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索七宝

5、第一次挨打

　　或许先生说的对，他只是不肯用功罢了。在看到榜上公布的成绩的时候，苏白这么感叹道。他的策论是良，书法是优，绘画是良，琴艺良，围棋及格，骑射及格。谁都没想到他会得到这么个好成绩。毕竟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打工上面。他甚至没有在放假的时候下山去逛逛。淡然，除了很忙这个原因以外，他的这一身肉也不怎么允许他做这样的大范围活动。
　　苏白常在想，人的外貌也许是测试别人的最好的标准。丑陋的外貌帮你看到什么人是真心的什么人是假意的，或者说，什么人对你是喜欢的，什么人对你是厌恶的。丑陋的外貌同样也考验着自己的心理。自己是否在乎别人的看法，或者仅仅只是觉得皮囊其实根本不重要。他常会想到高中的一个同学。苏白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他在学校里很有名，因为他的肥胖。他不能做任何跑跳的运动，因为可能会让他陷入一种疾病当中去，大家喜欢看一些比较过分的玩笑，无伤大雅的，但是却会让人尴尬。可是这位同学却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不是那种漠视你的不在意，而是一种，在说别人的不介意，他会微笑，他甚至会自我调侃。但是，玩笑过后他依然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做自己。在长达三年的高中生活中，他我行我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做在操场边上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大家大学毕业后的某次同学聚会，苏白才知道，原来这位同学已经成为一名非常有名气的旅行家。
　　这算是坚持梦想的一种方式吗？在这条路上一直走着，看着风景，也允许别人围观自己，但是，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想要去做什么，却永远都是这么坚定。在大多数人都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的时候，在现实中妥协的时候，在迷失自己的时候，他却一个人走到了别人羡慕的道路上去了。
　　那个时候的苏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他听到那个男生对别人说自己是个很侠义的人。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下这样的定义，但是，听到自己欣赏的人对自己的赞美，请允许他称其为赞美，他还是很高兴的。
　　而现在，他也处于了这么一种境况当中，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你，甚至是你身边的，所谓的朋友们也都不看好你的时候，要走下去，如果没有一颗坚定的心，或者说，没有这么一个人成为你的精神坐标，还真的很难找到自己的定位。
　　苏白看着刚刚在问他是不是考试作弊的陈兴，觉得有些茫然，难道他真的长得很不学无术的样子，所以，陈兴就成了这十天以来第24个来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
　　“我不欺骗任何人，如果是要说善意的谎言，也许我会，但是对于考试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来说，欺骗只会让自己看上去更傻。”他这么回答会不会像是最后的总结陈词一样起到作用，然后，请大家都不要再问他下去了。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真的，他有记不完的笔记，看不完的书，干不完的活，永远不够的睡眠时间，和永远处于厌食状态的胃，以及这怎么也没瘦下去的身体。
　　陈泽有些尴尬的一把搂过苏白说：“你别在意，陈兴他就这毛病，喜欢跟着别人瞎起哄，不过还真别说，苏白，你听让我们吃惊的，也没见着你怎么好好上课，好好温书，可考出来还能得这么好的成绩。”
　　苏白只是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他觉得，似乎，大家都只是看到结果，却忽略了其中的过程。
　　“我去干活了，今天的水还没打满。”苏白说着就要走，结果陈兴一把拉住他。
　　“苏白，你生气啦，我这人就是嘴没个把门的，你别气啊。”
　　苏白摇摇头说：“我是真得去打水了，不然这个月连饭钱都没了。你们一会帮我留个馒头就行。”
　　沈河突然开口说：“苏白，你老是吃馒头也不行，我们给你留份菜吧。”
　　苏白看着很久没说过话的沈河，心里觉得，嗯，好吧，他其实早把他们当朋友了，而他当时知道他们没有叫他一起去考试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生气的，而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了。
　　“没事，不用给我留菜，就馒头可以了。谢了啊。”
　　人是社会性动物，这点没有谁可以否认，一个人的生活，或者说是将自己隔离起来，一个人生活，都是不正常的。或者说，其实这是不可实现的。大家喜欢群居，喜欢身边有一个两个人的感觉。不管身边的人是否真诚的对待你，哪怕是敌人，他会让你觉得你存在。所以这一刻，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汉阳书院里，苏白觉得，他还是存在的。
　　沈醉是不怎么待见苏白的，这点他能意识到，先生从来不会跟他主动说话，除非有什么极其特殊的情况，他没有时间和沈河他们交流，因为大部分时间都被这繁多的科目给瓜分了，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的。沉默有时候很可怕，它会让自己以为自己不会说话了。
　　苏白还是喜欢这样的，活着的感觉，也许会生气，也许会被生气，或者受到排挤什么的。他都不在意，但是，至少有那么一个人，他比较关注你，不管这是好是坏。这是在他沉默了一个月以后产生的想法。当然啦，有的时候，想法都是很突然且有些天真的。比如说现在，他就会想，自己怎么会希望有人关注自己，排挤自己也ok。好吧，当时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我说，白包子，你这次月考不会也是走了关系的吧。听说，你能进这书院也是托了关系进来的？？”
　　“哈哈，就是就是。”
　　“我们汉阳书院人人都是俊才，当得起才子一名，你以为都是白得的？”
　　“我们正儿八经的考进来的，那是真本事，你这包子，可不要因为你颗老鼠屎坏了我们这一锅汤。告诉你，你最好老实说出来，说不定夫子会从轻发落，真要是被我们查出什么了，那可就不是被赶出书院这么简单了。”
　　苏白提着两桶水看着眼前这一帮子人，有五六个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代表月亮消灭自己？？
　　其实最后苏白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和这帮子人打起来的。他的擒拿在自己臃肿的身体的陪伴之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到最后发现，或许格斗什么的都不如直接来拳头有效。当然，双拳难敌四手这是定理，他终于在生活了26年的时间里被群殴了。当然了，在军校的时候也是有格斗联系的，不知道那个算不算群殴。想想自己还真的是退化了的说，在学校他的格斗课向来都是很优秀的。
　　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旁边的水早就撒了一地，连带着他自己也都湿漉漉的，并且还躺在水潭里。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流着血。还真是没有这么狼狈过呢。
　　“嘶。承认或者不承认，这还真是个问题。打架这种事，会被记过吧。唉，冲动是魔鬼啊。”他起身的时候看到傅景鸿站在自己面前。一个瘦高，一个矮胖，一个光鲜艳丽，一个鼻青脸肿，啧啧，这个对比还真是太鲜明了一点。
　　“如果你这会要说什么的话，我可以选择不听吗？”苏白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打起精神来应付轮番轰炸，他接受单挑，但是真的不想进行口舌之争。他很不会说话，他最擅长的是解剖学，他真不敢保证最后自己不进行实践而不是仅仅讲述理论。
　　“哼。”好吧，仅仅只是一个冷哼，他太受宠若惊了，竟然傅大才子能够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他可以欢呼吗？？
　　提着两只木桶，苏白不得不再次上山去提水，然后他还要尽快的赶回来去药舍，今天沈醉会教他认穴位。
　　他的笔记记了两个本子了，事无巨细。看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他突然就觉得特别的有成就感。他是笔记达人。以前是，现在依然是。当然了，如果忽略身上个各种疼的话他想他这会应该很骄傲的赞叹一下他的书法的。
　　“怎么今天这幅德行。”沈醉难得开口说话，还是在苏白遭遇群殴这样尴尬的场景之下。
　　“那个，今天提水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去提了二次水，所以今天来的有点晚了。对不起啊。”
　　“哼，你也没对不起我什么，来的晚了，时间自然就少了，你学的也就会少。”说完也不理苏白，转身就进到屋子里去了。苏白二话不说紧跟其后。
　　“脱衣服。”
　　“啊？？”这个，他幻听了？？
　　“我不想说第二遍。”
　　“哦。”苏白麻利的脱下衣服，他不明白脱衣服要脱到什么程度，不过后来想到，可能是要学习穴位，所以就干脆的把上衣全部脱了。沈醉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毛笔来，然后在各个位置点上黑点。有些痒，苏白刚想笑来的，可是看到沈醉面目表情的样子，他就硬忍回去了。身上有些淤青，苏白知道是傍晚那会打架的功劳。苏白真的是太白了一些，所以其实没有多大的伤，在他的身体上就显得有些骇人。
　　“人体的任督二脉，你先学着，这是书，自己看看吧。具体的位置我也已经给你点出来了。出去把水烧开，院子打扫一下，今天中午刚收回来的药一分类，你就可以走了。”
　　苏白点点头，也没敢着急穿衣服，生害怕把墨水蹭掉了。然后看着图，再看着自己身体上的坐标。仔细的扫描了下来，用眼睛。然后把衣服穿上就出去干活了。沈醉抬起头来看了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意味深长。
　　苏白小时候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的记忆力很好。很奇怪的是，不是因为他很会背东西，而是，他会将他要记的东西转化成图像。然后就像是电脑处理器一样的将他们进行分类处理。他能够分清很多形状基本上没差别的东西，很擅长归类。所以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图像化的，或者是可以归类的他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记住。但是，拥有这样奇怪的天赋的代价是他从出生就是孤独症，而他到10岁左右的时候才被治愈。可是苏白自己对这段时期并没有什么印象，他一直都很快乐的生活在家人的照顾之下，没有人跟他说过自己还曾经得过和现在的小外甥一样的心理疾病。
　　很快干完活的苏白匆忙的回到宿舍里。桌子上放着两个馒头还有一碟青菜。他不由咧嘴笑了笑。嘶，扯着嘴角了，有些疼。
　　宿舍里没有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正好，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看看书。嗯，他是指医书。他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他在学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他不喜欢去问别人的事情，当然，下意识的，也就不会喜欢别人来问他的事情。好在，还没有人这么做，目前看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