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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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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秋实,你说这丫头亲哥哥和男朋友都是大老板?!”
“嘿,厉害吧。我这表妹混得不错吧。”
“啊,反正咱们要干这一票,冒的风险都是一样的,不如……”
“你是说……”
得意的笑声与心照不宣的默契充斥在我的耳边。感觉屋里光线还算足,空气很清新,有种自然的凉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吹进来,让昏昏欲睡的我悠悠转醒。我想伸手按住晕炫的额头,发现不能,而且这一动,浑身的酸意涌上,我不由得痛苦地呻吟。我直觉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一抬头便看到两个人就站在我面前,身后的影子一直拉长,延伸到了几十米外的大门处。两根猩红的烟头被铁门缝隙进来的风吹到我的口鼻,我长吁了口气,偏头继续闭上眼睛。真希望是梦。一觉醒来,我能看见我卧室里熟悉的摆设,仍能听到客厅里母亲推着轮椅给我做早餐的声音……
绑架这种事,我大概永远想不到会轮到吧。我贫困潦倒的时候,都恨得想去抢银行或是绑架富二代。真是讽刺。
一双手突然板过我的脸,猛地往上一抬,我耳后一阵剧痛,紧紧咬住下唇。一张脸突然放大在我眼前,那双手非常有力,很随便地就左右摆动我的脸颊,他咂咂两声,“秋实,这丫头挺倔强的嘛。不过长得还蛮漂亮的嘛。”
黄秋实唾弃道,“不过是我姑姑在外面的私生子。当年在我们村,可是让我们家丢尽了脸。没想到还有点用。”
“喛喛,怎么说也是你表妹,有血缘关系的……”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抬起双腿就往他那里踢去,他一时不觉,蹲着身退了几步,靠一手撑地这才没往后翻一个跟斗。他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朝我脸上扬来,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黄秋实拦住了他,“荣光,咱们为求财,他们有的是钱。打坏了到时金主恼羞成怒怎么办?”
我嘴仍封着胶,因气愤呼吸不顺,整个脑子都充胀着快要爆炸的憋闷感。我一个人,面对这两个已沦为金钱奴隶的男人,什么感觉都有,就是没有害怕。我和左风行是……是……亲兄妹?我们身体流着同样的血?我那样爱着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母亲,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我不止爱着他,我们还……还……我拼命摇着头,屈辱的眼泪像不听话的洪水,拼了命地冲着原本一直牢固的闸门,那么汹涌,那么灼热。
左风行是知道的吧。那次,我那么想要亲近他,他是那样厌恶地推开我,毫不留情。我真傻,真傻。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黄秋实说谎骗我!一定!我瞪着怨恨的泪眼如利刀一样扼杀着他,黄秋实便走过来,蹲下身看我,突然笑笑道,“表妹,是不是有什么要和我说?”
我那么不甘不愿与他对话,犹豫再三却还是梗着脖子点了点头,他打了个响指,一把撕掉胶布,整好以暇地看着我,“要求我放过你,不可能哦。我们与是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视若无睹,只道,“我和左风行的关系……不是真的。是你骗我的。是不是?”
他眉一挑,惊讶地啊了一声,神情很是怪异,“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
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低头沉默了一会,“没办法了。反正都已经说了。也把你绑架到这种地方,没有退路了。”
“告诉我,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急促地说。
“告诉你也无妨。前年底,哦,我还记得很清楚,是冬天。枫源那年真是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啊。”黄秋实抱臂就这样就地坐下来,许是无聊,倒是很开心地回忆,也是了,左风行去枫源,带给他的是一条雄厚的财路,他怎能不开心呢。
“当时他敲开了我家的门,哦。那是晚上。他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领子竖得很高,衣服上都沾着雪花,满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上提着一个密码箱。我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当时心想,那里面装的一定是钱!哈哈哈……。”
“说重点!”我咬牙切齿道。
“他确认我们的身份,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打开箱子,里面没有钱。只有一些照片和书信。我一看那照片就知道是我姑姑的。他又问我爸,知不知道姑姑当年怀的孩子父亲是谁。其实那么多年的事,谁记得。他考虑了下,又给我爸看了照片。通过那照片我爸说他见过一次。那个男人,就是左风行他爸爸,当年去过枫源,接走了快要生产的姑姑。我爸还回忆说,姑姑似乎与他很熟,很放心地跟着他走了。黄奶奶私下也给我爸传了话,让我爸不用担心。切,谁要担心,败坏门风的人。”
“不许你这样说我妈!”
“无所谓了。当时我正愁没事可干,又不愿意待在家,就来鹏城来碰碰运气。原本想找你们的。谁知道你们竟然混得那么差!再嫁又死了老公,自己竟然还残废了!你也不过在帮人打工,赚点可怜的薪水,找你们能干什么!”
我冷笑道,“一边唾弃着我们,一边又想找我们接济。黄秋实,你太贱了。”
“我当时一想不对啊,左风行明知道你是他妹妹,怎么放任你们不管。我就去找他了。没想到他对我的出现那么震惊,还十分介意我有没有去找你们。总之,一来一去,我就知道了,他根本没有把你是他妹妹的秘密告诉你,或者是任何人。哈哈哈……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不想承认你,毕竟姑妈破坏他的家庭,但久了我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在意你。我猜吧,好表妹,他大概是不想让他妈和他妹妹知道你是你继父的亲女儿。毕竟拖油瓶也好过私生女啊。他是想让你清白一点活着啊。不过就因为这样,所以宁愿给我出这么多封口费。我真是死也想不到。”
我紧紧闭上眼睛,可是泪水却已失控,只知道流出,流出……
“若不是他结了婚,还娶了个那么漂亮的太太,我还真要以为,他爱你呢。哦哟哟,那可是□□啊。表妹,你还真是个祸水。要是一般的男人,不是早被你折磨得倾家荡产,就像你那亲生父亲一样,被你妈祸害得连命都没有了。”
“黄秋实,你的心肠是怎么做的。我妈当年不顾自己的前途,在外面辛苦工作,养活着你们一家,不求你们感恩,至少不应该像个外人一样,说着这种冷血的话吧。”
黄秋实被我说得脸颊一抽,“养活?她一个女人,又没学历又没能力,凭什么当时能在城里赚那么多钱!你不知道我家那屋子刚建成,就有多少看笑话。后来竟还厚颜大着肚子回家来。我们当然只能跟她划清界线了!真是丢尽了我们黄家的脸。让我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你勒索左风行,赚着这种黑心钱,现在又绑架我,你这样做,就让黄家列祖列宗颜面过得去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没有我妈,那些年你们能过得那么安顺吗?没有我妈给你们的钱,你们就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吗?黄秋实,你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将我放了,别再错下去。也许我会念着咱们到底亲戚一场,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都是你这个妖蛾子,你没事瞎凑什么热闹,破坏我们的君子约定。我拿的是左风行的钱,这些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你就当不知道,为你和你妈做的那些败坏门风的事弥补弥补咱们黄家不行吗?。左风行若是乖乖给这五百万,让我还了债,我公司上了轨道,赚了钱,还会少了你们母女。到时咱们是强强联合,未来多么美好!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再不拿到钱,我和荣光会被那些人砍手砍脚,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现在你既落在我手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不念咱们亲戚一场!”
“黄秋实,你已经疯了!”我厉声说,直到他往我脸上扇了一巴掌,又一脚踢到我小腿上,那剧情的痛意才使我清醒,我在这时是不该招惹他的。与他再说任何道理,都是没用的。现在的他,已是被逼急的疯狗。
那叫荣光的男人上前阻止黄秋实想继续对我施暴,“咱们求财而已。刚才天华那个总裁打电话来了,说要和她通话,确定是真的。”
“尽快!让她讲一句话就够了!免得对方耍什么手段!”黄秋实不解气地说。
荣光便将拨了电话,“周老板啊,你钱准备好了没有。没问题就好。记住时间,千万别报警,有任何异动,我们就会马上撕票。你知道这后果吧。行。”
他说完便将电话递到我耳边,还未贴近我便听到周南在叫我的名字,我眼睛一热,刚止住的眼泪又沸腾了,我明明那么想和他说话,告诉他,我多痛苦,我多害怕,可是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声带像冰封的河流。
“还好吗,月出?求求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异常疲惫,我良久只吐出一个字,“别……”
他叹息了一声,“是不是我说,只要是我的职员,就算是个扫地的,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我一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听了,是不是会觉得好过一点。”
“混蛋,别开玩笑。”我终又气又恼,因他的话,似被注入暖流与力量,身子又都暖和起来了。
“相信我,乖乖待着,别做傻事,别乱说话。这回听我的。”
我强忍着悲痛,只嗯了一声。我这时只能完整地发出这个单字了。
“别怕,他们要多少我都给。他们不过是天华脚下几只蚂蚁。”
这样的周南真好。昔日那个周南回来了。天大的事,他只付诸一笑,便灰飞烟灭。没事的,相信他,没事的。这嘴唇含笑,心中这样想着。
“好了!情话等交易完了,够你们说的!”黄秋实夺过电话,“两点,我必须拿到钱!”
说毕他便挂了电话,与荣光比了比拇指,“有钱人果然爽快!嘿,我们是不是提得太少了?”
“他能乖乖拿来,这五百万也够我们好好干一场了!”
他们跟左风行要的数目,自然不会少于五百万。只是一晚,一千万便尽收襄中,多少人几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可是现在,觉得有些东西,比钱还要值钱多了。纵然是一千万,也好像就是一堆废纸。
左风行,你呢。你在哪里?你会来的,一定会的。我们再见,该怎么办。我怎么看你。怎么叫你。我左月出半生的爱恋,原来只是命运的一场笑话。台下那些看我们演戏的人一定乐不可支吧。我们就像俩个小丑,不伦不类。命运真是将我们玩弄得好彻底啊。我们演了一场憋脚的戏,观众都散了场,而我们,是退幕还是继续演下去?或是直接自刎在舞台上,让命运的玩笑,成为一场惊心动魄的悲剧?
大约梁祝的戏也没有这么精彩吧。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撕票?重生?幸福?灾难?
我若说我想一直这样被绑架,大约没人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