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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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逆
进琴川小区的时候百里屠苏去登记，欧阳少恭则和门卫说了什么，门卫答应着给了他一张卡，告诉他以后用这个可以直接进小区。开车绕过人工湖后，就是欧阳少恭的私人别墅了。百里屠苏停好车，凭借良好的记忆，轻车熟路将欧阳少恭安顿好，又到厨房烧开水找药，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一应俱全，他本来是想问问欧阳少恭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有，却被一阵琴声吸引。
来到客厅，琴声正是从客厅的一角传来的。百里屠苏的目光被角落那架纯白的钢琴吸引，优美流畅的线条，一尘不染的光泽，完美得找不到一丝一毫瑕疵，就如同此时正坐在琴前的青年，完美得令人不敢去指染。
欧阳少恭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悠扬的旋律自他的指下游走，那并非百里屠苏熟悉的任何一支曲子，却异常奇妙地，仿佛似曾相识。
那是一支能引起灵魂共鸣的琴曲。
百里屠苏隐约记得，他们那次去拜访青玉坛的时候，欧阳少恭所弹奏的曲子虽然与现在的旋律不同，内在的东西却是一样的，令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战栗着，仿佛接受着洗礼般。
一曲终了，欧阳少恭略回头，“又麻烦你了。”
“没事，少恭你……”句子忽然卡住了，欧阳少恭掩口轻咳了几声：
“屠苏？”
“你明天不要来上班了，我帮你请假。”难得工作第一的百里屠组长说出这样的话，欧阳少恭无奈笑道：
“这个情，我不领似乎也不行啊。”
百里组长点头表示事实如此。
“好吧，听你的。”男人眼神含笑声音宠溺。
“……少恭。”
“嗯。”
“我还能听你弹琴么？”
“呵，随时都可以。”那人温润笑笑，手指抚上琴键：“只要你想听。”
“……这是约定么？”
“嗯，是约定。”
得到了笃定的答案，少年始终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眸子清亮，是一贯的认真表情，然而此时却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少恭，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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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伏羲忽然来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个聚餐，希望第七组全员参加。百里屠苏应下来，然后给欧阳少恭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饭局的时间。于是乎第七组这一整天都处在兴奋状态，吃饭的地方相当高级，而且是局长掏钱！百里屠苏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只得由着他们。
吃饭的地方是个高档餐厅，伏羲包了个环境很好的包间，放下话来说不管吃多少都是他报销。虽然这一餐来得有些莫名，不过据说伏羲最近心情非常好，有个什么项目似乎有了重大的突破性进展。
难得今天尹千觞没有迟到，点的海鲜也都是好货，几个年纪小的抢着鲍鱼和螃蟹，尹千觞被红玉拖去喝酒了，说明天是周末，他们俩又都不值班，没事。最后尹千觞实在说不过她，但规定两人只能喝啤酒。欧阳少恭摇着半杯红酒，似乎在想着什么，神色有些恍惚。
百里屠苏几次注意到他都是这样，好像有点反常。
男人忽然转过视线，百里屠苏忙别开目光。欧阳少恭似乎是觉得好笑，勾了勾嘴角：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百里屠苏点头。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尹千觞指着地上一堆空酒瓶直摆手：“你个恐怖的女人！真的是人么？难怪小兰说你是女妖怪。我不行了，去趟厕所啊。”
他摇摇晃晃出了包厢的门，这啤酒的度数有点大，后劲挺足的，他最近又一直没怎么喝，连带着自己酒量都缩水了。向服务员小姐问了洗手间的方向，顺便调侃了那小姑娘几句，他来到洗手间门口，一边感慨这酒店洗手间都这么豪华，正准备推门进去，却似乎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仔细听了听，里面似乎隐隐有咳嗽的声音和水流声，他敲了敲门，才把门打开。
他看到的是欧阳少恭的背影。青年的背影看起来很瘦削，撑着盥洗台的样子有些奇怪。似乎是听到背后有声音，他略微动了动，抬起头来。尹千觞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脸色比前两天看到时还要苍白，通过镜子的反射，尹千觞眼尖地发现水池白色的瓷砖上似乎仍有未冲刷干净的血渍……
“少恭！”
欧阳少恭稍稍摇头制止他喊那么大声，又无力地指了指门，让他把门关上。歇了一会后，他才开口：“你回去吧……留意伏羲这几天的动静。另外……当心点，别让红玉抓到把柄。咳……”
尹千觞没有向往常一样应下来，而是问：“你呢，谁送你回去？”
“刚才给元勿打了电话，他应该快到了。”欧阳少恭又缓了一会，直起身子，缓缓与尹千觞擦身而过。尹千觞急着转过身，却没敢伸出手：
“……少恭，不用我送你？”
“千觞，我还能走。”在门口时欧阳少恭回了回头，眸中一片清冷。
尹千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这样的欧阳少恭让他想起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是巫咸风广陌。那时他向他开了一枪，中枪的那瞬间，欧阳少恭抬眸看了他一眼，就是这种平静得让人浑身发冷的眼神。
在窗边站了一会，看到元勿的车接走了欧阳少恭，他这才回到包厢。百里屠苏问他欧阳少恭去了哪里，他傻笑了一阵：“可能青玉坛有事，刚才有车来接他了。我在窗户边上吹风醒酒的时候看见的。”
“青玉坛？”百里屠苏一愣。
红玉掩着口笑了笑，眼神摇曳生姿：“雷严死了之后，青玉坛不能群龙无首，学校大半的事就都落在少恭身上了，他可有的忙呢。”
百里屠苏想起那人最近似乎身体也不是很好，皱起眉头。
尹千觞抓抓头，溜到一边开了瓶酒，一口气灌了半瓶。
“继续吧。”百里屠苏见周围人都看自己，叹了口气。方兰生很担心的样子，他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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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七拐八拐地在小路上行驶着，元勿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看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欧阳少恭。老师的脸色简直不是一般的糟，除此之外似乎体温也不正常。元勿心里挺着急的，老师的身体状况很差，这个时候应该马上回家休息，而不是在崎岖的山路上奔波。
欧阳少恭按了按额角，似乎是清醒了些：“到了么？”
“哦……哦老师对不起！”元勿这才发现他居然不知不觉间把车停在路当中了。忙着发动车子，他慌慌张张地瞄着侧面的后视镜，“老师，离目的地还有挺远的呢，您先睡一会吧。”
欧阳少恭勉强笑了笑，闭上眼睛。
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跟着欧阳少恭又走了很多奇怪的弯路，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后来他都被绕糊涂了，才来到一个类似地下秘密基地的地方。那里的墙上画了很多红色的符号，他看不懂，听欧阳少恭说，那是朱砂符。
很快有人来接他们，看样子是高级技术人员，穿着白大褂。那人将他们带到里面的一间屋子，又是倒茶又是上点心，十分殷勤。欧阳少恭看看元勿，问他：“饿了吧？”
“嗯，有点。”元勿不好意思地笑。欧阳少恭笑笑：
“吃完了，我们去看个新东西。”
“哎，老师不吃么？”
“不了。”
吃完东西元勿看了看表，已经晚上超过十二点多了。欧阳少恭仍只是靠在沙发上歇了歇，没有吃任何东西。他们穿行过一条狭窄的白色通道，来到一片天然形成的洞窟中，这里放着许多元勿从没见过的高尖端设备，还有许多放置器官组织的容器，以及许多科技人员忙来忙去。欧阳少恭自若地从他们中穿行，最后停在最深处的广场前。
广场的角落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笼子，里面似乎有个什么怪兽，事实上元勿也不能确定，他看到的只是一具银白色的骨架，伏在地上彷如猛虎的形状，背后却似乎生有双翼，那个样子，仅是看着就叫人觉得可怕。
“老、老师……”元勿怯生生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就见一个老人快步走上来，他的身边跟着几名工作人员和一只暗红色的巨狼：“少恭少爷。”老人一脸担忧的神色：“身体不太好么，怎么没吃点东西？”
“嗯……最近不太舒服，刚才有点晕车。”欧阳少恭轻描淡写地带过：“怎么样？”
“唉，不太顺利。”道渊摇头叹气：“你看，骨骼已经完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排斥任何组织，无论是我们保存的原生态样本或者之后培养的样本。而且这种排斥反应非常强烈，超出了我的预计。”
元勿眨眼睛，听不懂哎……欧阳少恭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是说紫胤。”他向那巨大的笼子走去，“还在兜圈子么？”
道渊“啊”了一声：“也兜不了多久了，紫胤还是那么狡猾啊，他已经锁定了这一片区域，排查的范围越来越大，我们也算是被逼到绝境上了吧。可能过不了几天，这十年的恩怨，就都结束了。”
欧阳少恭倒是没有意外：“是么……那么穷奇，你说它的意识排斥了组织？”
“恐怕是的。”道渊点头。
元勿看着那笼中的巨大骨骸，顿时觉得遍体生寒：“等等，老师，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这只、这只怪物是……活的？”
青年向他笑笑：“小家伙叫穷奇。”他伸手按住笼门上沉重的挂锁，那结实的铁索和锁链在他的力道下犹如纸片般脆弱，层层剥落。道渊吃了一惊：
“少爷，还不能放出来……！”
他喊得太迟了，笼中的穷奇骨骸突然舒展开身体和翅膀，发出咆哮，竟将那铁笼撑开。那双翅膀就好像刀锋一样闪着银色的光。元勿目瞪口呆，欧阳少恭拦住那几名工作人员，声音云淡风轻：
“退后。”
穷奇抖了抖头，完全站起来。巨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微不足道的人类，与全身银白的骨骼相比，它的双眼燃着萤绿色的火光。扬着头的穷奇视线竟比人高，欧阳少恭抬眸，目光平静，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巨兽吼一声，只有白骨的爪子拍下来，带起的劲风吹得元勿头晕，那穷奇比道渊身边的噬月玄帝还大不少，这一爪子下来，人根本直接就骨碎筋折了吧！而欧阳少恭似乎等的就是此刻，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开那一击的，他一个转身轻易便让过穷奇抽来的尾骨，压在那巨兽的背后，手下是巨兽的颈椎：
“我想你很清楚，只要我动一下，你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元勿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如果欧阳少恭用刚才弄碎锁链的力道，轻易就能捏碎穷奇的脖子。
穷奇发出哀鸣，低下头。
欧阳少恭从它背上跳下来，闭上眼睛稳了稳身体，待眩晕感稍减，才拍拍穷奇的头：“乖孩子。”
穷奇乖顺地吼了一声，在他身边趴下了。
欧阳少恭向道渊点点头：“两天后，把它送到我那里去。如果依然排斥组织，就不必管它了，这样也挺好的。另外，紫胤在我们的车上装了监控，”青年看了看元勿，笑笑表示他不必介意：“紫胤是谨慎的人，两天内他不会采取行动，你把穷奇送走就带着噬月到国外去吧，签证已经办好了，飞机在私人机场。”
道渊一愣，立刻摇头：“我了解紫胤，来不及的。”
“来得及。”欧阳少恭语气笃定。
“少爷，您……”
“对，只要我亲自去拦，没什么拦不住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口气平常：“我和他早晚都会对上，我不在乎这个时间提前多少。只是怕，”他靠在穷奇的头颅上，眸中有细碎的银光闪烁：
“他还没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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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觞是晚上十一点多站在欧阳少恭家门口的，对了指纹他就进去了，屋子里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来，明明是很温和的暖橙色，却照得房间里异常清冷寂寞。他把外套胡乱挂在衣架上，拖着步子去厨房的冰箱拿啤酒，后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回到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
欧阳少恭还没有回来，他倒并不意外。
一个人抱着垫子坐在这个客厅中，有些东西便不受控制地从记忆中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他记得，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家”，是在十年之前，欧阳少恭在门口的指纹系统中加了自己的指纹，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无论自己流浪到哪里，这里都有个归宿敞开大门在等待他、欢迎他回来。
他来到这里竟然已经十年了。
那是……十年前，欧阳少恭的伤势稳定了一些，从欧阳家搬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四、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