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残》玥言

2、被救——幻音疯

　　当我在水中慢慢沉沦，感觉自己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在母亲肚子的温柔环抱之中，一切都归于甜蜜与安谧，我看到死神神秘的微笑，她用她缎般美丽的青丝把我如蚕般包裹起来，在那一丝一缕的软糯柔滑中，我仿若得到了重生……
　　重生？睁开眼，却发现残缺丑陋的自己在一个个白发苍苍极其慈爱无限怜悯的眼神之中无所遁形，这绝对是个梦，我用力闭上眼睛，眼珠的酸胀与身体的剧痛都在嘲笑着我的逃避
　　懦弱，那个紫色的惑音像潮汐打来：你不是想死吗?你倒是死呀！你不是想解脱吗？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在人世，地狱都丢弃你，你弄脏别人的床，弄脏别人的家，弄脏别人的眼睛……你到是去死呀！去死呀！去死！去死！！！！！！！！一声比一声大剧烈，重重叠叠交错缠绕，直想要塞满我的耳我的头把它撑裂迸出里面黏黏腻腻的东西，我扯着被子拼命捂住耳朵，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恐惧，撕咬，尖叫。老人一阵惊慌哐地一声从凳子上摔下，一个身影迅速过来扶住了她，忽然有股温暖和煦的气流扑来将我牢牢环绕，那些浪潮退去，茉莉花的清香神奇地把我渐渐催眠……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的晚上，犹如在沙滩上的即将被风干的臭鱼，瞪着双死鱼的眼睛，干涸枯竭得再也挤不出任何东西。老人唤我吃饭的声音都是轻轻软软的，像是怕一大声就会把我震碎，我的睫毛颤了一下，鼻子竟是不自觉地发酸，勉强背过身去不敢面对她。一个脚步声缓缓而来，那股曾安抚我错乱神经的茉莉馨香渐渐清晰，竟然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娘，姐姐不吃吗”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声音清澈得如同清晨反射第一缕阳光的露珠，抖动着灵动与纯洁的光泽。不只其人是否如其声一般清澈？！“滚，给我滚”我控制不住地嘶吼起来，“伪君子，统统都是衣冠禽兽！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啊!”头痛又开始发作，我抱着头，紧缩身体好来逃避外来的一切不安与害怕。“姐姐，没事没事。没有歹人来，这里都是好人。”他一下慌了神把我当孩子似地抱在胸口，这哪是一叫我姐姐的小孩的胸膛，这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男人的谎言。“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顾了抓着他的手就狠里狠地咬过去，他呲了一声楞是没叫出声来，老人扯着疯狗似的我试图保护她的儿子，她哭起来骂我是蛇不懂得知恩图报，她们费了那么大力气我我从地狱里拉过来我却来咬她的亲儿，真是前世的冤枉，前世造的孽……我混沌的脑子猛的清醒了一点，浓重的血味道直冲我的鼻子，这股罪恶的腥中所带来的甘甜在我的舌尖上跳着妙曼诱惑的舞蹈，似火，引得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仿佛燃烧起来。我需要血，我需要这炽热温暖的血，但不是别人的，更不可能是恩人的，只有我这卑鄙恶心忘恩负义之人的血流尽这世界才会有安宁。
　　我放开他的手，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近乎是滚到了地上，用着自己的膝盖在地上虫一般地爬着，弄破了皮也毫无感觉，他在一旁一直想拉我起来但也可能是怕了不再碰我这怪物，天可怜我竟是让我找到了一把小刀，我如获至宝地握着它如魔鬼般狞笑起来，老人却没有挂记我伤害了他的儿不顾安慰地她用单薄的身躯搂着我放声大哭：“孩子别干傻事了，干嘛不好好活着呢？有什么天大的冤屈非要寻死呀！呜。”在这花一样的年龄人间还有多少美好之物没体会到谁又愿意死去呢？正是为着这天大的冤屈所有的美好还为实现就已成尘埃，凝结在蜘蛛网上，使我早已失去理智。我神经质地奋力甩开她，抓着刀往这张可憎的脸上连划开一个鲜红的口子。好痛快呀，我开心满足地笑了起来，准备着把这刀子往胸口上一捅，“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掴在我的脸上，手中的刀子在震慑中滑落：“你寻死觅活做什么，你是在做给谁看，害你变成这样的人，你自己，还是生你养你的爹娘？你对得起他们吗？你这个懦夫孬种！你要觉得你这样做很刚烈很了不起你就去死吧！”他愤怒地吼着，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死也不能掩盖心中的软弱委屈痛楚，我的死终是谁也对不起，包括我痛恨的人，我不知所措我连死都不行，那我该干什么？泪腺终于崩塌，却更是绝望：“我的爹娘死了，他们都死了，没人要我了。”他跪着抱紧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发，不知为何眼里满是泪水，小声地说着只有我和他听得见的话：“那你就替他们好好活，他们舍不得你死，我……我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