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照空谷》Origin

5、黑衣人

　　赶车行了一天，晚上仍旧在山洞中休息，若不出意外，明日便可回到空绝谷。
　　我将何倾瑶服下马车，她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对我笑着。有伤在身，又跟着颠簸了一路，到真难为了这位公主。
　　“漓姐姐，到了空绝谷就可以看见渊哥哥了吗？算一算我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以前我身子弱，我娘就把我带到那，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就是在那认识的渊哥哥。”她自顾地说着，火光映照下那张脸异常生动，眼神澄澈，犹如明镜。
　　“公主是怎麽受伤的？”
　　听到我开口，何倾瑶愣了下，语气带点不解：“你知道我是公主？”
　　“恩。”她这个样子像一只迷糊的猫，懒懒讷讷。
　　“漓姐姐还是叫我倾瑶好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天皇哥哥叫我陪着璃国来的三王爷游天都，快要到晚上了，我们正打算回宫，突然就来了很多黑衣人把我带走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两队黑衣人在交手，后来我被刺了一剑，就只记得快要晕过去前有人抱着我跑，再醒过来就看见你了。”
　　她说的很详细，我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天都城内就把公主劫走，更何况一旁还有三王爷在场，不可能没带侍卫在身旁随时保护，还有那两对黑衣人，到底谁派出的，有何目的？我感到头疼，理不出的思绪是一张乱网，只会缠的人越来越紧。
　　许是见我半天没回话，何倾瑶小声道：“漓姐姐，我们明天就可以到了吗？”
　　“恩，早点休息。”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车里睡着，现在一点也不累，漓姐姐你要是累的话就先睡吧。”何倾瑶小心地往火里加了些干柴。
　　兴许真的是白天睡过了头，她这会精神很好，嘴里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渊哥哥现在怎麽样了，以前我见他的时候他就不爱说话，谷里面很多师兄弟里就他一个人整天绷着脸，我那时就觉得他很孤单。我每天都跟在他后面看他练剑，研药，同他说话，虽然大多时候他不理会我……”
　　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直至消弭，空余静寂。我扭头看了一眼，她倒在一旁，早已熟睡，安静的模样很有些出尘的意味，与那晚在苏宅望着满池睡莲的身影重叠。
　　从不曾想天善公主竟是如此女子，弱弱盈盈，皎如秋月。究竟是谁要伤她？
　　两年待在谷中，哪里想刚出来就发生那麽多事，所幸明日就可以回去了。不知沐梓渊是否已经回到谷中，天都发生的事，他想必也是知道的。何倾瑶唤他“渊哥哥”，她的事他定不会坐视不理，我只需将何倾瑶交予他，余下的事便与我无关。
　　随手添了些柴火，我倚着洞壁，渐渐睡去。
　　•　“漓姐姐，漓姐姐……”感觉到有人轻拍我的脸颊，我醒了过来，何倾瑶将她手中盛满水的容器递过来，笑着说道：“我刚从旁边山泉盛了些水来，你昨天都没喝过水，一定很渴吧。”
　　我竟然睡得这麽沉，连她什麽时候出去都不知道，叹口气：“公主……”
　　“叫我倾瑶。”
　　“倾瑶，一个人出去很危险。”我抚额，有些无奈。
　　“恩，下次不会了，漓姐姐，我们什麽时候走？”
　　她一脸精神，想来好的差不多了，我将还燃烧着的零星的火灭了，对她道：“走吧。”
　　又行了大半日路程，前方的路变得窄了许多，马车根本通行不了，我估算了下时间，大概几个时辰后便可到空绝谷，如若改道不仅费力亦花时间，只有舍弃马车了。
　　正待去和她说我的想法，却蓦地听到马蹄声，隔着岩石听不真切。这山上石比树多，石块亦是体型巨大，只要绕过一个弯，再看后方，就只瞧得见林立的石群。
　　我走到岩石边，借着较高的地势，依稀看见后下方一队黑衣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来不及思索，我跳进车里将一脸迷蒙之色的何倾瑶拉出来：“会骑马吗？”
　　“会一些，怎麽了？”
　　“后面有人追来，这里离桑荫山不远，一会你自己骑马往前走，不要停下来，听到了吗？”我将系在车上的绳解开，扶她上了马。
　　“漓姐姐，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两个人太慢，你先走。”
　　“那我也不走了，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何倾瑶作势就要下马。
　　“我一个人有办法，但带着你就不行了。把这个拿上，到了谷外进不去就吹它。”我摸出芸季闲来无事做出的萧，只有一指长，任凭你怎麽吹也就发得出一个音。希望到时候能帮上她的忙。
　　“漓姐姐，那你要小心啊，我去叫渊哥哥来帮你。”马带着她越行越远，她的声音亦像是从不知名的远处传来。
　　我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顺着几块岩石攀到了一块最大的石上，往下看去，黑衣人已逐渐逼近。等他们来到马车处时，明显停了下来，而后继续前行，却是加快了速度。
　　我紧紧盯着他们的身影，摸出了腰间的雪影针。虽不习武，但仅射针这点气力和自信我是有的，十步之内，我有把握他们不能奈我何。
　　只是，针，只有四根；而来的，却有五人。
　　这是最后四根针，雪影针同药一样需要炼制，而这药引，需是自己的血。我有些后悔没在出谷前炼制好一套雪影针，抑或带些毒药在身。
　　现在已容不得我后悔，眼见着他们愈近的身影，我当即射出针，四名黑衣人倒地，马匹受惊，跑的更快。我跳上最前方一匹马的马背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及后面紧追不舍的马蹄声，且越来越近。
　　望了一眼山路一侧的崖壁，我停了下来。尾随而来的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勒马，他手臂一收，只见缰绳一紧，伴着马鸣声，一人一马稳稳停在距我不过几步之遥以外。
　　他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到面目，我却能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杀气，内敛而毫不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