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柳清溪抄·番外集》西桥先生

1、番外·老江湖小记

　　多年之前，当江湖上还没有西桥先生的时候，许轻墨只是许轻墨，字仲文。
　　许家是长安望族，许仲文上有一兄名轻寒，字伯凉。下有二弟，轻风字叔雁，轻舟字季川。后续一妹，便是名震天下，声贯三京的长安女襄。
　　许家四子性子各不相同，伯凉稳重，早年便跟着父亲许弘业周转于官场，游走于朱紫之间，举止有度，言语恭礼，颇受喜爱，已隐然有家主之风；仲文沉静，一心系于书山卷海之中，与三弟叔雁最是要好，终日只在长安围炉社吟诗唱和；叔雁放诞，所向往者，唯浩荡江湖，故幼年便只身遍访名山大川，更拜得雁荡三老为师；季川谨慎，做事滴水不漏，也学诗文，但只为登科，也学武功，亦只为防身，为新科三甲。
　　这四种生活，你喜欢哪一种？
　　而我现在要讲给你们听的，是第五种。
　　当伯凉还分不清官与吏的区别的时候，当仲文仍将乌与书当作一韵的时候，当叔雁仅仅表现出喜欢拿着小刀刮泥土的时候，当季川始终念不准名与利的音调的时候，当还没有女襄的时候。
　　四兄弟总是会相约着躲开仆从的眼线，一起出城，城外的半天涯是四人最常去的地方。一条不算宽也不算窄的小河，河中却耸立着连片的山石，连缀成涯，虽陋小，却是四人那时的桃源。河水拍打在山石小径上，染出大片的湿漉。许仲文就是一脚踩在了这样的山水上，然后跌入了河中。
　　那天，许仲文正好九岁。
　　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
　　因为怕回家挨骂，大哥伯凉出了个主意，让仲文平躺在山石上，说是用阳光晒干衣衫。三兄弟深信不疑，仲文依言躺下。过了很久，被从洛阳回来路过这里的父辈好友洛长川发现，揪住拉了回去。
　　回去后，如仲文所料，四人果然挨骂了。
　　但仲文想不到又必然会发生的是，自己着凉了。
　　四兄弟被罚跪尽夜。
　　江南清溪镇雾柳街上长安楼里，西桥先生抬头看了看朝霞披肩的雾柳山，看了看长安的方向，微微一叹，弹指唱了一曲《高阳台》：
　　“新阳东照，风过西桥，看河上青红潮。
　　半城烟水，划过一支湘竹篙。
　　两岸青山解人缆，催兰舟、行破琼瑶。
　　水中月，迎来红翁，送去绿媪。

　　回首已道蓬山遥。
　　尽词中字句，梦里萍漂。
　　当时风华，吹散满江红蓼。
　　人间最恐是苍犬，又推却、白云寂寥。
　　离人意，岁岁年年，渐行渐小。”
　　一曲唱罢，许轻墨将从家里寄来的三弟轻风的死讯碎成蝶翼，挥手洒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雾柳清溪抄》是在河北word里存了半个月的文字，最初的第一篇并不是这个。这篇文只是自己心血来潮的产物，与全文实质内容无关。可作背景看，也可作同人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