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时》明河如景

15、15

　　卫东到的时候，林彬就站在街口。他下车时摇摇晃晃的，像是喝了许多酒。
　　林彬见了顿觉心烦，扭头便走。卫东脑子里还闪现着刚刚正跟他走对面的余澜的车子，脸色微沉，强行拽住她。
　　“放开！”林彬挣扎
　　“火气这么大？我妈找过你了？”
　　林彬憋了一整个下午的情绪突然爆发，想也不想将那信封一下砸在卫东身上， “我为什么要离开A市！我为什么要被跟踪偷拍！”
　　卫东捡起落在地上的信封，打开看了看支票，面色平静：“就这么点？怎么这么小气！”
　　“觉得好笑？”
　　他看着林彬将手里的信封一点一点的撕碎，问她：“你觉得呢？”
　　“我对你怎么想没什么兴趣，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让人心烦的事，而且，我们也没什么要见面的必要！如果你是怕我赖帐不还，那请你把帐号发给我，明天我就给你汇钱；如果是因为你同情心实在是多的泛滥，就多去孤儿院养老院；如果你单纯的想要找个人向你妈示威，就应该找个肯合作的。我耐心有限，不能保证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还像今天一样客气！”
　　话毕她挣脱开卫东的钳制，转身走开。
　　第二天一早，开门就见余澜秘书堵在门口。
　　“什么事？钱我已经还给卫东了，也请你转告余总，我要不要在A市呆下去，并不是她说了算。”
　　“林小姐，我今天来是有其他事情。”

　　她进病房时，卫东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发呆，而余澜正在病床一侧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林彬进门，余澜站起身道：“我认输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来的路上林彬已经听秘书讲了个大概，说是卫东昨天回去和余澜大吵一架后就开车出门，结果出了车祸。余澜说这句话，估计也是因为吓坏了。
　　余澜和秘书出了门，病房里异常寂静。
　　“你怎么来了？”卫东率先打破沉默
　　林彬看了看他缠着纱布的额头和打着石膏的胳膊，过了半响才道：“你以为我想来吗？我可以告那个秘书挟迫！”
　　“我以为你会先表示慰问。”
　　“你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需要我慰问。”
　　他盯紧她的脸，一本正经的道：“我是强颜欢笑。”
　　“随便你。”林彬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故作镇静道，“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昨天不是说要还我钱吗？”他伸出手，“现在还吧，省得以后还得抽时间见面。”
　　他脸上又出现了初相识时的那种无赖神情。
　　“你给我卡号，我出去就给你转账。”
　　“我要现金。”
　　“你故意的！”
　　他点头微笑：“被你猜对了，我就是故意的。救人一命，不被人当救命恩人看，还要时不时的听人言语攻击，我实在是没必要再做这个好人。就像你说的，我可能是犯浑了，同情心泛滥，现在，我想通了，与其优待白眼狼还不如去可怜那些猫狗，至少他们还会摇尾巴。”
　　林彬脸色微变，他却越发得意忘形：“哦，对了，还有，至于你说的什么示威要找个肯配合的之类的，完全是你多想了，配合当然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也很重要，那就是拿得出手，找一个完全没有实力姿色的人做搭档，只会降低我的战斗力。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不喜欢那种被甩了之后还蹲在大街上哭哭啼啼的主，实在是丢人现眼。”
　　林彬听他如此说，心突然漏掉半拍，她回头看他，卫东笑：“我可不是跟踪狂，办事刚好碰见而已。”其实他还想说，你刚走没大会，我就看见那个奸夫和那个□□手挽手的从大厦里出来，可看林彬面色难看，又生生的压了回去。
　　林彬盯着他看，他笑：“怎么了？不用害怕，我不会跟你要利息。”
　　“我只是觉得装高尚实在是难为你了，还是无赖俩字更适合你。”
　　卫东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这段时间，我其实装的也挺难受的，太费心费力了。”
　　“对于一个装高尚的人，我也没必要感恩了。谢谢你，我总算是没有心理负担了。”
　　“不用谢。”他笑
　　林彬看他良久，只剩下咬牙切齿：“再见！”
　　“等我算好你到底欠我多少钱，我会把账单给你送去。”他在她身后喊，林彬只当没听见，狠狠的摔门而去。

　　林彬采访康夏的文章引发了很高的转载率，有关康夏的消息，瞬间铺天盖地，童主任也非常满意，接连一个多礼拜，对她都是和颜悦色，可她越是这样，林彬就越是不自在，索性请了假在家，等待着公司里有关康夏讨论热的冷却。她在家闷头呆了两天，关机、不出门。第三天，刚一开机，卫东就打来电话：“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是不是想躲债？”
　　林彬扭头看表清晨六点……
　　“到底是多少钱，我给你汇过去。”
　　“你到医院给我送来吧！”
　　“帐号。”
　　“记不得了，你到医院送现金给我。”他依旧坚持
　　“那就等你记起帐号我再汇。”
　　“既然你不方便，那我去找你好了。”
　　“我没空，我要收拾上班。”
　　“我刚打电话去你们公司问过了，说你要休假三天。在家？”
　　听他这么说，林彬有种石化的感觉。等她想要拒绝时那边电话已挂断，且再无人接听。

　　林彬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见卫东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外：拖鞋，病号服外套了一件半长米色风衣，头发凌乱，头上依旧缠着绷带，还有一条胳膊吊着，已经是初冬，外面刮着风，气温很低，他鼻尖被冻的通红，身上尤带着湿气。
　　“不欢迎？”他歪头微笑
　　林彬放他进屋，他根本不理会她脸色难看，在屋里四处转悠，边看边嘲笑她：“你屋里怎么跟狗窝一样？”
　　林彬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冲他伸手：“账单呢？”
　　“先去吃饭吧，我有点饿。”见林彬不动弹，他解释，“饿的话，我就没办法集中精神算账。”
　　“没关系，我替你算。”
　　“算了，我怕你赖账。”卫东挑眉
　　“你是来找茬的吧？！”
　　“不想还钱？”
　　林彬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他笑着往外拉她：“走吧！不会花太长时间。”
　　他吃饭极为挑剔，找了几家不是嫌门面太小，就是嫌人老板娘长的不如他风骚。
　　一个一个否定，直到林彬想要发飙，他才牙一咬委屈万分的指了指一家面馆道：“好吧，就这！”
　　林彬看着他吃饱喝足，才问：“到底欠你多少？”
　　卫东笑了笑，摸了摸口袋一脸惊讶：“忘带账单了。”
　　“在哪？我跟你一起去拿。”
　　“好像被陈姐带回家了。”他见林彬沉默接着说，“虽然我很急着用这笔钱，不过，还是等下次吧，下次我再联系你。”
　　“你故意耍我？有意思吗？”林彬生气
　　他双手扶靠再藤椅扶手上，骨节分明，看着她眉眼沉寂，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才答：“有意思。”
　　林彬起身，一脸愤怒：“卫东，你实在太过分了！”
　　“坐下。”他声音冷冰，看着她时，面无表情，看林彬不动，他道，“想让我大喊欠钱不还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彬有些无可奈何
　　他突然笑：“我也不知道。”
　　她盯他好一会，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他面前：“这卡里有三万块，我想还你那笔钱绰绰有余。多出来的你再打到我卡里就行了，晚些时候我把卡号发给你。”
　　卫东摸着额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卡，有些疑惑的问：“林彬，我们连正常聊天的情分都没有吗？”
　　林彬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回去还有事。”她伸手再次将卡推到他面前，皓白手腕露出一截淡褐色的痕迹。
　　卫东看了着她手腕，唇角微弯，猛的起身，转头离开。
　　城市的早晨，透亮而清澈。林彬站在路边等出租，卫东坐的出租车缓缓从她面前驶过，似乎带着风，她齐肩长发被吹的凌乱，身上蓝色的衬衫像是突然长出的翅膀，在湿润的雾气中，带着浅淡的美丽。
　　车子消失在街头的那一瞬间，卫东发来短信：我想，如果我没有救你，你或许愿意跟我坐下来聊一聊。
　　林彬看着短信发呆良久，这短信突如其来的像是根利刺一样扎进她胸膛，将那颗她隐藏很久的毒瘤一下戳破，她想象着那溃烂的脓血往外涌出，竟然感受不到疼痛。她不得不承认，卫东说的对。她讨厌的不是卫东这个人，她讨厌的是和那段记忆有关的所有人和事，他们的存在就像她手腕上的伤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她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仅此而已。
　　然而，这种被戳破面具的感觉是一瞬，她飞快的按了回复键，固执的打下那几个字：“把卡号发给我。”
　　没有回音。

作者有话说

　　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