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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自重阳过后,天气又阴霾低沉了几日,这才渐渐晴朗起来。不过这雨着实陨落了好些树叶。
      若瑶家院子中的海棠树上,叶子已经稀稀落落的了。
      天气晴朗的第二天,若瑶迎来了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的胤禛和胤祥。
      此时,她烘烤的栗子蛋糕、黑森林、面包、蛋挞刚刚出炉,胤禛和胤祥甫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香飘十里的甜味。
      胤祥有好久都没有尝到若瑶亲手做的糕点,顿时馋虫就被勾了上来。
      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牵着胤禛,走的飞快,口中嚷道:“四哥,今儿我们可真是赶巧了。若瑶做的糕点,真是美味,人间哪见啊!比那御膳房做的糕点都要精致可口。”
      胤禛目光闪烁一番,没有说话。被胤祥牵着,走的也快。
      若瑶听着声音,自然就是知道是谁来了,难得今日她有兴致做糕点,竟然是让他们遇上。
      两人一进偏听,胤祥就放开胤禛,直扑摆在桌上的点心,吃一口后十分满足的叹息:“逍遥,我吃你的点心吃上瘾来,如今儿连宫里的御膳都提不起兴致。”
      若瑶抿嘴笑笑,将冲好的花茶斟了两杯,递了一杯给胤祥,另一杯放在桌上:“呐,菊花茶,清热舒爽,正适合这种天气喝。”
      胤祥接过,也不和她客气,尝了一口,叹道:“八哥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你成为我八嫂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名正言顺的去八哥那蹭饭了。”
      若瑶敲敲他的脑袋,故作肃穆装:“那可不成。你会把你八哥吃穷。他一个贝勒,俸禄可不多,你天天来,供着你,可就没钱养我了。”
      中秋以后,胤祥问了若瑶,这才知道她和胤禩之间的事情,又问了他四哥,方知一直是自个儿误会了。
      现下,他不服。喃喃:“还没过门呢,就摆嫂子威风啊!我以后可是你小叔子,你该讨好我才是。”
      若瑶没有接话,在心中暗道:小破孩,以后又不是你和我过日子。
      转而看向踱步进来的胤禛:“好久没见你人影,可是跑到江南那个安乐窝、温柔乡去逍遥自在得不想回京了?”
      胤禛在胤祥扑上桌上的点心时,就在门口放慢了步子,慢悠悠的走进来。
      他自然是听见了胤祥和若瑶之间的话的,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此时他坐在桌边,姿态端正,听若瑶打趣的话,心里想的是:毕竟他在她心里还是不同的。难得她会同旁人说这种话。
      心里的阴郁也少了些。
      见胤祥那狼吞虎咽,活像宫里克扣他,不让他吃饱的模样,不由的好气又好笑,轻斥:“慢些。没人和你抢,别噎着。一个阿哥,这像个什么样。”
      接过若瑶递来的花茶,只见白瓷杯外是绽放的菊花图案,杯中底面也是一朵雏菊,茶色浅黄,略有一点暗色,那水下的菊花一下就活灵活现起来,傲然盛开着。茶水之上,还浮着略带微黄的菊花花瓣,相得益彰,倒也是赏心悦目。
      尝了一口,十分的清冽,带着些许菊花的芳香,倒真是清爽舒适。
      那厢胤祥牛饮一番,润了一下,回道:“四哥,真是好吃的紧。不信你尝尝。”
      胤禛没理他,兀自放下杯子,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若瑶:“昨日刚会,这是从杭州给你带的东西,看看可喜欢。”
      若瑶看是一个狭长的盒子,又听说是从杭州带的,不禁心下好奇。
      揭开盒盖,竟然是一把小巧玲珑的折扇。
      若瑶狐疑,看向胤禛,胤禛不动声色的点头。
      此时,胤祥凑过来,朝着胤禛扬扬下巴,笑的十分得意,大有邀功之意,对若瑶道:“这份东西是四哥精心为你备下的,天下只此一件。”
      若瑶看着扇子,扇骨是檀木所制,还散着香味,而扇坠是一块和田玉打磨而成的三个细小珠子,中间用银线穿着,下面缀着浅褐色的穗子,与扇骨的颜色相仿。
      自外观看,在若瑶看的那些奇珍异品种自然不是珍品,只能说精致罢了。但是这精巧也可见送礼之人花了一番心思自上头。
      她对在一边插嘴,十分得意,邀功似的胤祥道:“你又知道了?”
      “当然!”胤祥万分骄傲,拍着胸脯,像是那件礼品是他送的一样,说话底气十足:“我可没有白吃你的糕点。这可是我同四哥一起去的江南,四哥琢磨着给你带些小玩意儿,我就给四哥出了个主意,保证不俗,你准会喜欢。”
      若瑶绽开扇子,一时竟然愣住。
      入目的是极为熟悉的西湖景致。
      不是什么断桥苏堤,三潭映月等传统的风景名胜,只是居住在杭州的人,经常在西湖边漫步的人时常可以看见的不同西湖景色。
      那就像一幅闲适幽静的田园画卷。
      扇面是画着西湖,岸边落了不少的落叶,还有好些垂柳的叶子飘在湖面上,静静地浮着。地上是深浅不一的草,泛着黄色的色泽,有一种垂暮之感,是将要枯萎的征兆。水面平静悠然,夕阳下闪着粼粼的橘黄色的波光,令人春心荡漾。湖上,有野鸭,鸳鸯,打渔的渔夫,喂鸟的鱼人,轻轻飘过画船、小舟,十分的闲适,富有诗情画意。看着这画卷,像是听见那船上江南人特有的腔调唱出的靡靡之音,软了人的心神。即将日落,显得一切都是如此的柔和而温情。
      题字是胤禛赠逍遥。
      这画卷做的十分的细致,那西湖的意境更是彰显的淋漓尽致,可见这作画的人的心思下的极深,何况这礼送得送到若要的心坎中去了。
      “怎么样?喜欢么?这可是四哥。。。”
      若瑶捏起一块蛋糕塞到胤祥嘴中,截断他剩下的话:“吃你的糕点吧!都堵不住你嘴了!”
      胤祥敢怒不敢言,抱着一盘点心,大有吃穷若瑶的心思。
      收起扇子,若瑶对端坐着喝茶的胤禛笑道:“这么好的礼,我该用什么做答谢啊?”
      胤禛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说:你自儿看着办吧,不好了我可是不依的。
      若瑶本想戏弄胤禛一番,可是他不接话,她自已也无趣,吩咐了一旁凑热闹许久的菊香去将她给胤禛备的东西取来。
      若啊哟大大咧咧的坐下,和胤祥开始抢吃的,口中呼道:“喂喂,给我留点儿。这点心可是我忙活了好些时辰的,自个儿还没有尝到呢。”
      胤祥不依,拍开 若瑶的手:“尊老爱幼,我幼你长,你该爱护我。主随客便,我客你主,你该随着我才是。”
      若瑶反手抢了一块黑森林,反唇相讥:“我长你幼,你该尊长。我主你客,你该敬主!”
      “我可是你未来的小叔子!”
      “我是你将来的小婶子!”
      “你该讨好我!不然我挑拨你和八哥!”
      “你该敬重我!长嫂如母!我离间你们兄弟!吹枕边风!”
      两人一来一往,好不热闹,弄得胤禛烦躁,痛疼欲裂,斥一声:“够了!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哪有个样子!”
      指指桌上的另外三盘糕点:“这不还有呢!”
      那两人悻悻然,对着做了一个鬼脸,坐回位子上。
      若瑶吃着糕点,口齿不清的小声抱怨:“古板!没情趣!知道什么叫乐趣么?这人真缺乏幽默细胞,真。。。”
      若瑶在胤禛眼光扫来时,立马禁声,低着脑袋,装可怜的啃着蛋糕。而一旁偷乐的胤祥也被胤禛一个眼风扫的低头。
      若瑶送给胤禛的东西不算贵重,但是也是重在心思,送东西送到人的心坎上去。
      那只是一串普通的木质佛珠,连普通的檀香木都不是,只是那戴在手上的佛珠共有二十颗珠子,颗颗圆润,更新奇的是在每一颗佛珠上都刻有一句佛语,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不起眼的佛珠才引起了若瑶的注意。
      胤禛和胤祥刚刚回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今天也就是偷闲来一趟,所以两人坐了片刻,说了一些见闻后就起身告辞。若瑶也没有和他们客气,知道他们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就命人将糕点给两人带上一些。
      刚刚在书房呆了没有多少时间,兰心便通报说是王鸿明来了。
      临到这个时候,再看看王鸿明这段时间以来的动静,若瑶想想也知道王鸿明来不过是托她帮忙,在雨愁出嫁的那天借她的地方一借。
      王鸿明同若瑶是熟识,自然也不会客气,闲庭信步的踱步到她的书房。
      他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来送个喜帖,顺便同若瑶商量个事儿。
      他给雨愁脱了籍,赎身,就连婚事也办得七七八八。可是都要成亲了才想起来雨愁没有娘家,聘礼什么的倒可以省略,但是这出嫁的时候可就不能自娘家出嫁了。
      雨愁的意思是不用如此大张旗鼓,简单一些便可,从王府的西厢出嫁,宴请一些他相熟的朋友就够了。
      但王鸿明不同意,说是一生才有一次的娶亲,可不能草草办理。定然是要她风风光光,八抬大轿的出嫁。
      这个暂时娘家的人选自然就是若瑶。
      这些日子以来,王鸿明大肆操办婚礼,不说她了,光是京城中不识王鸿明的人都在盛传京城花少王公子即将迎娶红袖添香红牌,街坊酒楼关于美人膝下醉公子这样的传闻甚嚣尘上,有人还将这两个人那些个事情编成话本子,广为流传,虽然那些内容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上回在中秋节的时候,他两人在书房中,王鸿明便说了他和竹韵之艰难达成的共识,以及他们的一些往事,若瑶心中也明白,这事儿已经成为定局。
      她犹记得那晚,皎皎明月下,这个一向没有什么正形的不羁男子,用那样惆怅寂寥而又深情款款说的那番话。
      他说:“我这么多年的寻找、等待,早就已经累了,这样的花丛中过的日子也已经厌弃。这样的感情太过深沉,我已经疲惫的难以背负。我想放下,给自已解脱,也给她解脱。雨愁她已经是我的责任了,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的是她,因为这个受尽委屈的也是她。比起薇儿,我欠与雨愁的实在太多。她是个好女子,为我蹉跎了这么多年,这虽然不是你口中的爱情,但是却能让我找到自己的归属。你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满或者怪罪,也不要为难她。”
      “瑶瑶,爱情这种东西想要背负却不受伤实在是太难。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遇见了就不要轻易的因什么而放手,免得将来有一天落得我这个境地。”
      这世间,又有谁能不受伤一回?
      在对的世间遇见对的人,这本就已经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爱情就如同不可知的未来,谁也没有先知的能力,又怎能保证一路顺风?
      说到底,我们不过就是世上渺小如蜉蝣的人类,拗不过这世事变幻的无常。
      王鸿明进屋后,若瑶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招呼。
      反正这人脸皮厚,不会亏待自己。
      王鸿明真是不知客气为何物,自己倒了茶水,拿了吃食,找了个好位子,优哉游哉的当着大爷,气定神闲的看若瑶读书的娴静模样。
      许是喜事临近,心情极好,他竟然觉得这个丫头分外的标致,这样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好像他来不是有求于人似的。
      若瑶不耐他这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丢了书,撑着下巴,瞪他:“喂!你这收了心的花蝴蝶,不要这副思春的模样行不行?你还怕这京城的八卦不够厉害不是?”
      王鸿明心中暗笑:这小妮子,有时候真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主。
      面上越发的不动声色,放了茶盏,抽了帕子,斯条慢理的擦着手,样子悠闲。
      若瑶真是急了,拿了本书朝他丢过去。
      王鸿明眼疾手快,一下就接住,就像若瑶扔给他的一样。
      将书放在一边,从怀中掏出一贴,甩到若瑶面前。
      那神情像极了有钱的大爷恩赐的模样。
      “我下月初八成亲,这是喜帖。”
      “是么?”若瑶也不动怒,拾起那张喜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然后放在一边,闭目,靠到椅子上,淡声道:“那恭喜。”
      看她这样一副波澜不惊、只等着去喝喜酒的作态,王鸿明反倒是沉不住气了。
      她应该是知道自己所为何事才是,怎是这样一副模样?
      他纳罕。
      只得开口:“瑶瑶,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若瑶闻言,睁开眼,拨弄一下桌上的不倒翁,显得不耐,看也没有看王鸿明一下:“最近忙。”
      王鸿明揉揉额头,心知自己是得罪了这个精怪的大小姐了。可是他极为不解的是,究竟是哪里得罪这个难伺候的主了?
      这个丫头的心思,一向不是什么人都能懂得,越长大越觉得她的功夫越深。如今,几乎到了,若是她不想让人知晓,那是难以猜测的地步了。
      现在,他倒是明白这事有点棘手。
      王鸿明自然是知道即便得罪了若瑶也没什么,她是不会同自己较真。
      她这个人就像猫一样,惹到了,耍个小性子,挠你一下,你只要轻言哄慰,便乖顺了。
      不过她极其护短,自己的人自己可以伤,若是换成了旁人,那伤了她在意的人的那个人可就要倒霉了,说白了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样的性子说不上坏,但是极让人头疼。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在王鸿明看来,这句话在若瑶身上再合适不过。
      当然他亦知道该是怎样对付她,毕竟都是如此的了解,相熟。
      “哟!”王鸿明轻蔑的看着若瑶:“你也成忙人了?”
      若瑶不理,只当没有听见。
      “恐怕是你自儿帮不了吧。”他闲闲的拍着自个儿浅蓝色的马甲上的褶皱,细细抚平,毫不在意若瑶的反应:“怕是你没有那个度量。不过无妨。雨愁说她很喜欢竹韵,想知道能让我这么个人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不忘的人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想来雨愁这样的性子和竹韵也该处得来。那我便去托竹韵帮这个忙也成,她该是乐见其成的。”
      王鸿明看看自己修长的手,似乎比较满足,语气淡淡,倒叫若瑶变了脸色。
      她知王鸿明的性子,也明白这是个计策。但虽是计策,若自己真不为所动,他也真能这样去做。
      他们这些人,骨子里都有着执拗、狠辣。
      她不能让雨愁和竹韵过多的接触。
      虽然竹韵是说放下了,但这毕竟是自己昔日曾真心喜欢的人即将要娶的人,真的天天在一起,也是别扭的。
      “好了。”若瑶摆摆手,“你不用摆出这样一副作态,我答应便是。不就是给雨愁找个娘家么?我会认她做了姐姐,让爹认她做义女,给她备下一份嫁妆,不过你的聘礼可不能少,不然我们叶家可是不嫁女儿的。”
      这倒唬了王鸿明一跳,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这是自然,聘礼绝不会少。王叶两家联姻,这在商场上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串风波。”
      “人家姑娘家的,嫁给你,以后被欺负了去,诉苦的地儿、为她出头的人都没有!你忍心我可不忍心。”若瑶瞪了他一眼,“以后你若是敢欺负了我姐姐,我叶家可是不依的。”
      那个女子翻个白眼,声音无谓,好似王者:“至于那商场上的人,我管他们死活。”
      若瑶在中秋节后,对这个女子了解过,知道这个叫雨愁的红牌全然不像一般的风尘女子,跟王鸿明只见的渊源也颇深。如此一来反倒对这个女子心生敬意与怜惜,方才的话自然也是真心。
      她是真的祝福那个柔弱的女子。
      这世上的女子大多是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尤其是风尘中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柳如是一样遇见钱谦益。大多风尘中人都是凄凉一生,寂寞终老。
      那样温婉的人,真不该如此凄苦。
      王鸿明不语,半响极为认真的作揖:“多谢。”
      若瑶见惯了这人和自己不对盘和他的公子风流姿态,突然如此认真正经,反而不习惯。
      不自在的哼了一声,脸上有些燥热,挥手恶声道:“事儿都说完了!你快滚吧!”
      王鸿明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是告辞。
      都走至门口,才想起一事,转身对那个书案前不自在的女子道:“忘了说件事,云鹤和江湖上的人过些日子来京城。”
      这花蝴蝶。。。若瑶拨弄着不倒翁,笑着摇头。在不倒翁晃晃悠悠的重影里瞧见了随手放在桌上的喜帖。
      那大红的帖子,鎏金的字,刺得人眼睛疼。
      成亲。
      她和胤禩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会不会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
      还有那些即将到京城的人?那个庄主是要出现了么?他们所为何事?
      在袅袅青烟,淡淡香气,不倒翁晃动发出的轻微声响和那晃晃悠悠的影子里,少女发髻轻挽,支额看着空际一处,敛去平日里的神采,眉目温和,天蓝色的眼眸中是淡淡的愁,和深深的想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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