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贾珍的话,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便被抽了个一干二净,贾母脸色灰败的看着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畜生......畜生......你疯了......”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贾珍见了,退回茶桌边,将茶杯轻轻的放回去,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只听他道:“我畜生?再畜生也比不上您啊!我就是利用你大儿子算计过宝玉,到最后,也没真得狠下心动手。您呢?您挖我心肝的时候,怎么就不能不畜生一回?”,说到此处,贾珍惨然一笑,“您说得对,我是疯了!秀君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
而后,待那杯子归了原位,贾珍也回复了平静,只对着外头大喊道:“来人啊!老太太不好了!”喊着,他人也跑了出去。
隔壁屋子里头正在照顾尤氏的鸳鸯等人听到喊声,也赶紧扶着尤氏从里头出来。
一时间,贾母院子里头喧闹不绝。
不多时,众人进去看视。贾母早已昏迷过去,闭着眼,神色大变。鸳鸯上前一看便滴下泪来,贾珍忙拉了她道:“瞧着是怎样?”
鸳鸯只顾着流泪,哪里还讲得出话来,只不停地摇着头。
这里贾珍悄悄的叫了贾蓉到身边,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去将人都找了来,贾蓉轻轻的答应出去了。
一会儿功夫,贾政并贾琏先过来了,一看到这阵仗,心中便都有了数。
贾政强忍着悲戚,吩咐贾琏出去先将后事备下,贾琏领命去了
他刚传齐了家下人等,将老太太身后要用的东西一一提溜出来,分派人叫裁缝去做孝衣。外面又报太医进来了,贾琏忙出去接入,又诊了一回。
太医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悄悄地告诉贾琏道:“老太太脉气突然变得很不好,就是不多久的功夫了,防着些吧!”
贾琏会意,与王夫人等说知,王夫人即忙使眼色叫鸳鸯过来,叫他把老太太的装裹衣服预备出来,鸳鸯自去料理。
眼看着老太太要不行了,贾政也顾不得许多了,让人去把宝玉也叫过来。
王夫人虽说已私底下缓缓地跟宝玉说过老太太的事,可还是以隐瞒为主的,并未告诉他事情有多么凶险。乍一下听说要叫宝玉来,心中是万分不愿。可老太太看着要撑不住了,宝玉倒底是嫡孙,怎么说都是要来的。就是老太太若醒了,也还是得见上最后一面的。
想来想去,确实得让宝玉来。她又不放心别人去说,怕宝玉受不住,只好自己去外头叫宝玉进来。
贾环回去之后心中便有些后悔,总觉得发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便被外头震天响的敲门声闹醒了。
他这没睡饱,心中正窝着火,谁知丫鬟们皆慌张的跑了进来,忙忙地拉起他,便给他洗漱更衣,手上边动作着,边道:“老太太不好了,珍老爷让大伙儿都进去呢!”
贾环一听,如同被大冬天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霎时间便清醒了,催促着丫鬟们加快动作,一收拾好他便赶紧往内院奔去。
还未到二门口,他远远地听到了王夫人的哭声。走近了,才发现宝玉不知为何昏倒在二门边上,一群人急得在那里团团转,王夫人正抱着他‘儿一声,肉一声’的哭得凄惨。
贾环见了心下一沉,一把推开王夫人,拉过宝玉,一边拍着他的脸,一边叫着“哥哥醒醒......”
王夫人一被他推开,早傻了,只坐在原地干哭。
贾环看宝玉那样子,知道他是刺激过度了。趁着王夫人呆愣的功夫,忙悄悄地照着他头部拍了一下。右手极快的抵住他的后心,狠狠地一发力。只这么一下,宝玉当场便吐出一口血来。
王夫人见贾环只是打了宝玉的脸几下,宝玉便吐血了,急得疯了一般扑过来便想要贾环的命。
谁知宝玉这一口血吐出来,人便清醒了。只是那眼泪便如同被打开了口子,瞬间倾斜而出,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贾环气得不行,啪啪啪连着扇了他几巴掌,对他吼道:“哭什么,老太太都要不行了,临到头了,哥哥不去见她一面,还有脸在这哭?老太太十几年的心都白废了!”
宝玉一听,也突然反应过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众人便撒腿完贾母院子里跑。
贾环见了,紧随其后,也跑了进去。