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如云凝珏玉》苍翠黎笋

7、第 7 章 凤求凰已殇二

　　第七章：凤求凰已殇二

　　正午时分，马队已经行至了半山腰间，前面探路归来的刘大哥满脸汗渍对马上的秋革焦急说道“前面官道上果然塌方了，怕是只有走小路了”
　　“没办法绕过去吗”
　　“前几日大雨，塌方的处埋住的好几个路人现在还没挖出来呢，怕是不能的了”
　　莹姐掀帘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了解情况后大声喊道“前面塌方，马队要自小路穿过，小路历来多强人出没，大家要万分小心，天黑前尽量翻过山去”
　　马队人马齐声应和着，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王玉珏此时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凝重。
　　小路多崎岖，马队走走停停，多沟壑处，众人还要齐力推马车前行，还好这次所运货物不过是些茶品皮革，申时过后马队距官道也不过二里有余了。
　　莹姐又是一次嘱咐，众人皆是提着十二分的心神赶路。
　　午后的日头烈炎不下，我擦掉额头滚落而下的豆大汗珠，接过莹姐递来的水壶猛灌几口，说实话，这古代的清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喝，清凉解渴，想来前世里喝过的水不算少，村子里的深井积水，后来城里喝矿泉水，什么康师傅，乐百氏，农夫山泉哪不是信手拈来，却全没有如今这从小溪直接取来的山泉来的甘甜，我砸吧着嘴一脸意犹未尽的享受着，却忽的瞧见了不远处突兀出现的斗笠老者。
　　老者斗笠压的甚低，几乎看不到脸庞，只有下巴间凌乱发白胡须肆意随风飘动，步履蹒跚，亦步亦趋慢慢向马队靠近着。
　　莹姐攥紧了手中长剑高举，示意大家停止前进，众人也一脸凝重的紧紧瞧着前方的突发状况。
　　当头的秋革自马上一个跃起，眨眼已立在了老者身前。
　　老者缓缓开口，花白胡须微微颤抖“老身采药迷了路，忘壮士指点道路出山”声音苍老，低沉。秋革微微一笑，伸出手掌上前搀扶。
　　老者螓首咳嗽，浑身颤抖犹如风中枯叶，站定微颤的身子，覆上秋革伸出的手掌，那手？我心底惊呼，却见就在秋革与老者双手触到的一刹那，老者低垂衣袖抖颤，一把明亮匕首已然出鞘，秋革伸出的手陡然闪躲，另一只手随即出招，老者承接下来，旋即人却已站在了几米开外。
　　“兄台好内力”老者出声赞叹，字正腔圆。随手轻扬揭下了头上的斗笠胡须，权杖之年的老者顷刻便化作了而立男子脸庞，眉宇里隐约透出一股杀气，口气却异常平缓“在下在这峁山落草，不过是求些钱财，往来从不曾伤人性命，只望兄台合作，莫要兵刃相见，误伤了无辜”
　　“就凭你吗”秋革满是不屑与嘲讽。
　　男人并不气恼，手指放进口中轻吹哨响，两面悬崖，丛林树间隐秘之人纷纷如雨落下，眼看已有了近百人马，将马队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够了吗”
　　秋革仍是默立不动，眼角余光前后环视，冷冷道“够了”
　　男子嘴角笑意甚浓，继续开口“我要的不多，求财而已，两百两”说着右手配合的举出个‘二’的手势。
　　秋革轻蔑一笑，不为所撼“一百两”轻声回答。
　　我头顶一阵乌鸦飞过....这，这种事也有砍价的吗，这是在拿命玩火啊！
　　“两百两”男子继续还价。
　　“一百两”
　　我彻底雷倒了，抹着额头上滚滚而出的大汗滴！低头听着两位大哥的一来一往讨价还价声！
　　我们亲爱的秋革大大到底在想什么呢？八个人的马队还想在这团团包围里安全脱身吗？却忽然心里一亮，脱身？秋革是在故意在拖延时间？难道，他想趁敌人斗志萎靡之际来个硬冲？
　　我骇然的瞪着前方依旧讨价的秋革，转念打量着周围的绿林好汉，他们果然也被大当家这种打劫方法憾到了，个个都是颇显无奈直摇头，有几个甚至收起刀，操起了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瞧向前面的两位好汉。
　　可是硬冲他不担心货物受损吗，即使武力稍占上风，可毕竟敌众我寡差的太多，倘若他们直接朝马匹开刀，我们不是损失更多。
　　身旁的莹姐一直攥剑之手已经隐隐爆出了几条青筋，我知道这是莹姐出剑前的征兆，再看向刘大哥，张大哥还有齐叔，无不是随时准备战斗的严肃神情。
　　不能硬冲啊，刘大哥还有未满周岁的女儿，张大哥是家里独子，齐叔还有卧病在床的老妻....我心里焦灼万分，想着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思绪万千间缓缓开口“我与英雄做个买卖如何”
　　原本准备战斗紧张的众人此刻皆是一脸惊异的瞧向了我。
　　莹姐一把抓上我的手腕，眼神惶恐，示意我不可乱来，我轻轻拍打，告诉她我知道轻重，笑意盈盈的翻身下马。
　　只身绕过秋革，却发现他竟然干脆直接甩了个不知好歹的恶虐眼神，心里不禁愤愤的招呼了他十八辈祖宗一遍。
　　臭小子，心里年龄还没我大呢，牛什么牛！
　　男人对我一番上下打量，表情更是轻视无疑，含笑问道“你凭何与我谈条件”
　　“凭马队东家是我爹的身份可以吗”我瞧着男人眼神里那不可忽视的轻蔑，缓缓说道。
　　“你？哈哈哈哈”
　　“英雄难道不知道这衣物其实正是掩饰身份的最好物件吗”
　　男人闻言，原本轻蔑的双眼顿时闪上一抹光亮。
　　我继续开口“我们八个人的马队根本没有两百两银子，你何不将我留在这峁山上，待到货物交全，莫说二百两，怕是五百两，我家爹爹也要双手奉上了”
　　男人继而轻笑出声“你是没有，可这些货物怕也不止两百两吧，我为何要听了你的？难道我这众干兄弟还制服不了你这区区几个人的马队吗？”
　　我也学着他几声轻笑“哦，那英雄为何与我家大管家在此讨价还价这么半天，想必他的功夫英雄也领教了，何必要弄个两败俱伤呢”继而直视他的眼睛狠狠道“你们要硬抢，我们自是不能全身而退，可要了这众兄弟一多半人的性命我这区区八人却还是做得到的”我一字一句对男人说完最后一个字。
　　周围人群闻言顿时一阵骚动，手里的兵刃更是噼啪作响蠢蠢欲动，想来我这话是打击了这众好汉的自尊心了。
　　马队兄弟更是一脸谨慎的提防着，而王玉珏早已坐不住了，从马上跨下来就想冲出来，我朝他使个眼色，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他立在原地只得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秋革同志终于收起了那冷冷的不知好歹眼神，一脸冷静的瞧着我，却始终未发一言。
　　男人低头沉思，众人蠢蠢欲动，而我后背早已衣襟具湿，这是一步险棋无疑，赌的便是眼前男人对手下的仁心，倘若他只是认得钱财的普通林匪，怕就不会和秋革那般费力的讨价了，他始终是不忍，所以我笃定他会妥协，也因为这，反倒是让我对眼前男人不禁高看几眼，想不到在这里也可以碰上和‘梁上好汉’挂钩的‘英雄’。
　　沉默....
　　沉默....
　　沉默....
　　“好”随着男人一声暴喝出口，我明显感到后背刮过一阵凉风，回头瞧去，却是秋革同志深深嘘出的一口长气。
　　“可是”男人目露凶光“倘若小少爷使什么手段，到时候就别怪我这峁山兄弟心狠手辣了”
　　“听凭英雄处置”
　　“莫坤，休得胡来”莹姐终是按耐不住，一跃至我面前，抓上我手大喝道。
　　我急忙握上莹姐紧抓的手，安抚道“姐姐若是关心我，自当是帮秋大哥完成爹爹交代的命令才是，莫要失了我这王家马队的信用”
　　莹姐似是不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秋革一把拉住，莹姐几分疑惑的瞧着身旁的秋革，终是颤抖的松开了手。
　　她定明白秋革办事一向最是知轻重，有分寸的。
　　秋革双手抱拳，对我行了一记鞠礼“少爷保重”一如往常森冷口气，却凭空又多出几分尊敬，转而对年轻男人冷喝“半月后，倘若我家少爷少一根头发，我定带人踏平你这峁山所有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