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如云凝珏玉》苍翠黎笋

8、第 8 章 凤求凰已殇三

　　第八章：凤求凰已殇三

　　我看着马队缓缓行出断崖，慢慢放下心来，只有那始终不安分的王玉珏几次翻身似要蹿下马来，都被一旁的秋革都强行的摁回下去。
　　年轻男人回头忽的对我冷喝一声，我讨好的报以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懂的，这时候惹毛了他我可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搞不好还得把小命玩丢了，我忍！！
　　年轻男人振臂一呼众人便开始‘班师回朝’，两个小喽啰用绳子将我双手绑了起来围在了众人中央，我一面暗暗庆幸着幸亏没有蒙上双眼一面积极配合的随小喽啰们朝山上行去。
　　众人显然对他们大当家的做法大感不解，时不时会有或大或小的抱怨声响起，身旁一个小麻子粒听着众兄弟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不停的摇头，抬头眺望一眼，终是不明所以的也开始抱怨开来“老大最近是不是着魔了，当土匪还讲什么君子之道，这不是老虎和鸭子谈判吗，好好的一桩买卖，几句话又放人家走了，留下这么个臭小子不当吃不当喝的，有什么用”边说着边朝一旁的我恶狠狠的瞟来几眼，我依旧满是讨好的笑着，尽显卑躬之态。
　　另一个小瘦子也瞥我几眼“半月后就用这小子换五百两银子了，大当家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你我就不要抱怨了，刚刚如果硬抢，怕我们也得不了什么好处，你没看那个和老大交手家伙吗，老大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还有那个年轻的小子，那个持剑的女子，真打起来怕你我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小命没了，还拿什么享受”
　　小麻子粒回想着刚才的情况，不以为然的撇着嘴皮，却也没在继续抱怨，转头一脸打量我道“倘若这小子换不来银子，小爷我就跟老大说把他剁碎了腌肉吃，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应是味道不错”一面说着，一面还用他那沾有几滴血渍的刀尖拨弄着我的下巴。
　　周围众人闻言也开始大声起哄叫嚷“好久没吃腌制人肉了”“腌了吧，腌了吧”此起彼伏的哄笑声配合着刀枪迸发的尖锐响声，顿时听的我毛骨悚然，才知道青姨所言不尽是唬人了，心里顿时胆战心惊，惊惧不已。
　　不禁呜呜哭出声来，身旁众人见我这等胆小模样，更是愈发笑的肆意起来。
　　我抽泣不已，哽咽叫嚷着“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匪人，哪里有吃人肉的道理，况且，况且我还值好几百两银子，怎么不够你们好生吃几顿酒席的了”一顿简短的胆小少爷的哭诉，却被我声泪俱下的断断续续直说了半天，众人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忘乎所以了。
　　“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竟胆小到如此了，哈哈哈哈哈”小麻子粒不可抑制的嘲笑出声，捧腹大笑。
　　我抽了一把流出的鼻涕，继续委屈的哽咽着，边哭边故意找那翘起的破烂树枝走过，身前身后长襟撕拉撕拉扯出破碎声音，周围之人始终沉浸在我胆小的哭诉里笑的得意忘形了，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丝缕的散乱布条。
　　绕过一个小山丘终是到了贼窝，小麻子粒和小瘦子将我像带到一间漆黑石屋跟前，架起我嗨哟嗨哟两声便像伶鸡仔儿似的丢了进去，小麻子粒仍是那一脸的嘲讽笑意道“小少爷您好生休息啊”说着锁上屋门和小瘦子守在了石屋外面。
　　我对他鄙夷一阵，抹掉满脸的鼻涕眼泪，打量起了这漆黑的石屋，除了一张铺着乌黑发黄床单的石床外别无他物，石台上锈迹斑斑的煤油灯芯弱弱的忽闪着。
　　我揉着被勒的酸麻的手腕，在地上找个树枝想把灯芯拨弄亮些，却不想用力过大彻底灭了下去，石屋里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哎，这破地方，连个破灯也要和我对着干，我走到门边，隔着窟窿大的小窗讨好道“借个火吧”小麻子粒不屑的掏出火折子，朝里面扔进来。
　　我又是一阵鄙夷，从地上拾起火折子重新又将煤油灯芯点亮，石室里颤颤悠悠的微弱烛光照耀着我焦急难耐的心。
　　这个秋革，可一定要找到这里啊，我可不想真成了这群土匪的下酒菜。

　　子时已过，山洞里男人们的喝酒吵闹声终于渐渐安静了下去，门口的守卫也换了两波，石窗外潺潺月光倾泻而下，我望着那半面银盘高挂，在石床上度秒如年。
　　“一只牛，两只牛，三只牛...N只牛...”我掰着手指打发着难熬的时间，心底热切期盼秋革同志的从天而降，时间在我细细的喃喃自语中一分一秒煎熬度过，就在我第三次掰着食指准备说起莴苣姑娘的时侯，忽的听到门外一声闷哼，我一个激灵从石床上坐起身来，激动的望向门口，屋门缓缓打开，王玉珏一身黑衣矗立在我的面前。
　　我瞧着眼前熟悉的男孩崇拜之情犹如波涛狂涌，他，他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神下凡，希腊神话里的普罗米修斯，圣经里的上帝，拯救人类的女娲.......
　　女娲，女娲好像是女的！
　　“快走”王玉珏一把拽起满脸崇敬呆滞的我，向外奔去。
　　秋革亦是一身黑衣裹体，沿途几个守夜人都已被他轻松撂倒，见王玉珏已将我救出，向我们打个手势，已然朝洞口奔去。
　　王玉珏单手挽上我腰际一个腾空已奔至石洞门前，就在我们距离山洞口仅几米远的地方，忽然遇到了起夜回来的小麻子粒，我一惊顺势对小麻子粒做了个‘嘘’的手势，小麻子粒先是一愣，旋即大呼出声，秋革已然掷出一团白色粉末，小麻子粒似喝醉酒般晃晃悠悠的便倒了下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时间山洞之人倾泻而出，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年轻男人手持九环砍刀冲出，四下扫过之后顿时凶光毕露，杀意骤起，大喝一声已经和秋革交起手来。
　　王玉珏将我揽护在身后出手已经解决了身边的几人，十几人将王玉珏环环围住，又抽出几个朝我招呼而来，我冷喝一声出招，不给你们使几招，你们真把姑奶奶当花猫了！
　　想当年姑奶奶也是打遍校园无敌手，和燕子大姐称王称霸过的，以为姑奶奶柿子个小好捏是不是！我左勾拳，右勾拳，回身再来个回旋脚，拿出前世学过的两年工夫，拼命撂倒几个身子骨比较弱的。
　　不是我说，这莫寒烟的小身板真是不济，一个个真材实料的老爷们啊招招不留情，我这借体虚凤渐渐体力不支，直接又被两个小喽啰凌空架了起来，眼看着那油黑的拳头距离我脸的距离正在急速缩短，却再是无力反抗。
　　完了，这下要毁容了！我紧闭双眼咬牙等着拳头接触我小脸的‘噗呲’肉响，却没了动静，只听两旁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试探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却是王玉珏那俊秀的小脸在眼前呼来晃去，乌黑青丝随着动作肆意飘荡，浑身笼罩的再不是那痞痞的孩童气息，而是威猛神勇的英雄气概。
　　也许正是这次的山洞之行注定了王玉珏以后那不可逆转的悲惨命运吧，多少年后我想起当时的情景，我都不禁叹息，只是一念之差！
　　我盯着意气风发的王玉珏，一阵呆意。这，这还是我认识的王玉珏吗？只见他已解决掉缠绕我们身旁的一众小喽啰，一把又挟起我向着洞口奔去。
　　年轻男人见我们已奔至洞口，满眼的狠戾狂暴尽显，撇开与秋革的纠缠，大刀挥舞间便已朝我与王玉珏砍来，王玉珏见状，双眼一惊，揽住我的头挟着我在空中险险旋转躲过，刀尖划过我面颊稍上头顶布箍，一时间布箍散碎，三千青丝顿时倾泻而开。
　　王玉珏瞧着怀里披头散发的我满面疑惑“你”“我什么我，小心后面”我大呼。
　　‘锋焰’已出出鞘，转眼间王玉珏已经和男人过了不下百招，只见王玉珏一个回身劈下，‘锋焰’已然对准了男人的死穴。
　　“不要伤人性命”我拿着木棍劈昏一个喽啰，对王玉珏疾呼出声。王玉珏持刀旋转避开男人的攻击，回身一把揽起我又朝山洞奔去。
　　“带莫坤走，这里我来对付”秋革大喝间又和男人扭打作一团。
　　我冷笑一声，掏出小麻子粒先前给的火折子，使出吃奶力气向山洞里猛然抛去，一时间山洞里已是火光四起。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这丫头”只听年轻男人一声悲愤怒喝，我与王玉珏已然身处了山洞之外。
　　王玉珏挟着我一路狂奔，待确定安全后，选在了一处宽阔林间落地。
　　几分狐疑的瞅着我“莫坤你，你是女孩家？！”
　　我瞥他一眼，绕过他径直在一块大石坐下，虽已是深夜，巨石却仍散发着淡淡热意，不知觉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心，长舒口气，从破烂的衣衫上扯下一根布条，重又将发箍了起来。
　　王玉珏始终维持着发问的姿势不动，开始发挥他那‘珏式’笑容喃喃自语“难怪你长的那么清秀，身上还总是香香的，嘴巴那般柔软，原来竟是女孩家”
　　我瞧着一脸痴样的王玉珏，无奈的摇摇头，这青春期的孩子果真是情窦初开，我是女孩又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小虎那样的，我现在倒是真不用担心你能把我怎么样了。
　　“莫坤小兄弟，果然好胆量”冷冷声音自空中传来，霎时一道黑影也立在了我的眼前。
　　“秋革大哥抬举”
　　“这可不是抬举，是实情”秋革饶有所思的瞧着我，口气依旧冰冷。
　　“不要研究我了，我只是一个去异地寻亲的女子，为了自保，才无奈扮作男儿装，没什么恶心更没什么歹意”我淡淡解释，举步走至秋革身旁，几分打趣声调侃“有研究我的时间你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比如，莹姐”
　　秋革似是没想到我把莹姐拿来说事，脸色果然一黑，不再言语。
　　我看着秋革那张堪称‘六月天’的黝黑小脸，抿嘴轻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你这冰块怕也有遇到火源的时候了。
　　“珏儿，快快回去，马队人还在担心呢”秋革几分尴尬的躲过我的目光，朝身后的王玉珏冷呼道。
　　王玉珏闻声顿时收起一脸傻笑，重新走到我跟前挽上了我的腰肢，咦？这小子手指干吗在我腰上一阵乱动？我侧头一瞧，却是满江春潮迎月起啊！这是在吃我豆腐吗？

　　马队众人围着我关切的询问，我上下活动活动胳膊抖抖小腿告诉他们我很是健康。
　　莹姐仍是不放心，直接将我拉进了马车，恐是怕是我伤到了不便言语之处。王玉珏朝我又嘿嘿傻笑几句，很识相的没有跟着钻进马车来，跑到一边和众人分享战斗经验去了。
　　“寒烟真的没事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很好，莹姐”一阵乱窜的学着孙悟空前方探路的样子。
　　莹姐被逗的咯咯笑起来，这才真正的放心，握住我手说道“寒烟却是哪里来的这种勇气，以后可不能这般乱来了”
　　我嘿嘿傻笑几声，诺诺的点点头。
　　莹姐宠溺的拿手绢擦试着我胡花的小脸，然后又从后面包袱里拿出了一套王玉珏的长袍，王玉珏虽只长我一岁，身形却是整整的大上了一套，宽大的袍子套在我身上显得分外滑稽。
　　莹姐掩面而笑“明天到了古凰镇在与你买套新的吧，这样实在是好笑的紧”
　　我呵呵的点头应和，又将那件救了我一命的破烂布衫重新放回包袱。
　　“破成这般已不能在穿了，还收着做什么”莹姐不解的问。
　　我轻轻抚着包裹“这袍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舍不得”想起青姨那满面的慈眉善目，心里不免一阵挂念，不知道青姨过的好不好？
　　“我能进去吗？”王玉珏在车外轻唤。
　　我一阵诧异，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懂礼貌了？莹姐显然也是一愣，旋即却又是满面欣慰，似乎感激这以往的‘小霸王’却忽的就在一夜间长大了！
　　王玉珏探进头来，瞧着我一身的宽袍大袖模样，低头又是咧嘴笑开了。
　　我一脸狐疑的瞅着他，这傻小子，除了笑就不会别的了？
　　只听他低低道“莫坤穿女装肯定甚是漂亮，姑姑拿你的衣服来与她换上便是了，何必套上我的宽大袍子”言罢又是一脸潮红涌起。
　　恩？这小子？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