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一般离去》年华为酒

3、第 3 章

　　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我曾说过，一个人给我的新鲜感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会厌倦，想逃开。

　　时光在慢慢前行，我希望每天能过得慢些，至少我不会那么快地厌倦。
　　然，事与愿违，我还是厌倦了。
　　厌倦这样的生活，厌倦这个每天和我形影不离的人。
　　“我想出去走走。”他在工作的时候，我实在无聊地说道。
　　“等会，我和你一起去。”云上天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现在就想去。”我伸手跟他要钥匙，这家伙真变态，人在家里也要把门锁了。
　　“别吵，我真的一会就好。”云上天的眉蹙了起来，在这种时候最好别惹他，我坐在客厅里看着无声的电视，然后……
　　“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从这跳下去。”我坐在窗台上对他说。
　　云上天抬头看看我，“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他抱臂靠向后面椅背，“为什么非要出去？”
　　我想了想，“我很无聊，想出去走走。”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又想了想，“五点好了，下午五点。”
　　云上天考虑一会，“好吧，出去走走，顺便想想我们晚上吃什么。”

　　一个人走在路上，我不知该做点什么。
　　看着这纷扰的马路，形形色色的人从我身边走过，不知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事实上，从那人纵身一跳的时候，我的世界便已暗淡。
　　对于云上天，我只告诉了他故事的前半段。
　　那是个女孩子，漂亮却骄纵任性。
　　她是汪于龙的妹妹。
　　那时，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总对我说，如果我负了他妹妹，我们一定会决裂。
　　于是，当我觉得没法再和他妹妹相处下去的时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着，没有将伤人的话说出。
　　直到有天，他问我，是不是要和他妹妹结婚，我惊讶，思考了一会，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吧？毕竟她是爱我的，我看着汪于龙说，“是啊，我是要和她结婚。”
　　汪于龙愣了愣，问我，“你真的喜欢她吗？她那么骄纵任性又自私。”
　　“不，她对我很好。”我不知为什么要反驳。
　　然后他走了，我不知这是什么态度。
　　再后来，汪于龙又找我，是谈生意上的事，我跟他一起去了，对方是个十分漂亮的富家女，从她看我第一眼，我就明白她对我有意思。
　　这次见面之后，我发现汪于龙开始烦躁起来，合约迟迟没有签下，项目无法开工，垫付出去的钱收不回来……
　　于是，我找到了那位富家女。
　　“开个条件吧。”我径直说道。
　　“你做我男朋友。”她说道。
　　我悠悠一笑，“抱歉啊，没办法。”点了支烟，“这样吧，我陪你一个星期。”
　　或许，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决定，因为，汪于龙的妹妹跟踪了七天，七天里每一件事她都知道，然后，当着我的面跟我说，“说你喜欢我。”
　　我想，既然她都看到了，不如就这样摊牌吧，于是，我摇摇头，“我不喜欢你，不想再骗我自己。”
　　她二话不说，径直向着车水马龙的街上一头冲了过去。

　　她死了，汪于龙恨我，我说，我愿意用一辈子去补偿，这样，我留在他身边，结果却是彼此折磨。
　　他让我应付各种各样的人，先只是女人，我无所谓，日子变得很麻木，有一天，他跟我说，这样吧，我们来点刺激的。
　　我就开始应付男人。
　　各种各样的男人。
　　也许真如他所说，我天生犯贱，总之我越来越喜欢在各种男人之间穿梭，因为危险，所以有趣。
　　直到有个人，他跟我说，“别这样。”

　　我仰起头，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阴霾，好像要下雨了。
　　楼顶上的风很大，我抱着头，哭了。
　　这时，手机响了，不管是谁，我都接了。
　　“你在哪？要下雨了，我来接你。”云上天对我道，他的语气似乎很高兴。
　　“嗯，我知道。”
　　接着，他问我要了地址，让我在那等他。
　　刚要挂电话，我跟他说，“还记得我上次说的故事吗？”
　　“嗯，记得，虽然是骗我的，可我还记得。”云上天心情不错地说道。
　　我笑，“你怎么知道我骗你？”
　　“知道吗？”云上天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很认真的，对感情十分认真，我们都很寂寞，那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一个寂寞的人带着他的寂寞来到我这里会怎么样？现在，我觉得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很好。”
　　我轻声道，“你总让我感动。”
　　“那你有没有喜欢上我？”云上天不知为何，和我说了很多。
　　我问他，“那你呢？有没有喜欢上我？”
　　云上天笑了笑，“说说你的故事吧。”
　　“好吧，我跟你说故事的下半段。”我对着电话那头说着，眼前是空茫茫的天空。

　　“别这样。”左尚瑜对我说。
　　我笑，“那要怎样？”这话的口气像我调戏了他。
　　半响，憋红了脸，左尚瑜对我说，“我想和你做朋友。”
　　“哪种朋友？”我觉得有趣，干脆继续调戏他。
　　“先从普通朋友做起，然后做恋人。”
　　这个玩法挺特别，“好啊。”我答应爽快，反正他也把合同签了，只不过他想玩的时间长点，随便啊，只要项目一结束，我就和他拜拜。
　　然后……
　　我从不知一个男人的温柔这样致命，我疑惑了，难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这样的温情？
　　他带我回家，只是要做他最得意的手工面给我吃，然后满是期望地问我，好不好吃？
　　他每次有什么想法和决定，都会问我一句，好不好？

　　“后来呢？”云上天问我。
　　“后来？”打雷了，我站起身，再次走到边缘处，望着下面，“我害怕了，想逃，这不是我熟悉的游戏，我不想玩了，于是，我又开始放荡，每次，他把我找回来都跟我说，‘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呢？”
　　“我不知道。”我终于压制不知自己的感情，悲恸地说，“我是个混蛋，你知道吗？我是个混蛋，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你听着，不管你在什么地方，站着别动，我马上就到。”云上天立即命令道，随即又放柔了语气，“你乖点，一会我就送个礼物，站在那别动，好不好？”
　　我嗤笑，原来他也会跟我妥协。
　　“什么礼物？贵吗？”
　　“我的心意，很贵很贵。”
　　“你真自负！”我说，“为什么你的心意，我就一定要接受呢？”
　　“你不跟我顶嘴会死吗？”云上天又被我惹恼了，于是我就哈哈大笑，“你真好玩。”
　　“你这个疯子。”
　　“好吧，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就不等你了。”天阴霾得要死，还是下不下来雨，何必呢？就这么不待见我？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分钟，似乎很漫长。

　　“喂！”拨通电话，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很多人的手机里都会有这样一个号码，删了又删，却是一遍遍记入脑中，想忘都忘不了。
　　“什么事？”汪于龙冷冷问道。
　　“我……来看看我好吗？”
　　“我在开会。”
　　“就一次，最后一次。”我淡淡道。
　　“你在哪？”
　　我将地址告诉了他，然后，手机黑屏……
　　我笑，云上天，你还这是个不长记性的，什么时候有见过我说话算话过？两年前，也有人叫我别死，我还不是一样自杀？只不过被救回来罢了。
　　两年后，你别想再阻止我。
　　这时，手机又响，我接了，没出声，那边，云上天说，“我想了想，还是先告诉你那个礼物是什么吧。”
　　“为什么？”
　　“我怕你太惊喜。”
　　我笑，“是怕我拒绝？告诉我，那是什么吧。”
　　“一个戒指。”他说，我愣住，那一刻的天空，我看到左尚瑜在对我微笑，他也曾给我这个许诺，而我，则将那个戒指扔进滚滚江水中，再无法寻找。
　　“我……我脾气不好，小心眼，但以后会注意。”云上天还在电话那头说着，见我一直不说话，他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左尚瑜冲我招手。
　　“说你喜欢我。”我说。
　　“嗯？什么？”
　　“快点！”我依旧看着天空中那温柔儒雅的面容。
　　“我喜欢你。”
　　“谢谢！”
　　纵身一跃，那一刻，我终于将他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