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六、第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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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第六日
“不见了？怎么回事！”红玉问。
那警员支吾了一下，说是原本他和另外一人负责看守向天笑他们，延枚趁他们不注意突然就跑了出去，他就忙去追那少年了。谁想到那少年异常敏捷迅速，他追着追着竟然把人追丢了，没办法只好先回去，想和同伴商量一下，结果却发现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而门口的警卫则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百里屠苏蹙眉。
凶手真的是向天笑么？他反而迟疑了，在这个时候打伤警员逃走明显是欲盖弥彰的行为，从之前凶手作案不留下丝毫把柄来看，这不像是凶手该有的行径。正在思索之际，欧阳少恭初步的验尸已经完成，找了两名苦力搬运尸体回去。他吩咐警员们搜查向天笑和延枚，这是在海上，他们也无法逃走，肯定还在船上。红玉把手机仍过来：
“组长，电话。”
“嗯。”百里屠苏应了一声，“襄铃，向天笑的资料查到了么？”
电话里传来襄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带着点颤音：“屠苏哥哥，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嗯。”
找到襄铃的时候，她正在摆弄着笔记本，见百里屠苏进来立马扑上来，将一张纸塞给他：“屠苏哥哥，这个人的简历……简直太干净了，几乎什么内容也没有，明显是被人更改过的。”
“被改过？”百里屠苏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只有向天笑的学历获奖状况和工作经历，而工作经历也只有某船厂，一目了然。“能查出是什么人或者什么时候改的么？”他问。
小姑娘的脸色有些发白：“我查不出来。这个人非常厉害，绝对不是一般的黑客。”
百里屠苏点点头：“没关系。”
“屠苏哥哥，对不起……”
“嗯，没事。”
安抚了襄铃，他去找红玉。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案件确实令人头疼，他们能分析出凶手的杀人手法，却无法找到任何直接证明的证据，明知有几个人脱不了干系，却无法越权直接审讯。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状况，他想他最好找红玉商量，直接去向绮罗询问事情的始末。
红玉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绮罗明显受到了惊吓，我们现在去询问，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百里屠苏沉默，女人有的时候还真是可怕，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女人也是讲道理的。要不是她弄什么猫腻，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故，同情她做什么。”红玉毫不客气。
女人对女人，通常都是不讲道理的，当然女人对男人更加不讲理。
百里屠苏继续沉默。
不出所料，绮罗很快便派侍者请他们去“商议要事”了。百里屠苏看看一脸自若的红玉，难怪师父师兄都怕她……
绮罗的房间门口站着两名黑衣的保镖，门神一样，一脸凶神恶煞。侍者小心翼翼介绍着：“这两位是警局重案第七组的组长和副组长，是小姐请来保护她的人。”
其中一个保镖冷冷哼了一声：“就凭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女人？别做梦了！”旁边的那个则咧开嘲笑的嘴脸，不屑一顾。
百里屠苏和红玉对视一眼，点头：“别打死就行。”
不到两分钟后，百里屠苏环着双臂低头看脚下爬不起来的保镖，面无表情。红玉则悠闲地闪过对方的一拳，那保镖收势不住，一头撞在墙上，晕了过去。侍者早就吓坏了，哆嗦着躲在后面，红玉叫他：
“行了，去见你们小姐吧。”
侍者敲门，而后请两人入内。绮罗跌坐在床上，面如死灰，显然受的刺激不轻，但是见他们进来，仍旧勉强笑了笑，还是显得很有风范。百里屠苏不禁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无关紧要的好感，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风度，确实是难得的。红玉向他点点头，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红玉姐……”绮罗像只被吓坏的小鹿，怯怯地看向红玉。
红玉似乎叹了口气，拍拍龙女的肩：“别怕，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好么？”
“我没想杀人……”龙女呢喃。
“嗯。”
“真的从没想过……”
最开始，绮罗计划这次活动，主要是老船长出的主意，说是可以拉拢几位竞选人。她曾经犹豫过，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如果三人能达成某种共识是最好，否则老船长说就威胁那些人，这是在海上，他们孤立无援有贪生怕死，肯定什么都答应的。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通过威胁的手段，那是有悖龙宫精神的卑鄙行径。
船长是她的熟人，水手们也都是她的亲信，可以说这艘船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从第一个人死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事情她已经控制不住了。老船长瞒着她去威胁第一个竞选人，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死了，而且是那么恐怖的死法。《七日谈》的小说她并没有看过，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市井民间小说。可第二个人死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死的人和书上说的死法太相似了，她这才去看了小说。本来她是不信有鬼的，然而同时和她一起看了这本书的还有老船长，老船长开始觉得害怕，还找过她，说自己怕得晚上不敢睡觉，只能不停地喝酒壮胆。老船长觉得那本书里有个鬼，诅咒了他和整艘船。
她安慰老船长，后来老船长不知怎么的说对付鬼就需要祭品，于是他就按书中的描述，策划杀了一个厨房的伙计，想借此平息鬼的怨念。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依然死了人，而直到昨天，连老船长都死了。绮罗觉得她有一种预感，下一个会死的就是她。
“有件事情，我觉得如果我不告诉你们，我死后你们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所以我找你们过来。其实，我已经不想找谁保护我了，反正我也快死了。”龙女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绝望：“我大概猜得出是谁干的，但是我不能说，我不能背叛自己曾经发下的誓约。但是，请你们务必小心，有些事的发生就是措手不及，防不胜防的。”
百里屠苏站起来：
“绮罗小姐，我们要保护的，是所有人。”
“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说啊，百里组长，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希望你被伤害。”龙女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眼神认真。
“抱歉……”
红玉斜着眼睛看百里屠苏，表情有点揶揄。
龙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能走近些么？有些话我不想让那个女人听到。”百里屠苏看了红玉一眼，点点头，红玉自觉地走到门口，他则站在床边：“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龙女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很喜欢他吧？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可你知道吗，没有人能得到他。雷严想得到他，可雷严死了。你知道的，不是么？”
百里屠苏皱眉。
“问一个问题，老船长是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的心腹，他也是一心为了财团……”绮罗埋下头，声音闷闷的：“你们走吧，我有点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百里屠苏静静看了她片刻，略略点头，离开了房间。
红玉叹气，又嘱咐了门口那名侍者几句，便追了出来。
百里屠苏在拐弯处等她，她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对他们而言，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屠苏，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提到雷严。”
红玉一愣：“C市的事情和雷严有关？”
“恐怕是。雷严的残余势力是师父在处理，通知师父吧。”百里屠苏指了指红玉拿在手里的手机。
“我去通知？”红玉有点意外。
“嗯。”
“……好吧。”她有点想笑，你个死小孩。不过……谢谢。
“向天笑找到了么？”
“还没有。”
“……尽量抽调警力保护绮罗。”
“是。”
红玉慢了半步，望着百里屠苏沉默的背影，表情有点不忍。这个孩子太善良了。少年忽地停住脚步回过身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严肃：
“今天，我来值班。”
红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看漏少年瞬间闪过的窘迫表情。
“是，组长。”
百里屠苏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停下来。“红玉……”
“嗯，组长还有什么吩咐？”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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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去那边看看，我看看这边。”尹千觞指挥警员们将整艘客轮彻底搜索，目前搜索工作已经进行到货舱。另外主要必行路口也有警员把手，但他们毕竟人手有限，若是真的漏掉向天笑的行踪也是没有办法。
这家伙真会藏。尹千觞咧了咧嘴，敲了敲食品仓库的房门，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转身便走了。
里面有两个呼吸声，以为他听不见么？
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向天笑和延枚的影子。尹千觞见警员们也都累了，就让他们排好班轮番去休息，自己则溜溜达达地美其名曰“巡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法医室。
欧阳少恭正倚在沙发上看书，尹千觞就蹲坐在他前面，像只大狗，就差没摇尾巴了：“少恭，你还在看？第六天死的是那个工人吧？他是怎么死的？”
“工人么，说来也很奇怪，他被用一根铁钉贯穿了心脏，另外身体全身赤裸着，上面用血写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欧阳少恭拖着下巴，似乎在回忆那个符号的画法：“从画法上来看，显然手法很是熟练。但是呢，又并不像是召唤魔鬼的咒文，插画家杜撰的可能性比较高。”
尹千觞被如此专业的评价弄得哑口无言。谁会看一个娱乐小说居然如此认真地考究里面作者胡写的东西啊！稍后他又问：“那最后一个人呢？船上就剩下他一个，怎么会被杀？”
“那个神父么，”欧阳少恭的语气似乎有点玩味：“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被吊死在船的桅杆上，就像圣经里的耶稣那样。”他顿了顿：“死因不明，书上最后警察判定，他是被吓死的。”
尹千觞抬头去看他：“那少恭你觉得呢？”
“呵，我如何觉得并不重要。”欧阳少恭笑道：“关键是晴雪写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我想听少恭的想法。”尹千觞撒娇。
“哦？”
“我觉得这个有神罚的色彩哎，少恭你知道么，在东欧神话里面，诸神之黄昏就是世界末日呐。”尹千觞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讨论着，看来妹子还是和自己有共同爱好的么，这种感觉真好。
欧阳少恭将目光从书上移到自己面前的人形大狗的脸上，尹千觞的眼睛亮亮的，神采飞扬，让他无端觉得……很可爱。
真的是和十年前的巫咸……完全不同的人呐，想到这里，他少有地觉得有点得意，有点像小孩子对待心仪的玩具时的心情。
“那场大战啊……奥丁和巨人……”尹千觞还在夸夸其谈。
欧阳少恭合上书，偏过头问他：“千觞喜欢北欧神话的结局？”
“大概也不是……只是喜欢他们打架。”尹千觞觉得这个答案有点蠢。
欧阳少恭点点头：“嗯，是暴力分子。”
“……”
“怎么？”
“呃……没事。”尹千觞抓抓头发，他哪里暴力了，现在早不是十年前了，现在他可是遇到事情优先考虑和平解决呢！
欧阳少恭似乎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揶揄的表情。
好吧……他是乱讲的……
“哦对了，龙女她……”尹千觞忽然想起了“正事”。
“嗯，既然她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么是不能留了。可惜啊，是个好女孩，又聪明又漂亮。”欧阳少恭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
“哦……”总觉得接下来的内容才是重点……
“那么，如果千觞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们还是首先来确认一下，私奔的行程吧。”青年将书册放在一旁，抬眸，语意含笑。在他语句停顿的当中，不期然看到尹千觞的面孔扭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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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好了！”侍者踉跄奔进房门，一脸惊慌。百里屠苏从沙发上站起来，已经超过十一点，他的脸上毫无松懈的疲倦。
“别慌，出什么事了？”
“小、小姐她……”侍者软软地晕倒在地上。
百里屠苏蹙眉，叫了门口值班的警员照料侍者，快步走出去。他在门口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红玉，红玉一脸严肃：
“绮罗死了，现场已经保护起来，你带着兰生他们去采样，我去叫少恭。”
“嗯。”
远远就看到宴厅整个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黄色醒目的警戒线拦在那里。百里屠苏越过警戒线，真正到达现场的时候他也免不得愣住了。地上有不少血迹，关键是，绮罗赤|身|裸|体地仰卧在地上，双目不甘地瞪着天花板，没有合上。而她的左胸口，深深插着一截铁锈色的东西，看那程度，是整个地穿透了她的身体。百里屠苏无奈，只得先将尸体及周围的状况拍照，然后扯了旁边白色的桌布，将龙女的尸体盖住了。
看起来尸体并没有被侵犯过的样子，现场也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而凶手为什么要脱光她的衣服呢？
哦对了，《七日谈》……
方兰生刚刚赶过来，百里屠苏就对他道：“书。”
“啊？”方兰生显然没反应过来：“我才比你大一岁，你太客气了。”
百里屠苏瞪他一眼，没自觉！“小说，七日谈。”
“你说清楚啊！”
百里组长没理他，自顾自翻开书的第六章，到有插图的那一页。
——“第六天，工人死了。他看起来甚至死得有些如释重负，一根巨大的铁钉钉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心脏抽搐着，似乎仍旧试图在这样的束缚下继续跳动。他赤裸着，身上被用血红的颜色画了一个奇异的符号，好像是祈祷庇护的符号，又好像是召唤神祗的咒文，又好像什么也不是。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那些描绘符号的血已是干得洗不掉了。”
——“神父几乎晕厥，他对着仁慈的上帝发誓，他没有杀人。”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六、第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