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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

  •   交易是在凌晨两点进行。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大概远离鹏城。被黄秋实喊醒前,我小睡了一会。我已不在原先的大厅里,被黄秋实拆了脚上的绳子后被便拉到外面。入冬的夜晚,风呼呼刮,割得面颊生疼。左风行与周南已到达,手上各提一个黑色的箱子。

      “已换成美元。”周南率先将箱子往地上一抛,黄秋实接一脚踩住,示意荣光打开清点。

      屋内灯光很暗,荣光用手电筒识别真假,左风行也接着抛了过来。“已按你的要求,快放了月出。”

      “你们没报警吧。”黄秋实犹疑地盯着他,“我在外面还有不少兄弟,就算我们被抓了,她们母女也别想好过。”

      左风行冷静地说,“这钱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从此我们再没有任何瓜葛。”

      黄秋实点头,又看向周南,周南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撑着身旁的废弃柜子,满不在乎地说,“这五百万还不至于让我把月出的风险置于不顾。你快点放人。真惹恼了我,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黄秋实见荣光已确定完毕,互相一点头便道,“信你们这一次。左月出毕竟是我表妹,我今天也是走投无路。多谢两位大老板高抬贵手。今后绝对再不打扰。”

      “我劝你们拿了钱最好快点离开。我已经不想多看你们丑陋的嘴脸多一秒。”周南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一种磅礴的压迫感。

      荣光提了两个箱子先从后门快速窜了出去,黄秋实将我往周南怀里猛地一推,也仓惶逃走,最后抛下一句,“左大哥,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再见了!”

      我无力地摊软在周南怀里,周南下巴紧抵我的头顶,将我抱得透不过气来。左风行仍站在原地,犹豫再三,他还是慢慢走了过来,我急促道,“带我走,我不想看到他!”

      左风行一下子愣在当中,双拳在身侧捏得很紧,头也慢慢垂了下去,良久才吐出一句,“月出,对不起。”

      “我不想听,不想听!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连日来的委屈与害怕在这时爆发,撕心裂肺地朝他喊着,眼泪迸发。

      周南一把抱起我,头也未回,“我先带她离开。有事以后再说。”

      离开仓库后,我紧紧抓着周南的衣服,埋在他胸前无声哭泣,泪流成河。

      “你这样我怎么开车。”周南刮刮我的鼻子,“还是我们在这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好好约会一晚?”他已经拉开副驾的车门。

      我伸手盖住眼睛,任他将我放到座位,他低身在我额头印下一吻,“什么都不用想,睡一觉。到市区得近三小时。我对你被绑架后的感受什么的,没有兴趣听。”

      我无声地点头,他替我扣好安全带后,我便将腿也缩到坐位,抱膝将自己团团埋住。

      车已经上了高速,窗外全是黑的,只有风刮过的痕迹,车内有周南身上的香水味,我稍觉得安心。这两天我都没有怎么睡觉,脱离危险了,反睡不着。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像一团乱麻,一点方向都没有。我想到了母亲,我两天不见,她会不会担心。可也只是一想,我似乎不急于向她报平安。我在想什么?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你一直当母亲是你唯一的亲人,你那样爱着她,孝顺着她,为何这么冷淡。我想我一时之间不能原谅她。为什么要和有妇之夫的男人生下了我。既然决定要生,就带我离开,离得远远的。为何又嫁入左家?既然已是光明正大,为何不早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便是继父?那样我便不爱遇上左风行,更不会爱上他。

      母亲,你只是想在我心中维持您的形象。您并没有破坏别人的婚姻。你只是孤苦无依,一人带着孩子,嫁了一个离异的男人。我是多么感激您,理解您,更感恩继父对我们的拯救。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我以为自己是来历不明的孩子,进入左家,一切的苦我都受,气都可以忍。因为我与这个家没有任何关系。一丁点的好,便足以让我以涌泉相报。

      母亲,您让我的命运变得这么奇怪而可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止是您,身边的所有人,我都无颜面对。

      这便是所谓的报应吗?我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母亲,这是为了偿还您的债吗?

      我从膝中微探出头,看向后视境,左风行的车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周南,你知道多少?”我这样说的时候,车子已到周南在城南的一处别墅,身后已没有左风行的影子了。

      周南抱起我,走向车库底的电梯,并不回答,“你现在,应该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个觉。”

      我不吭声,任他抱我到了卧室,乖乖地坐在床沿,周南叹了口气,往我额头弹了一下手指,我痛哼了一声,他便蹲下身仰头看我,“我认识的左月出可不是这样的。就算前面是绝路,她也会勇往直前。”

      我摇头,声音沙哑,“周南,那是我以前根本不知道绝路的准确定义。”

      他蹙眉,“你不是还有我吗?”

      “你不需这样说来安慰我。”

      他叹了一声,“跟现在的你交流,确实不明智。我去放水。”

      我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有些冷。这季节开空调又太夸张。浴室门口处,周南正倚着门吸烟,水声哗哗地在这个空间里流着,显得夜更静,心更沉。

      “好了!”我听周南这样说了一声,他掐灭烟头,向我走来,我阻止他要抱我的手,“我自己去。”

      “你已身在狼窝,没得选择!”他不由分说,将我拦腰抱起。

      浴室的玻璃已涂了霜,我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在这个的小空间里,相信我的脸一定通红。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把衣服脱了,我拿去洗。暂时用浴巾吧。”

      我见他说了还站在原地,便气恼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脱。”

      “又不是没见过。”他说。

      “你哪有见过!”

      “那现在让我见。”他耍赖地说。

      我气得一把将他推出门外,然后快速脱掉上衣和裙子,拉开小缝递给他,他又敲门,“还有呢?”

      “没有了!”

      “那个……拿来吧。没关系,我帮你手洗。”

      “不用了!”

      “唉,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罩杯的,失败!”他哈哈一笑便离开了。

      我沉在大浴缸里,想希望这一晚永远不要天亮。否则太阳出来,那阳光照在我身上,我会有罪恶感,会羞愧无比。

      左风行,当初,你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想赶紧逃离这种感情吧。一个陌生的女人,一段婚姻,真的可以拯救你的灵魂吗?你知道真相近两年了,你是怎么度过每日每夜的。我仔细回想,我们为数不多的会面与交谈,试图想要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相处之道,发现不能。

      左风行,我真的没有办法像你这样,勇敢去面对。改变比逃避更难。所以我选择逃避。

      其实我有何权力去责问他的决定,这是他必须的选择。许清扬与他的婚姻,能让他回归正途。重新找回他在生活中的位置。而不明真相的我,苦苦纠缠,为了那本不该追寻的真相,裹血挣扎。

      错的是谁。

      我不过想要一个可以闭棺的理由,谁知,那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答案,没有解脱。原来我连作为被抛弃者的资格都没有。默默地在心的深处,爱着他的资格更是没有。这真相真是将我摧残得一无所有呵。

      我出来时,周南正站在窗边接电话。

      “嗯,已经没事了。暂时不要来打扰她吧。那边的事,你安排好了没有。是,当然要给点教训。你不方便的话,由我来……”他一转身看到我,便匆匆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个时候,除了左风行外,不会有人打电话给他了。我什么都没有问,只道,“我睡这里吗?”

      他点头,将电话递给我,“打个电话吧。别扛着。”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倔强地将他的手往边上一推,上床埋进被窝。

      他仍站在床边没有走,尔后坐了下来,隔着被子拍我,“月出,她到底是你妈妈。一个母亲会故意伤害自己的女儿吗?”

      我猛地惊醒过来,腾地坐起身。

      周南朝我点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叫一声。”

      他出去后,我握着手机,泪如雨下。

      我拨的是不二的手机,才响了一声她便接了起来,“是月出吗!”她惊喜地叫。

      “是。”

      “太好了,你没事!”她劫后余生地说,“你放心,我这两天将琼妈接来跟我们同住。”

      “她还好吗?”

      “好。不过还是挺担心的。你再不打电话来,我都知道怎么圆过去了。你到底怎么了?突然与我喝完咖啡就联系不上了。吓死我了。”

      我还没回答,那边电话就被景年抢过,“月出!是你吗!”

      我嗯了一声。

      他长吁了口气,“要不要和琼姨说话?她就在隔壁。”

      “不用了。跟她说,我明天便来接她回去。”

      “月出,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我们。”

      被人同情的滋味真不好受。我心想。

      “多谢你们。先这样吧。”

      景年似乎还有话想说,我也等着。

      “哦。那你先休息吧。”

      “谢谢。”

      谢谢理解,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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