆起以前村子里老猎人说的话:“山中狗熊凶猛,却不敌人心险恶。”她总想,人在险恶,总不会吃人吧,现在她不敢那么肯定了,起码熊瞎子在你装死的时候就会走开,这些恶人可不会。
周围没有一点光,这里似乎是个地窖什么的,什么也看不到,何葙有心到处摸摸,可是又怕周围有什么东西,她总觉得这里似乎还有其他呼吸的声音。地窖里阴冷阴冷的,她想起以前家中那床被,虽然不华丽也不柔软,但冬天的时候,躺在里面却非常温暖安全。
哎,她忍不住埋怨自己,想这些干什么呢,爹走了,娘都不要自己了,那个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如今自己只能在这危险的地方忍受寒冷。她又想起了那个在山里的夜晚,她觉得开始羡慕那时候的自己,因为那个她知道,只要等到天亮,就能回家。而现在,这个地窖又怎么会有天亮的时候呢?
“谁在那?”一个嘶哑的声音想起,“你是要放我出去的吗?”
那声音明显是个孩子,但十分虚弱嘶哑,仿佛病了许久的人,何葙身体抖了抖,不会是那种东西吧,人家都说那种东西最喜欢这种阴寒的地方。
“你是谁?说说话好吗?”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何葙咬咬牙:“你别过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声音停了一会有响起来:“你别怕,我是人,我应该还是个人,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让我过去行吗?我好久都没有人说话了,你跟我说说话行吗?”
何葙并没有放下警惕,而是轻轻走开,她感觉到那个声音奔着她过来。
“你别过来,你就在那说话。”何葙咬牙说道。
“呵呵,你怕什么,看来你也是被送到这的,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都是同命相连的可怜人而已。”那人自嘲道,“你来了真好,你别怪我这么说,可是,你来了真好,我到这里都好久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了?这又没有白天黑夜的。你来的时候那些人说我了吗?我服了还不行,他们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你也别太倔强了,他们的手段太厉害了,你熬不住的,反正都要屈服的,何必遭罪呢……”
何葙觉得那人与其说是跟她说话,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感觉就像村里的傻子一样,她心中暗暗叫苦,这道观究竟是很么地方,怎么又这么多古怪的事。
“我叫何葙,今天是八月初九,再隔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什么时候到这的?你叫什么,哪的人?”
“何葙!你是何葙!”那人突然扑了过来,把何葙吓得连连后退,却还是被那人捉到了手,“我是何叶啊!村东头的何叶!”
何葙听了傻了,何叶?她不是进城嫁人了吗?怎么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