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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四章 柔声倾诉 ...

  •   狱寺很积极地说要明天到泽田家接他,泽田无言地拒绝了,问清楚地址,约好午后上门拜访。
      出门之前里包恩嘲笑:“需要我陪你壮胆吗?”
      泽田没回答,对象是狱寺的话,他有点想要,但是找里包恩只会起到反效果。
      到达目的地,拎着路上买的生果子,泽田站在豪华的超级公寓下,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昨天记下的地址,是这里没错吧,明知道自己记性靠不住应该写下来的。
      迟疑半天后泽田还是上了楼,在对应的门牌号前按下门铃,像是有人守在门后一样,门铃一响,门就被打开了,熟悉的声音:“十代目!”不熟悉的面貌,站在玄关的狱寺穿了一身黑西装,领带皮鞋一应俱全。
      泽田倒吸一口凉气,不至于这么郑重吧!
      狱寺这身西装和这个场所倒是很相配,丝毫不违和,他那相貌更显得超出年龄的英俊挺拔,但狱寺连上学都不愿意好好穿校服,常服昨天还在穿牛仔裤花衬衫,这种装扮的狱寺配上熟悉的热切表情简直杀伤力倍增,泽田下意识防御性地用礼盒挡在身前,看向狱寺身后的目光如看龙潭虎穴,生怕狱寺以一己之力搞出一个夸张的欢迎仪式来——狱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幸好没有,战战兢兢地迈进屋内,泽田没有看到任何彩带礼花横幅之类的东西才松了口气。
      “失礼了,”狱寺在自己家倒是一副束手束脚的样子,“抱歉没什么能招待十代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接泽田收拾过头,装修豪华的室内里空荡荡的,除了一看就是自带的家具外毫无摆设,以狱寺的性格,也不用指望他会准备待客的茶点,虽然是住在公寓,但肯定也没有拜访过邻居吧。
      狱寺的邻里关系倒不至于要他来操心……想到这儿泽田脑中就有画面了,自己带着狱寺挨个敲开邻居的门补上拜访并且致歉,“我家孩子失礼了”什么的——他不是狱寺的监护人啊!
      泽田被自己的联系弄得脸色把青,跟狱寺往里走之前,把礼盒留在客厅,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
      进卧室看着感觉好多了,单人床和衣柜夹角的地面铺着一张方形地毯,书包被随意扔在墙角,凌乱的床铺和地上乱丢炸/药管显出单身男生的粗疏,敞开的衣柜门里面堆着小山一样的一箱箱炸/药,箱子上面散装的炸/药管顶端放着一个外星人娃娃,衣柜门内侧一边贴着穿衣镜,另一边是领带架,领带架上方贴着日程表和剪报一样的东西,泽田随意一眼,瞥见上面的飞碟。衣柜前立着一个三脚架,上面放着圆形的家用小烤炉,可以想象到狱寺皱着眉笨拙地在这个小炉子上烤年糕和番茄。房间里还有一架钢琴。
      违和感……不,分裂感太强了。
      狱寺一个深更半夜在便利店打工、天天吃福利社的学生,泽田一直以为他的财政状况堪忧,不过能住这么高档的公寓,还买得起钢琴,可见是他想太多。在便利店打工应该没有多少工资,看来打劫是门好生意。
      屋里除了琴凳连张椅子都没有,狱寺请泽田坐在床上,自己坐在钢琴前,侧头说:“请十代目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哪个?泽田在屋里环视一圈,看到狱寺打开琴盖,才意识到狱寺是打算弹琴。
      背对着泽田,狱寺的口吻郑重得过分:“因为我有六年没弹过了,所以水平可能很糟,十代目请见谅。”
      他右手放在琴键上,轻轻提起,然后几根手指依次落下去,跟着加入左手,轻柔的音乐声环绕在房间里。
      听起来很熟悉,啊。
      泽田想到了,《教父》的主题曲……真不愧是狱寺,话说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也有这部电影。
      是很好听的曲子,演奏也很流畅,以泽田的音乐水平只能做出这种程度的评价,这个绝对算不上糟糕吧。
      狱寺弹钢琴的时候表情很平静,眉心仍旧轻轻皱着,但并没有显出狱寺脸上惯常的冷戾,而是有些忧郁寂寥。
      泽田不由自主想,虽然这么想大概显得很自恋,不过特地把他请来弹琴给他听,钢琴一定对狱寺有特殊的意义。
      一曲弹完,狱寺转过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泽田,好像期待他说点什么。
      除了影视背景音乐,泽田听钢琴曲的次数屈指可数,完全说不出什么好坏,没话找话道:“狱寺很小就在弹钢琴了?”
      “有记忆就在弹,”狱寺非常短暂地皱了一下眉,随后手指轻柔地落在琴键上,随意按了两个音,“从意大利带来的钱全都用来买这个了。”
      因为清楚狱寺现在是孤身一人,和他相处的时候泽田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他的财政问题,尽管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又多管闲事了:“全是自己攒的钱吗?会不会很辛苦?”
      狱寺摇头:“不是,在意大利我没打工过,基本上还是靠打劫和抢地盘,那个时候完全不想碰钢琴。”
      狱寺迎着泽田的目光,极为认真:“是十代目,因为遇到十代目,我才重新开始想弹琴的。”
      泽田有点茫然,不是不知道当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茫然,而是在气势汹汹的感情面前本能地选择回避——他似乎不该来的,和狱寺说话一不小心就会太深入他的内心,因为他对泽田毫不设防,主动摊开一切情绪,暴露最柔软的内在。
      泽田出神地想,妈妈替他答应下来,真有先见之明,如果是他自己肯定就拒绝了。
      每当想和狱寺拉开点距离的时候,狱寺就给他来一下暴击,这人真的对人际交往很笨拙吗,怎么看都比他强太多了。
      他很讨厌为别人而活这种事,像狱寺追着他要把生命献给他就很讨厌,川田副社长那样把所有热情都用在为山本欢呼雀跃他也很不理解,如果山本说因为要报答他所以放弃打棒球的梦想加入彭格列,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是当狱寺说因为他重新开始弹钢琴,他真的,非常高兴。

      如果重新获得的生命只是平静无波地度过,那也太浪费了不是吗,为什么会是他呢,凭什么轮到他呢。
      每当他能对身边的人、对这个世界做出一些有益的影响,或者只是激起一丝正面的情绪,他都会感到立身之地扩大的充实满足。
      他确实让山本重燃对自己的信心了吗?他确实让狱寺重拾起幼年的寄托了吗?他确实让妈妈因为有这个儿子感到幸福了吗?
      泽田想起那天京子在他面前笑着,轻易就触到他的心脏,现在立场调转了,他一伸手就可以触到狱寺的心脏,却丝毫不敢动弹。

      “十代目不喜欢这首的话。”泽田迟迟没回答被狱寺误解了,转身弹起一首新曲子。
      这首就活泼多了,比上一首节奏也更快,泽田专注地看着狱寺双手灵动地在琴键上跳跃,据说弹钢琴的人手都很好看,以前没有发现过,确实如此啊,之前随手抓一大把炸/药夹在指间,就该意识到狱寺的手指很长了。
      毫无音乐素养的泽田免不了又开小差,注意力转向地板上散落的炸/药管和衣柜里那一堆,在火药包围之中听音乐,泽田难以挥开心底的讽刺感。虽然理论上来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能够弹钢琴的手去拿炸/药、枪,或者跟人搏斗,还是感觉太浪费了。
      音乐一停,泽田赶紧把目光挪回钢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狱寺君,你没有用琴谱啊?”
      狱寺不屑地皱皱眉:“不到五分钟的曲子还需要看谱吗。”
      就算再短的曲子六年没弹也……好吧,不小心忘记狱寺是个天才了。
      还以为泽田的发问是对这首曲子感兴趣,狱寺介绍:“这是斯卡拉蒂的《小猫的赋格》。”
      泽田猛地抬头:“啊?”
      狱寺被泽田的反应弄得有点惊讶:“十代目听过吗?据说是作曲家以小猫跳到钢琴键踩出的旋律为主题写出的赋格曲。”
      虽然有没听懂的名词,还真是跟猫有关的曲子,泽田呼出一口气:“……我是想说,为什么会想要弹这首曲子给我听。”
      狱寺似乎根本没想过,磕磕绊绊地回答:“因为……这首是意大利名曲,我小时候经常弹?另外一首更经常弹的曲子……不太好,不适合献给十代目。”
      真巧啊,泽田的手机铃声是奈奈替他选的《踩到猫了》,虽然泽田那个是童谣,还是令他觉得,狱寺和奈奈真是心有灵犀。
      和狱寺大眼瞪小眼片刻,泽田忽然笑了:“有没有更轻快一点的,比如《Summer》?”
      与其弹□□电影的主题曲,不如弹点会让人笑的电影的主题曲嘛。
      狱寺愣了愣,露出愧色:“很抱歉,十代目,我没有听过。”
      也是,大概因为狱寺的日语说得太好了,泽田经常忘记他其实是在意大利长大的。
      里包恩刚来的时候他还特地去查过意大利菜谱来着,唔……卡萨塔要用到酒,下次给狱寺做卡诺里吧。
      泽田歪歪头,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和泽田奈奈很像:“那,下周末狱寺君来我家做客吧,我家有这部电影的影碟,我请你看《菊次郎的夏天》,看了之后再弹给我听,可以吗?”
      对乐理知识一窍不通的泽田还以为音乐是和文字差不多的东西,狱寺这种对国文课文看一遍就能背的人,对电影里的曲子也听一遍就可以弹,丝毫不知道自己提出了什么难度的要求。
      狱寺也丝毫没觉得这是来自首领的苛求,精神百倍地回答:“十代目!我一定可以!”

      来做客,光让狱寺弹钢琴挺不像话的,泽田索性和狱寺一起吃了个下午茶。
      点心是现成的,泽田拆了带来的和果子,理所当然地,狱寺家没有茶叶,只是烧了水——泽田虽然有料到,但原本没打算在狱寺家呆这么久,所以没带茶包过来。
      从包装就看出来点心不是泽田做的,狱寺表现得兴趣缺缺,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个,问道:“那个,十代目,彭格列真的寄来给我的生活费了吗?”
      泽田手上下意识一用力,差点把和果子的馅挤出来。
      听了这么好听的钢琴,难得这么好的氛围,就不要提彭格列这种破坏气氛的东西了吧,泽田想着,却明白黑手党背景是狱寺身上无法回避的属性,放下手中的和果子,有点无精打采地说:“彭格列寄来了钱,我认为那是给你的生活费。”
      狱寺皱着眉,倒是没有道谢:“其实不用为我破费,我不缺钱花,也不需要手里有钱。”
      狱寺要不要是一回事,彭格列给不给是一回事。不过,不管怎么想这个说法都太奇怪了,泽田问:“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狱寺回答:“我通常不在身上留现金,每次钱一到手就会马上花掉。”
      泽田对这种生活习惯十分奇怪:“狱寺君既然一个人生活,总要存点积蓄吧。”
      大概想起一些过去的事,狱寺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阴沉:“不花掉难道留着给别人当战利品吗?”
      泽田懂了,记忆里意大利治安不太行。尤其是身为黑手党,狱寺既然闯出了名号,大概没少跟人打架斗殴,对了他还是用炸/药的,钞票是易燃物啊。
      “那么银行……”
      狱寺顿了顿,不太情愿地说:“未成年没有监护人陪同不能开户。”他微微咬了一下牙,对法律上不认可自己能够独立这点很不甘心。
      这条其实各个国家都差不多,泽田还想到另外一点,银行卡也很可能被偷走或者抢走。
      真是险恶的生存环境,泽田对狱寺说的离家之后就没再弹过钢琴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种话题越说越让人不快,泽田索性利落地结束掉,说:“狱寺君,再弹一首你熟悉的曲子吧,什么都行。”
      能够弹钢琴的心情,比能够弹钢琴的才能更加贵重,好不容易在那种环境下存留的珍贵之物,这一次,他会听得更用心的。
      狱寺为话题突兀的转变楞了一下,马上答应,弹了一首相当空灵的曲子,哪怕是泽田这种毫无音乐素养的人都能轻易感受到音乐的优美。
      这一次泽田什么都没想,认真听完了。

      告辞时,狱寺再次提出送泽田回家,泽田还是拒绝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挺想答应,狱寺本来已经很好看了还穿成这样,走在街上回头率一定很高吧,想想那个场景似乎会很有趣,狱寺对众人的目光向来不在乎,到时候以那种目中无人的姿态走在路上还真挺有黑手党的感觉。
      不过再想想,狱寺看起来像黑手党根本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本来就是。
      黑手党这个词,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让泽田的好心情破坏殆尽,不过……
      泽田站在门外,对站在玄关依依不舍的狱寺微笑:
      “你的钢琴,我很喜欢,谢谢你,狱寺君。”

  •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本章对狱寺卧室的所有描述来自《REBORN Colore!》中“狱寺的房间”图。不过狱寺遇见27后重新开始弹钢琴这点是我杜撰的,原图里有瓜,显然是未来篇之后的场景,按原著的意思有可能是狱寺解开关于父母的心结后才重新开始弹琴的。话说原著里除了幼年从来没有狱寺弹钢琴的画面我恨!
    【注二】《Vongola 77》风太的排名天国里,“钱包里没有钱的黑手党排名”狱寺是第二,而排第一的贝尔是因为只用信用卡不用现金才没钱,所以狱寺是家教世界里最穷的黑手党……好想给他点蜡。
    顺带一提,狱寺最敬爱的十代目就排在他后面。
    不过他租住的是高档公寓还有钢琴手机,去27家拜访通常会拎水果零食点心之类的,所以我假定他并不是一贫如洗,而是每次有钱都会立刻花掉。
    【注三】漫画里狱寺小时候弹钢琴是有谱的,动画大概懒得画细节,狱寺三岁弹钢琴就不用谱了,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狱寺弹的第一首曲子是《柔声倾诉》,泽田光知道是《教父》的主题曲,不知道歌词是情歌哈哈哈哈,“我们的爱情誓言会至死不渝”什么的……也算个伏笔吧,章节提要里被攻略的是泽田还是狱寺呢?
    《小猫的赋格》这个名字是别称,作曲家死后才出现的,全名应该是《斯卡拉蒂G小调奏鸣曲K.30》,那个故事是逸闻。
    狱寺小时候另一首更常弹的是《托赛里小夜曲》,又叫《悲叹小夜曲》,主题是爱情悲剧,都是他妈妈教的,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机会写出来,先在这里提一笔。
    上述都是意大利作曲家的作品。
    狱寺弹的最后一首是乔瓦尼?马拉蒂的《Just For You》。
    【注四】卡萨塔(芝士蛋糕)卡诺里(奶酪卷)都是西西里传统甜点。
    【注五】我写了十万多字才写完前8话……靠着对狱寺的爱来写文果然不行,感情进展太快了,当前这个进度在草稿里应该是14话也就是9月新开学,这一章才7月8号,还有快两个月呢,结果太想写狱寺一口气推进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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