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做腊肠的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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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做腊肠的医生
“怎么搞的，盗尸案怎么查到熟食加工厂去了，这不是食品质检局该管的事儿吗？”方兰生在车里咋呼着。
“如果这是个普通的熟食加工厂，自然不归我们管。”红玉边说着，跟在百里屠苏后面下了车。他们把车停在工厂后面的一间小平房前，按照报案的人提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你们怎么知道这破地方不普通？”方兰生不依不饶。
红玉看他一眼：“直觉。”
方兰生：“……”
百里屠苏向几人打个眼色，众人纷纷掏出枪准备，欧阳少恭则退到后面。见一切就绪，百里屠苏一脚踹开了房门。
众人一时愣住了。
房间里没人。这房子也就二十平米，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桌子，旁边是个古旧的衣柜，衣柜对面是床，挨着床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一目了然。然而令众人觉得尤为诡异的，是悬挂在房顶上、犹如小森林一样密密麻麻的细长物体，风一吹摇晃起来，颜色很像酱过的猪肉。
襄铃吞了吞口水，率先发话：“我……还没吃饭呢……”
那些挂着似乎为了风干的东西，确确实实是腊肠。风把肉肠的香味吹开了，一时间百里屠苏就听到身后咕噜咕噜吞口水的声音。
红玉皱眉：“真古怪，谁会把腊肠挂在房顶上，还这么多？”
百里屠苏见欧阳少恭走上去仔细查看着什么，便问：“先生怎么看？”
欧阳少恭转回身，冲着众人温和地一笑：“做这些腊肠的肠衣，是人的小肠。”
“……”
此话一出，四周沉寂了数秒，襄铃首先爬到一边干呕去了，方兰生脸色白中带青，就连红玉都变了脸色。欧阳少恭仍只是淡淡地笑：
“小兰，不舒服就去外面吹吹风。”他向百里屠苏点点头：“看这里，每根腊肠的同一位置都有不同的编号。”
方兰生见百里屠苏没事人一样，还凑近去研究，一咬牙心一横，愣是站住了没动。
百里屠苏认真地端详了半天，又问：“先生……有没有专业意见？”
“这个人很有艺术品位，技术也很好，是个挺有前途的医生。”欧阳少恭抬头看着那些腊肠，笑得风轻云淡：“每段肠子切的都是20mm，两端封口用的是缝合伤口的针法，每个针脚都一样大小。肠子剥的很干净，普通医院里的医生都不一定有这水平。”
方兰生听到“剥肠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跑出去就开始大吐特吐。
百里屠苏环顾四周，他先到油画前站了一会儿，端详了半天，又走到角落的衣架处，最后推开衣柜，底下赫然一扇黑色的铁门紧闭着。他点了点头，果然地下另有乾坤。
“把兰生叫来，让他找找开关。”百里屠苏吩咐红玉，之后他又四下查看着。桌上的一把尖刀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戴上手套，拿起刀左右地看，又横竖比划了几下。
方兰生很快打开了机关，他想去拉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一股呛人的香粉味道扑了出来，方兰生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正要再去开门，却被百里屠苏一把拉住了胳膊。
“啊！你干什么？占我便宜！”
欧阳少恭也走上来，微微摇头：“小兰莫闹，下面有尸体。”温文尔雅的男人少见地蹙起好看的眉：“这味道，再多香粉也盖不过去。”
方兰生瞪着眼睛，什么鼻子啊，少恭你绝对不是人类！
百里屠苏哼了一声：“欲盖弥彰。”道罢，毫不客气地一把掀开铁门。然后瞥一眼方兰生：“火把。”
“……是是是，反正我就是个打杂的。”方兰生从外面捡了个树枝，包上浸过油的布，用火石点着。百里屠苏接过火把，又问欧阳少恭：
“先生下去么？”
“不过尸体而已，无妨。”欧阳少恭说着走过来：“有我在，找线索方便些。”
“尸体？”襄铃终于呕完了，刚走过来就听到这两个字，立刻脚软，险些没再吐出来：“我、我不下去……”
“红玉，你留下来陪襄铃。其余人跟我来。”百里屠苏吩咐完，举了火把率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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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地上只是诡异，那么地下就完全是恶心了。数不清的尸体胡乱地堆在里面，大多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尸臭的味道混着香粉味，让方兰生难受得直想吐，拼命用袖子捂着口鼻。百里屠苏面无表情地上前去看，这地下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有人为修葺的痕迹，似乎是个战时的防空洞。他回头，见欧阳少恭向他点头，他便打手势，几个人依次回到地上。
“襄铃，去查查这工厂什么时候建厂、建厂前是干什么的。红玉，你去把厂长和报案人带回局里做笔录。”百里屠苏分配任务的时候，方兰生就在后面像快死的鱼一样拼命呼吸，欧阳少恭帮他拍背。
百里屠苏转过身来：“先生，看出什么了么？”
“尸体的腐烂程度在一个月内，都经过肢解。从时间和数量上来看，与盗尸案倒是相符。也基本可以肯定就是上面那些腊肠的素材，若想要确认，还需取些样本回去化验。”欧阳少恭顿了顿，看向方兰生，笑道：“而且，腊肠里的肉，是用来做肠衣的小肠的主人的。”
他这句话说的颇绕口，方兰生反应了几秒：“不是吧——那些人死了之后被挖出来，然后被剥了肠子，肉还被塞进自己的肠子里？呕……”他再也说不下去，趴在一边直吐酸水。
欧阳少恭掩口低笑。百里屠苏腹诽：欧阳先生你绝对是故意的……
“先生之前说，这人是个医生？”百里屠苏锁眉：“我看了那把刀，刀尖很灵活，似乎是用来……”
“嗯，用刀尖将小肠里的……”欧阳少恭看着脸色难看到死的方兰生，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词：“……脏东西刮干净。用刀的手法很老练，是外科医生的基本功之一。”
“基本功？等等！”方兰生打断欧阳少恭，问道：“少恭，你也会做这个？”他指指头顶无数的腊肠。
欧阳少恭点点头，似是觉得这个问题颇奇特：“自然。”
方兰生再次趴到一边儿吐酸水。少恭你不是人类！
欧阳少恭接着说：“事实上，这个人做的时候很仔细，也很开心。”见百里屠苏有些诧异的眼神，他点头：“如你所想，这个人在作案的时候，非常愉悦且兴奋。你看尸体，可以感觉得出，他的每一个步骤都堪称完美，包括编号，说明他喜欢做这件事。”
又是感觉……方兰生已经无力吐槽了，少恭你是只对尸体有感觉对吧= =，因为你是个无间道大粽子吧！
“这样的人不会很多。”百里屠苏一副思考的表情：“如先生所说，这个医生的专业技术不需质疑，有这样技术的医生大多是在大医院里，我们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
欧阳少恭笑了笑：“那么，就先从青玉坛第二附属医院开始吧。”
“青玉坛医科大学？那不是少恭你毕业的学校吗？”走出那间恐怖的小屋，方兰生终于恢复了生龙活虎。趁着百里屠苏安排警力保护现场的功夫，黏在欧阳少恭身边。
欧阳少恭不太明白方兰生为什么这么问：“是啊。”
“哎，少恭你可别去。青玉坛可乱了，那校长雷严对你也不好。”方兰生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欧阳少恭一愣：“怎么会。”
方兰生直叹气：“少恭你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啊？那个雷严，根本就是嫉妒你的才华，本来上任校长打算把位子传给你，他用硬手段抢过去了！而且，他又给你买房又给你买车，肯定是心虚！”
“你都听谁造的谣啊。”欧阳少恭哭笑不得：“校长的位子本来我也没想要，我身体不好你也知道，又没什么事业心，那个位子干不好的。”
“少恭你干嘛总帮着外人说好话，我可是你青梅竹马！”方兰生不服气，“消息是瑾娘那儿听来的，她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正闹着，百里屠苏走过来，方兰生便悻悻闭了嘴。
“兰生，所有能采集的样本都要带回局里，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发光氨就不用了，肯定满屋子全是血。还有，下面尸体的毛发组织务必带回分析，对比DNA，找到死者的身份，联系其家属。”百里屠苏说完，也不看方兰生黑到马上就要晕过去的脸色，又对欧阳少恭道：
“先生觉得，明早前往青玉坛如何？”
欧阳少恭却含笑道：“样本能交给化验科么，那么多，我可不想加班。”
百里屠苏只觉得一股寒气爬上脊背，稀里糊涂就点了头。他心说今天晚上整个化验科是都不用回家睡觉了……
“至于青玉坛，今晚前往便可。”
“就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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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众人在办公室整理线索。襄铃在网上搜了许多虞山食品厂的资料，红玉也带来了证人的笔录，方兰生从那间小屋的地下室找了一具相对最完整的尸体，运了回来。欧阳少恭去验尸了，剩下的人开始看资料。
“虞山食品加工厂以前是个军队补给站，战争时期起到了很重大的作用，现在还保留着大部分地下防空洞，相当壮观呢。”襄铃拿红笔把重点信息圈出来，又拿起一张红红绿绿的图纸：
“我窃取了军方卫星上的信息，这是他们的红外摄像机拍下来的，红外摄像仪上显示，在十到二十天前，有个生命特征信号频繁地在那间腊肠屋附近活动，军方觉得奇怪就拍下来了，还很高清哦，你们要不要看？”
窃取军方机密……百里屠苏和红玉对视一眼，果断摇头。
“厂长说，那间房子住的人叫郝熊，两个月前失业了。别的没什么了，厂长只说郝熊性格孤僻，他让郝熊在厂子里住着，是因为郝熊的父亲和他有些交情。至于证人，只听到声音，说是一次晚上起来上厕所，员工宿舍离郝熊的住处比较近，听到拖拉机的声音，还有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红玉简短地把笔录概括出来，看向百里屠苏：“就这些。”
百里屠苏心里一动：又像哭又像笑的声音？他沉吟片刻，问道：“两个月前，失业？”
“啊，我马上去查他原来的职业。”襄铃立刻奔到电脑前。
百里屠苏又看了看资料，似乎在想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半个小时后，法医室的门开了，欧阳少恭走出来，方兰生立刻扑上去。欧阳少恭捏捏方兰生的脸，将验尸报告递给百里屠苏：
“是他杀。”
百里屠苏愣了一下：“什么？”
欧阳少恭简单解释：“尸体小肠被人切割，左臂和左腿骨上有刮痕，另外尸体颈部有勒痕，虽然不明显，但足够辨认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盗尸，最多判个妨害社会风气，可如果是杀人，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红玉道：“不过这个人不一定是郝熊杀的。”
“我做了DNA检测，对比结果应该快出来了。”欧阳少恭道。
襄铃“啊”地叫了出来：“这个郝熊呀，以前是青玉坛第二附属医院的医生，好像是急诊室的，有一次误诊出了人命，被炒鱿鱼了。”
“青玉坛，”百里屠苏道：“看来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楼下鉴定科的小姑娘喘着气跑上来，将化验及对比结果交给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笑了笑，那小姑将就晕乎乎地下去了。百里屠苏冷冷扫了一眼，欧阳少恭看见，冲他也笑了笑，百里屠苏转开视线。
“哎，你们干嘛啊，眉来眼去的！”方兰生不干了。
欧阳少恭摇摇头，走过去把化验单递给百里屠苏，低声在他耳边笑道：“我很高兴。”
“啊！居然还咬耳朵！”方兰生开始抓狂。百里屠苏则愣住了，耳根好烫……那人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欧阳少恭接着便去哄方兰生：“我刚才告诉他，那小姑娘看上他了。”
骗人！鬼都看得出来那小姑娘是看上你了！
百里屠苏努力让大脑运作起来，想了想，说道：
“红玉，你和兰生去做家访。”他把地址交给红玉：“这家人报过失踪，暂时不要告诉他们人已经死了。”
“好。”红玉点头，她知道该怎么做。
百里屠苏又对欧阳少恭道：“先生与我拜访青玉坛。”
欧阳少恭点头：“荣幸之至。”
“襄铃根据对比结果联系死者家属，晴雪带人去把尸体都整理出来吧，方便家属领人。”
风晴雪站起来：“交给我吧。”
“开始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做腊肠的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